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兽游戏［无限流］》红莓浆果

44、《人偶整形院》

　　44.

　　路程与当初在《少年看管所》所走的相比，要短上些许。
　　可能主办方也清楚，以玩家们这被绑成木乃伊的情况，这准备时间给他们，跟给瞎子抛媚眼没什么区别。
　　所以，只不过是几个眨眼的功夫，一栋独自伫立在荒野的纯白建筑，就这么强势地占据了他们的整片视野。

　　车门外侧传出细微声响，苏俞俞收回望向女生的视线，艰难地扭回身子，转头看去。
　　一群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的医生围在门前。
　　以她这个正对着窗户的视角来说，颇有种丧尸围城的既视感，带着莫名的喜感。

　　细细打量，外头的丧尸们眉眼秀丽，虽表情间略显僵硬，但也算的上是上陈。
　　不过这是只单论个人的情况下，换作一群人都秀丽得如出一辙，未免就有些悚人了。
　　只是还未等少女好好欣赏番这恐怖片场景，下一秒，离车门最近的她便在门开后被一个猛拽，连人带床地飞了出去，旋转着漂移出几里地才被其他医生接住，活像是在玩什么游乐园里的旋转茶杯。

　　苏俞俞：……

　　周遭的场景随着微风的拂过而飞速变化，从车顶到夜空，再到洁白的天花板。
　　也是在此期间，苏俞俞敏锐地发觉病床边除去医生们，似乎还混入了几位来自安保队的家伙。
　　感谢自己之前在广告界面被迫玩的找不同小游戏们，不然就以保安们和医生别无二致的外观，她还真未必能这么快察觉到异常。
　　视线扫过他们胸前［医护人员××］和［安保人员××］的名牌，感受着周身的气息，苏俞俞的神情逐渐变得耐人寻味起来，带着些欢愉的气息。
　　这医护倒是没什么问题，就是普通npc，不过这安保可就有意思了。
　　在大夏天跟个空调一样，疯狂往外冒阴气，不是她最喜欢的非人，还能是谁？
　　想来应该是担心原先的安保人员镇不住他们这群玩家，主办方特意换来的，还挺“贴心”。

　　直到所有人都被推入这建筑内排排坐后，围着他们的人群才终于舍得散出条道来。
　　在病床上熟练地蛄蛹着侧过脑袋，苏俞俞看到了个在一众npc们中极为显眼的人。
　　女人身上穿着与其他医生同款的白大褂，本该被泯灭于众人的穿搭却因她脸上有着道长疤而变得格外突出。
　　那伤疤和自己左腿上的有些类似，不是浅浅的刮痕，而是被刀严重伤害所导致出的创口，新长出的皮肤在灯光下泛着白，让人看见就不由得产出几分幻痛感。
　　微卷的头发被她用簪子在脑后随意地盘了起来，但因为太长，多出来的发丝像马尾般垂落。
　　苏俞俞注意到周围的npc们在她到来时陡然紧张的情绪，活像是遇见了什么洪水猛兽般垂下头的姿态，让她愈发好奇。
　　视线上下扫荡，最终定格在了女人胸前的名牌上。
　　‘主治医生，虞利。’
　　心中默念这个名字，苏俞俞再次抬头，便与对方直直看向自己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似是头一回遇到胆子这么大，敢与自己对视的人，虞利的目光在最开始的讶然过后，便是格外浓烈兴味。
　　将一个带着玫瑰挂件的钥匙随手丢给了身边人后，便大步朝着苏俞俞这边走来。

　　对此情形，苏俞俞倒是不慌，她对npc的规则最是熟悉，在这种刚开局的情况下，对方无论如何都是伤不了她的。
　　即使是普通npc也不行，她当初当npc都必须得让人进了屋后才能杀呢，这主办方没道理区别对待。

　　滴滴的密码锁声音传来，微微侧身，余光正好撇到那正在落锁的电子门，染上白漆的铁门零件扭动间发出咔哒声，用的正是那把虞利刚刚丢过去的钥匙。
　　玫瑰钥匙的钥身分外锋利，医护的手都在动作间被划出数道口子，鲜血顺着掌心滴落到地面，汇聚成一小片水洼。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不敢直视那位始终未曾关注过她的女人。

　　也正是在这大门落锁的瞬间，一直捆着他们的电子锁被人用遥控打开了。
　　还未从突然获得的自由中反应过来，苏俞俞便被虞利握住手腕拽下了床。
　　也就她回神算快的，不然要换别人来，不直接摔下床表演个五体投地都算是好的了。

　　苏俞俞下意识地就想停住步子抽回手反抗，可惜力量悬殊，她用整个身体的力量往后靠，除了减缓了些二人行进的速度外，尽是毫无作用，对方就这么毫无波澜与阻碍地继续拖着她前进。
　　双腿一动不动，感觉自己即将化身人型拖把的苏俞俞：？

　　一路顶着其他玩家和npc诡异的目光，苏俞俞被拖到了白汣和那个半熟不熟的白毛女生身旁。
　　衣服左侧的口袋被白汣悄然塞入了一个圆球，珍珠的微冷的温度隔着病号服传递到皮肤上，带起一阵战栗。
　　也不知这究竟是跟梁衡宇唠嗑时要的那个护盾技能，还是进入副本前跟林笙如讨来的那个奇怪的红漆技能。
　　技能效果的同时存在上限是三个，除去还在暗犬公会手里的那个，这约等于是塞了一半的技能给自己，怪让人感动的。
　　而那个女生，则是偷偷往她的右边口袋里放了个软乎乎的东西，不冷不热，跟坨棉花似的，要不是这病号服足够薄，她可能都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二人还想再往她衣兜里多塞些东西，可虞利的力气不是盖的，苏俞俞企图在原地多待会的抵抗只维持住了几秒，就水灵灵地再次拖走。
　　无奈地垮着张脸，苏俞俞回头冲略显焦急的几人挥了挥手，让他们放宽心后便放弃了挣扎，抬起脚跟上身前人的步伐。

　　从大厅往里走，是一条横向的长廊，长廊的两边尽头，闪烁着红光的摄像头兢兢业业地来回转动着。
　　顺着道路往左转，纯白的电梯门旁，电子屏上显示的正好就是1层。
　　扁圆的电梯卡轻轻扫过感应器，4楼，也就是顶楼的按钮被带着手套的纤长手指按下。
　　这种每个相对应钥匙都有独立特征的情况，硬是让苏俞俞有了种线索时时刻刻都被喂到嘴边的安逸感。
　　扫视一圈这狭小的空间，洁白的模样依旧，只不过，与外面到处是监控摄像的样子相比，这电梯内部称得句干干净净，一点红光都不带有的。

　　因为楼层很低的缘故，他们等待的时间并不算长。
　　身后的电梯门关闭 ，虞利有些讶异于苏俞俞这突然的配合，兴味极浓的目光再次落到了少女身上。
　　她当主治医生这么久，如此淡定的病患她倒是头一回见。
　　除了刚开始的抗拒外，没有战战兢兢，没有如临大敌，甚至连点紧张的情绪都没有，自在地仿佛她们只是普通姐妹在饭后散步一样悠闲。

　　“你胆子还挺大。”

　　“不然？我战战兢兢地，你就能把我送回去和我的亲亲队友们手拉手？”

　　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苏俞俞算是看出来了，这货八成也是个觉醒npc。
　　自己这运气也是发挥稳定，觉醒这种稀缺生物在她这跟贬值了一样，走两步就遇一个。

　　交谈间，虞利领着她停住了脚步，苏俞俞从女人的身后探出脑袋望去，只见深黑色的铁门在一片白茫茫中紧闭着，颇有几分格格不入的意味。
　　插钥，开锁，熟悉的声响传来，苏俞俞神色复杂地看向了身旁人的口袋，这家伙到底随身带着多少把钥匙？

　　“那自然是不能了，请。”

　　“呵呵。”

　　————

　　另一边，林笙如几人被医护看管着带到了长廊的右侧，与电梯的方向正好相反。
　　全封闭的白色走廊，就连摄像头都是白色的 ，除了那细微的红光外，没有一处异色，无端地让人焦虑。
　　把人带到门前，医护简单地交代了几句让他们老实听话，好好治疗的客套话后，就将几人一股脑地全推进了屋里，甩甩手离开。

　　与预想中的整洁白净不同，屋内的场景分外凌乱，冲击着每个外来者的视觉神经。
　　深黑色的字迹在墙上蔓延，屋顶，地上，存在感极强地警醒着人们，这可不是什么安全祥和的好地方。

　　对于这种场景，林笙如接受得相当顺畅自然，毕竟他本人的鬼画符比起这些字迹其实也好不了多少，甚至可能要更狂野也说不定。
　　所以他没多在意屋内的场景和还未回神的众人，率先踏入房屋深处，认真观察起了四周。

　　那些诡异的字迹过于潦草，无法辨认。
　　其他的摆件在抛开扰乱视线的黑色后，其实也算得上老实本分，无趣的很。
　　倒是门侧的墙上，四块大小相同，被玻璃罩子框起来的纸板，更引人注目些。

　　‘病患需遵手册？’
　　靠坐在就近挑选的床位上，林笙如手指轻绕着发丝，边随意朝还站在人群末位的白汣招了招手，示意她去自己旁边的床位，边在心下阅读着这板上的文字。
　　忽略那一长段客套的真善美，希望医患间“父慈子孝”的标语，林笙如继续朝下看去。

　　［与主治医生的友好相处守则］
　　1.服从她的一切命令
　　2.不要直视她的脸
　　3.不许在没有她的允许时，私自进入四楼
　　4.在她身边时，遵循医嘱最大的原则，可以忽略医护人员和安保人员的友好相处守则

　　公告的内容算不得长，都是些很简短的要求，但也足够让人发觉到这背后的古怪。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当时医生到来后，苏俞俞就一直盯着人家瞅。
　　他就在旁边等着看着，那人的头就愣是一次也没扭回来过……不抓她抓谁？
　　这死丫头应得的！

　　狠狠地磨了磨牙，林笙如哼笑了声继续往下读，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在气自己担忧地看向苏俞俞那么久，结果人家完全不领情，头都不回一下；还是在气她就那么直愣愣地踩坑，脑子像个摆件。

　　［与医护人员的友好相处守则］
　　1.按照时间表格及时行动
　　2.只有面对他们时要让路问好
　　3.配合他们的治疗，他们有权评判你是否需要接受更进一步的疗养

　　［与安保人员的友好相处守则］
　　1.自由时间必须保持在监控范围下活动
　　2.夜间巡逻期时必须在待在房里休息，不可离开
　　3.其余时间段，如无要事，请无视他们

　　另外两份守则比主治医生的还要短 ，林笙如没什么兴趣地扫了眼后就移开了眼。
　　时钟上显示的时间是14点半，与系统界面的时间流速一致，正是时间表上的自由休息时间，而距离现在最早的一条任务开始时间则是15点。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只需要在这里好好休息着，等半个小时过后准时出发就行。

　　刻意夹着用伪音说话，林笙如跟身旁的白汣对了下时间表的流程，打算和她商讨个时间一起去捞一下被抓走的“公主殿下”。

　　“哈？我怎么看15点要去的是手术室啊？”白汣一脸茫然，虽疑惑对方为什么捏着嗓子说话，却还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道。

　　“……每个人所能看到的时间表应当是不一样的，我等下要去的是心理咨询室。”
　　在不远处站着观察墙面黑字的白领适时出声，林笙如和白汣的谈论声并没有避讳他人，她自然能从中听出问题。

　　林笙如：“……现代社会，公主也是时候该学会成为新时代女性，自己斩恶龙了，你说是吧，白小汣？”
　　白汣：“是啊是……？”
　　果断放弃营救苏俞俞，林笙如忽略身旁白汣震惊的眼神，毫无负罪感地耸了下肩。
　　反正以那位公主的能耐，就算没有他们帮忙，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撑死也就受点无关紧要的苦头，但也仅此而已。
　　他们要是真顶着这么多的de buff去莽撞救人，那才是真的不划算，就是苏俞俞本人在这里，也不会同意这样的决策。
　　不过嘛，这并不妨碍林笙如贱兮兮地朝某人发送个［朋友，你自求多福喽～］的讯息来气人。
　　发完消息，左手随意抵住张牙舞爪妄图来唤醒他良知的白汣的脑袋，林笙如看向那头刚刚帮他们解惑的女子。

　　“谢了，不介绍下自己吗？”

　　“关迟。”

　　————

　　随着屋内的灯光亮起，苏俞俞终于看清了这房间内部的程设。
　　在数不清的如同博物馆展柜般的培养槽中，风格奇特的藏品们被以最完美的角度展示着，因为格外静谧的环境而产生出几分莫名的诡异感。
　　老虎的牙齿，艳红色的诡异干花，巨型蜘蛛的标本……
　　目光在藏品上一一扫过，视线上抬，像这样的培养槽相互隔着些距离，就这么在房间两侧从门口往里延生，乍一眼都看不到尽头。
　　但如果仔细望去，便能发现在最接近末位的几个培养槽……是空的，刚好足够容纳一个成年人体型的培养槽，正正好好7个的数量，很难不让人多想。

　　脸被一只还带着医用手套的手用力掰过，正汗毛倒竖的人思绪被硬生生打断，被迫扭转到身侧那位，非要把自己带过来的罪魁祸首身上。
　　感受到少女带着几分谴责的幽怨的目光，虞利没能忍住，带着愉悦地哼笑出声，另一只手也顺势抚上了女孩的眼角。
　　“有没有人说过，你有双很漂亮的……”

　　“死人眼睛？”

　　“真让人好奇，它为什么会长在你这个活人的身上，不是吗？”

　　眼尾被逐渐加重的力道摩挲得发红，苏俞俞向后奋力一仰，躲开了那双动作愈发危险的双手。
　　嫌弃地拿衣袖擦了擦被摸过的地方，少女语气很是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听实话吗？实话就是我也不知道这眼睛从哪里来的。”

　　虞利不置可否地摇头笑笑，貌似是并不相信这套说辞……亦或者，她其实更本就不在乎原因。
　　而就在这气氛越来越焦灼紧张，苏俞俞都准备掏出刀来面对场硬仗的时候，虞利却像是忽然想起些什么般，将浓烈的危险情绪一收。
　　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般，再次带上礼貌儒雅的虚伪面具，也不管少女愿不愿意，拉着她就向前埋入硕大的展厅内部，闲逛起来。
　　这转折生硬得过分，让人一时有些捉摸不透。

　　直到过了许久，苏俞俞已经无聊到开始数老鼠的胡子究竟有几根时，虞利才在看了下腕上手表的时间后，施施然地将人带回到了入口。
　　门被再次打开的一瞬，屋外的白光射入已经适应昏暗光线的双眼，泪腺突然受到刺激，浅雾不自主地就在少女的眼中凝聚。

　　见状，虞利再次伸手触上了那双新奇的眼睛。
　　“今天就先放过你了，那边是楼梯，从那里往下走，去1楼找你的小伙伴们手牵手吧。”

　　闻言，苏俞俞没憋住又翻了个白眼，这人的装模作样实在是过于刷新她的认知。
　　“二话不说就把我硬拽上楼的这位女士，到底是放我一马还是因为我从始至终都没犯规，所以你压根没法对我动手。”
　　“你心里门清。”

　　林笙如那么大张旗鼓，不管不顾的家伙，都不敢越过规则来伤人，这虞利又怎么会敢，真把她当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忽悠呢？
　　感受着指腹因苏俞俞神情而被带动的皮肤，虞利只笑了笑，并未反驳。
　　抬手将身前人的脸扭向一旁的告示板后，便拍了拍少女的头，转身回屋里去了。
　　‘这医生好像真的很喜欢对别人的脸上下其手。’
　　忍住再翻一个白眼的冲动，苏俞俞的视线聚焦在眼前的告示板上。

　　［患者苏俞俞的时间安排表］
　　6点：于宿舍洗漱
　　7点：于宿舍服用早饭
　　8点－9点：于心理咨询师接受心理治疗
　　10点：于宿舍服用午饭
　　11点：于医护办公室注射药剂
　　12点：于1号手术室接受治疗
　　13点-14点：自由活动
　　15点：于宿舍服用晚饭和药物
　　16点：于2号手术室接受治疗
　　17点：于宿舍洗漱
　　18点－5点：于宿舍消息

　　在时间表旁边的便是同宿舍内相同的三份相处手册，以及一个格外显眼的黑底牌子和医院地图。
　　医院地图画得相当规整，四层楼的构图，每层楼两边的监控以及电路走向都被描绘了个清楚。
　　视线落在1楼标注着总电闸的位置停了片刻，苏俞俞果断地转眸看向一旁的黑底牌子。
　　至少在现在，这个地图并不值得她浪费时间。

　　[患者相应惩罚]
　　如若违反医护人员相处守则，患者将被送往手术室接受治疗。
　　如若违反安保人员相处守则，患者将被送往禁闭室接受治疗。
　　如若违反主治医生相处守则，患者将被送往&%#*@#接受治疗。

　　将最后一个字读完，苏俞俞不安的预感升起，僵硬如机械般扭头，望着那墙上时钟的指针，14点58分，真好。
　　再回头确认了下地图上宿舍的位置，嗯，更好了。
　　除非自己现在立马学会怎么把地板给凿穿，否则她就是跑没半条命也赶不回去。

　　……虞利这家伙，搁这等着她呢？？！难怪要把她的头扭过去看，感情是她不知道规则，就没法被算作是违规，不好坑是吧？

　　冷静，冷静。现在不是急着想这些的时候，怎么将这局势控制住才是首要目标。
　　转身回去找虞利自然是不可能了，那货估计就等着她违规，好把自己这眼珠子摘下来团吧团吧扔进那收藏箱子里呢，又怎么可能会开门？
　　那剩下的唯一可选项就只有……

　　目光锁定在路尽头的电梯，手术室和禁闭室，怎么想都是后者更人畜无害些。
　　鬼知道进了那手术室后她还出不出的来了？
　　苏俞俞可没忘记这副本的名字——人偶整形院，她就算是能出来也大概率得缺胳膊少腿。
　　思及此，她不再犹豫，以平生最快地速度奔向那还停在四楼的电梯。
　　那里头没监控，她此时又没有虞利在身边。

　　违反保安相处守则，她势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