《玉颜倾城》卿安在

13、若兮为伴竹为魂1

　　“什么？大美人肖瑶竟嫁给隆锦轩这个色狼？”晌午时分，明镜湖畔忽然传来一声惊喝。
　　北天企似是早料到倾城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便没去理会他，只顾找了一处干净的阴影处，随意坐了下来。
　　“美人都已经落入他人之手了，你还这么淡定？还以为你挺聪明的，才愿意把宝押你身上，原来这么笨……”挨着北天企恨恨得坐下，倾城似心有不甘。
　　“要说笨……谁能比得上睡至日上三竿才起的某人？”北天企半眯缝着眼，干脆懒懒得躺在了草坪上。
　　“你……给我起来……”看着他那副悠闲的样子就不舒服，倾城立即伸手朝着北天企的肩膀抓去。“你这个笨蛋，怎么就没隆锦轩那份奸计呢？早知道就跟他一伙了，虽然和你一样讨人厌。”话音刚落，纤手已抓在了北天企金贵的黑袍上，正欲紧紧一拽，忽见另一道强劲的手附在了纤手之上。北天企微微一使力，纤手上顿现深浅不一的淤痕。
　　“是啊，我是笨蛋，就他隆锦轩最聪明了，知道会用那招来对付你。早知你这般凶恶，真不该……”北天企的手越握越紧，似是要将那只纤手嵌入自己的骨中。
　　倾城立即挥起另一只手，直直的朝北天企的脑袋袭去。只是袭至一半，又被另一只手中途拦截。如此，两人竟是面对着面，手牵着手，相握于明镜湖畔的绿衫树下。
　　半响，忽见几缕轻烟自二人背后悠悠冒起，更衬得二人不似凡间俗物。却见倾城的脸已是一片惨白，而北天企的额前瞬间冒出豆大的汗珠。
　　“你这个大笨蛋，先放手……”
　　“还敢说我是笨蛋！自从遇到你这个真正的笨蛋，霉运便跟着过来。你这个倒霉蛋！”
　　“自己相貌不如他人，连才智都不如他人，还好意思在这边瞎叫。快给我放手！”
　　“你……有本事自己挣脱开去……”北天企忽然更加劲握住倾城的双手。如他的表情不似现在这般愤怒，如倾城的素手没有淤痕泛起，此刻在别人眼中的二人，该是怎样的一副卿卿我我、你侬我侬的恩爱姿态。
　　“以为我不敢，哼！”忽见倾城的纤长素手微微一颤，顿时形如尸骨，一股寒冷的阴气泛于其周身。
　　“‘含笑九泉’？你怎会花含笑的这招？”惊觉到她竟用这么阴险的一招对付自己，北天企顿时怒气冲天。就见他肩膀一耸，身形一颤，一阵疾风忽然在周围拢起，且速度越来越快，似有天翻地覆之势。
　　“‘天荒地老’？你这阴险的小人！”倾城周身的寒气更为凌厉，直向北天企逼去。
　　眼见着两道强劲的气势互为相碰，忽闻灼日急急的喊道：“公子，倾城，你们再这样下去，会两败俱伤的。”声音中已是焦急万分。
　　就见北天企一恍然，紧握着倾城的双手微微一松；而倾城一回神，如枯骨的手指顿时一颤。二人忽然同时放手，跳离对方三尺之外。
　　“灼日，你来得正好。你来评评理，到底我是笨蛋还是你家公子是笨蛋？”倾城低首看向自己手上触目惊心的淤痕，俏脸上顿时又愤愤不平。
　　“这……”看到倾城手上的那道淤痕，灼日心下也是一惊。公子今日下手怎会如此重？他可是向来不轻易动怒的。
　　只是留意到北天企脸上尚存的一丝怒气，外加肩上的那道褶皱，顿时又犯难。
　　这叫他如何回答？
　　“公子他……”
　　还未等灼日把最佳答案想出来，就闻北天企恨恨说道：“如这般不可理喻之人，傻的人确实是我。”
　　“哈，你终于肯承认自己傻了。”倾城顿时一脸得意，只是刚一开怀，就觉胸中一阵难受。
　　“你竟用‘天荒地老’！”
　　“你还不是一样用‘含笑九泉’？”
　　“身为男子还这般斤斤计较……”
　　“不跟你这样的女子计较，怕是连老天都不同意……”
　　“……”
　　霎时，刚消失的强势气流又缓缓在二人中间升起。
　　“公子，倾城，求你们别再斗了……”灼日再次无奈的哀叹道。这两人，真是一对冤家……
　　“哼！”倾城冷冷的收起暗流，“你既没有把逍遥庄夺下，我们之间的约定也便就此结束。”
　　北天企闻言，眼中忽然有暗流涌动，嘴边的话便也脱口而出：“你要去哪里？”刚一脱口，便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为何在她面前，自己似越来越沉不住气了……
　　“跟你这个笨蛋合作已是绝大的失误，我自然得去及早弥补这个错误，不知还来不来得及？”倾城蓦然望向通往外界的那条小道，手已将白色斗笠戴好。
　　“你要去找他？”北天企似忽然想起什么，立即看望倾城，眉峰微微一蹙。
　　就见倾城回头朝北天企神秘一笑，“笨蛋，看我们谁先得到情报。”说完，便不再看他一眼，纵身离去。
　　“倾城……”忽闻灼日低低的一声叫唤，似想挽留。只是还未说完，白影已逝。
　　只余北天企还怔怔得站在原地，“灼日啊……真是不值得……”似是在对灼日说，但又像在自言自语。

　　向国一条人烟稀少的官道上，一辆普通的马车正在缓缓向前行驶。
　　“公子，我们真的要回去吗？”一个看似十六七岁、相貌清秀的小童正边赶着马车，边问向车内的男子。
　　“回去吧……郑国暂时已无事。这趟出来已久，我有些乏了……”一声略显无力的男子声音自车内传来，平静的不带半分波澜。
　　“公子，那肖瑶小姐她……”小童似心有疑问，却又不知该如何启齿。
　　“肖瑶啊……她向来都不似普通女子，比他人更骄傲三分。如此，定不会有事的。”车内的男子只是淡淡一笑，依然水波不兴。
　　忽见男子眸光一闪，左手手指微微一弹，顿见一抹白影似忽然被打折了翅膀的飞雁，自空中跌至车内。
　　“公子，发生什么事了？”小童闻声，立即将马车停靠在一边。
　　“哎哟……”倾城揉了揉几乎快摔断骨头的肩膀，心下有些懊恼。早该向大师傅好好学习如何跟踪的，也不似现在这般困窘。
　　“是你？”待看清倾城的容颜，男子始终波澜不惊的眼眸里终于闪现出一丝讶异。只是一眨眼，又恢复最初的平静。
　　“哈哈，这么巧能在‘这里’遇到若兮公子，真是失敬失敬。”倾城终于自已经被自己撞破的顶盖上直起腰，朝着玉若兮热情的打招呼。只是一看到已是一片破败的车厢，顿时又不好意思的笑笑。
　　“今天天气不错，若兮公子不如晒会太阳吧。”眼见着玉若兮似有些无奈，倾城立即附议道。
　　“晒太阳？难道姑娘不觉得六月中旬正午的太阳太过炙热了吗？”玉若兮幽幽得说道。
　　“额……好像是有点热……不过，看若兮公子一身白衣似雪，让人顿觉一阵清凉。”倾城脑中努力盘旋出能让眼前谪仙一般的人不会落下太差印象的词。
　　“姑娘是想说自己吗？”玉若兮忽然望着倾城同样一身的白衣，低低问道。
　　倾城顿时一愣，下一刻便立即会意。
　　“小女倾城。”朝眼前男子抱了抱拳。
　　“玉若兮。”仍旧安然坐在凳上的玉若兮也照样自报家门。
　　只是让倾城又是一愣。这个被世人公认为三公子之首的玉若兮未免礼节周到的太无懈可击了。
　　“不知公子赶着去哪里？”未等主人邀请，倾城已自觉得挑了一张凳子坐下。
　　“回家。”
　　倾城眸中顿时一闪，大师傅只言玉若兮为当世三公子之首，却未言其家世背景。如此……
　　“倾城无意将公子的车盖破坏，本该拿钱以示赔偿。只是……最近囊中羞涩，还望公子能让倾城随身伺候，以此作为抵消。”倾城忽然眨巴着眼睛，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公子她……”身旁的小童已是一阵讶异。这突然闯进来的陌生女子，如此迫切希望跟随公子回家，怕是有其他居心。
　　两人顿时同时望向玉若兮。却见若兮公子看了倾城一眼，云淡风轻的脸上忽然微微一笑，“如此，便有劳姑娘。”
　　一听玉若兮竟答应了自己的要求，倾城顿时笑得欢畅。
　　“什么姑娘小姐的，公子直接唤我倾城便可。”
　　“如此也好，那倾城也唤若兮名讳吧。”
　　“好好好，若兮若兮，忽清商兮一奏，则寂若兮无人。还真是人如其名。”
　　“倾城倾城，以己之容，倾你之城，也不枉然。”
　　“……”
　　“……”
　　小童看着自家公子难得和陌生女子谈得如此欢畅，便也不再过问，只一心一意赶着那辆已凸了顶的马车。

　　“哇……若兮，原来你住在这样山明水秀的地方，竟比那与世隔绝的逍遥庄还要静谧几分。难怪你竟会那样的出尘。”马车行至一杳无人烟的僻静处，倾城已兴奋得差点在马车上乱跳。
　　一眼望去，就见眼前一片方竹苍翠欲滴，围绕在几间小木屋四周。不远处有座水轮，正发出古老沉重的响声。屋前一座凉亭内，一盘下至一半的棋局还摆在石桌上，似等着主人继续将其下完。此处没有假山，却处处胜似画境；没有人烟，却依然倍感亲切，有种回家的感觉。
　　“如此说来，倾城的家应是在那云端之上的九重宫殿吧。”玉若兮依是不紧不慢的顺着倾城的话说道。
　　“我的家啊……嘻嘻……”还未将口中的话说完，倾城已从尚还在行驶中的马车上翻身下来，纵身向那片来的像海的竹林飞去。
　　“公子，她……”小童又一阵惊愕。
　　一路上一直听这人在那叽里呱啦的讲话，还边讲边笑得张狂。公子自是好脾气，不会轻易打断她。可是如今……公子这正主还未入家门，她这个自称来作“婢女”的人倒是先一步前去。不，应该说是飞去……那张容颜虽然世所罕见，但若不是公子的这般宽广胸襟收留她，他真得怀疑这人是不是有点癫狂？
　　“若兮，你哪里寻来的这么好地方？青山为伴绿水为赏，这番恣意的生活，还管他什么乱世呢。”就见一道白影飞快得在那几间木屋四周穿梭，嘴里还喃喃自语。
　　玉若兮不语，只是望着那道白影轻笑。
　　只一会，白影已忽然窜至玉若兮的身边，自然得推着那张轮椅，轻松的向木屋走去。
　　“若兮，我看这里地方这么大，又没什么人，不如多收留我几天吧？我保证好好干活不偷懒，肯定不会吃你白饭。你看怎么样？”倾城忽然将脸窜至玉若兮眼前，十分期待。
　　玉若兮只觉眼前一阵白影乱晃，这才无奈的轻笑道：“倘若倾城真喜欢我这破败的几间房子，住下便可。”
　　“真的？若兮，你真是太好了，菩萨心肠……”倾城已是欢喜万分，推着轮椅的脚步也跟着跳跃起来。
　　“呵呵……”看着倾城疑似孩子般的欢喜状，玉若兮依然只是轻笑。不过……若没看错的话，此刻玉若兮的眼底竟还泛起淡淡的极轻极轻的宠溺。
　　“小童，去收拾出一间房给倾城住，顺便再去准备几样饭菜。”玉若兮朝着小童淡淡吩咐道。
　　“知道了，公子。”小童立即听话得朝靠右的一件小屋走去，只是那脸上的表情依是有点不甘不愿。

　　夜晚时分，三人已将饭菜端至院内。
　　头顶星辉灿烂的苍穹，耳闻自竹林里发出的阵阵蝉叫声。偶尔又有几缕微风拂过脸畔，夹杂着林间特有的竹香味，令人微微有点陶醉。
　　“小童，你的手艺还是挺不错的，虽然比不上弄月，不过比之我娘亲，那可是绰绰有余。”酒足饭饱后，倾城已悠闲得躺在一张椅子上，满脸笑意得望着小童收拾碗筷，还不忘几句。
　　“哼……”小童似不想领她的情，只是冷冷的轻哼。明明说是来侍奉公子，还说会干活不偷懒，从到家开始，却没有一刻看到她在干活。倒是吃东西时的速度，比谁都快。
　　不过倾城并未留意到小童脸上的不乐意，依然在那自顾自的盘算。
　　“北天企身边有个弄月，若兮身边又有小童，都有这么好的手艺，哪天我也去什么地方弄一个这样的人物，天天伺候我吃美味佳肴。哦呵呵呵……”
　　小童看一眼满脸痴笑的倾城，又是一阵鄙夷。

作者有话说

　　玉若兮is coming,乃们不准备拿点花出来迎接吗？
貌似《倾城》的坑还不是特别热，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