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十六张相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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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书和蒋载舟被乔钧航拽到了厨房门口，刘婶儿不让他们进厨房，因为乔钧航从小就爱进厨房凑热闹。但不是感兴趣帮忙，是捣乱。
中学有一次趁刘婶儿洗锅不注意，趴燃气灶前盯着火玩儿，把头发燎掉一绺，刘婶儿回头一看，一个一米八的大小伙子脑袋上顶着火冲她傻笑。
没把刘婶儿魂给吓掉。
赶忙把这事跟乔老爷子和乔钧行说了，从此厨房对于乔钧航来说就是禁地。他还老想往里窜。
“快，小书去尝一口。”
“叔，我不去，等会就可以吃到了。”乔书摇头，离乔钧航远了一点儿。
“小舟，你去。”
“钧航叔，您今年四十六了。”
“是啊。”乔钧航点头。
……
“哈哈哈。”乔书忍不住笑了两声。
“你俩行啊，不是还没个车轮子高跟我屁股后头我说啥是啥的时候了，笑话我？”
还没等乔钧航瞪眼，乔书笑着把他之前怎么跟刘婶儿斗智斗勇的糗事讲给了蒋载舟。
“嘿你个小没良心的。”
最终他们还是没有能提前尝到刘婶儿的佛跳墙。
过了没二十分钟，刘婶儿手里端着放着小盅的托盘出来往餐厅走，香味跟在刘婶儿后头蔓延了一路。
三人去到餐厅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在座位上了，乔爷爷右手边一个椅子还空着，林语左手边两个位置，看到乔书和蒋载舟，林语立刻朝他们招手。
“小舟来这儿。”林语指着身边的位置喊蒋载舟，顺便改了个称呼。
蒋载舟侧目看了一眼乔书，乔书笑了笑冲他点了下头。
二人这才走过去落座。
乔钧航的眼神从他俩身上瞄了个来回，然后跟乔爷爷对视了一下，面色恍然地收回目光。
喝了一口刘婶儿端过来的汤，乔爷爷清了清嗓子。
几人不由都看了过去。
“小舟挺久没来了，什么时候回学校上班啊？”乔爷爷问蒋载舟。
“月底正式上班，学生二号开学，四号迎新，有的忙，估计不太能抽出时间来到您这儿了。”蒋载舟回道。
“嗐，爷爷不是问这个，我是说，开学前有时间的话把家搬了？”老爷子笑眯眯地说。
“咳咳——”乔书还没咽下去的汤差点喷出来。
他明显感觉蒋载舟夹菜的手顿了一顿。
他的心跳也跟着顿了一顿。
整张桌子上估计就老爷子自己笑的开心。
“这是钥匙，地段还行，离你们学校也不远，小舟，都成家了，不要住家属院了。”老爷子从兜里掏出两把钥匙推到了蒋载舟面前，然后给蒋载舟面前的碟子里夹了块筷子肉。
“好，都听您的。”蒋载舟点点头。
蒋载舟也没表现出抗拒，就好像他真的很愿意。
可乔书也不能当着蒋载舟面说自己不愿意，死也不婚前……不是，婚后同居。
只能默默吃饭。
奈何老爷子又转头向乔书：“还有你，别一天天往家跑了，你妈妈照顾你这么多年，让她有时间出去玩一玩。你教几年书，玩几年我没什么意见，就是别落下该学的东西。”
“我知道了，爷爷。”
“小书不着急，你叔我还能撑个几年，放心吧，你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去。”乔钧航举起酒杯，往乔书跟前递了递。
乔书抬手把他的酒杯按下去，说：“好，您也注意身体，应酬喝酒能让人挡点就挡点，在家就别喝了吧。”
“行，听你的。”
随后乔钧航又跟钱梁聊了几句公司里的事情，也没有避着蒋载舟。
乔书一直觉得有一种违和感，这下终于反应过来了。
好像这个家里，除了他和林女士，感觉其他所有人都对蒋载舟不陌生。
乔爷爷说蒋载舟和钱梁很熟；他叔叔说小时候他们跟在他屁股后头；甚至刘婶儿见到蒋载舟都没有把他当陌生人。
蒋载舟之前来过吗？可他们从来没有在老宅里见过……
乔书正疑惑着，吃饭都吃得漫不经心的。
乔爷爷清了清嗓子，说：“我吃完了，小书吃完以后来书房一趟，小舟你的卧室你刘婶儿已经收拾好了，饭后直接过去也行。”
“好的爷爷。”两人异口同声。
乔爷爷走之后，乔书也吃不进去了。说了句吃好了，就起身奔着楼上走去。
“小舟，这些年过得还好吧？”乔书走后，林语开口问身旁的蒋载舟，神情有点心疼。
“很好，林姨，乔爷爷帮我很多。”蒋载舟点点头。
“好，从老爷子说你同意结婚，我就一直放不下心，既然你想通了，以后有什么林姨能帮到你的，随时联系我啊。”
“好。”
——
“爷爷。”乔书敲了敲书房的门，木板被敲击的声音有些沉闷。
“进来吧。”书房内传来的声音也闷闷的。
乔书推门进了书房，乔爷爷正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鼻梁上架着一幅银边老花镜，桌面摆着相册似的厚厚一本。
爷孙俩长得不是很像，乔爷爷是个国字脸，人看起来很正气，加上一副眼镜，根本不像个经商的，而像个从政的。
乔书的长相遗传了林女士，有一种南方的秀气，大大的的眼睛，皮肤很白，很书生，跟他的职业很贴合。
长相以外，爷孙俩眉头一蹙，严肃的神情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爷爷，怎么回事？”
“你指的什么？”乔爷爷将手中的相册翻了个面。
“所有。”
乔书板着脸。
乔爷爷把手中的相册合上，递到了乔书的手边。
乔书接过来翻了一翻。
第一张是一家三口的合照，男人的脸和蒋载舟有着几分像，身边一个女士，怀里抱着个两岁左右的小娃娃依偎在男人身边。
小娃娃笑的开心，夫妻二人脸上也笑得幸福。
往后翻，除了背景的变换和小娃娃慢慢在长高以外，都大同小异。
直到第十四张，本应在中心位的男孩，和他父亲站在了后方，前面是那位女士。
此外男孩的表情发生了很明显的变化。
明媚的笑容了无痕迹，只有压低的眉眼和绷紧的嘴角。
十五十六张也是如此。
而相册从第十六张往后，就只剩下空白。
“这是，蒋老师和叔叔阿姨？”乔书放下相册，坐到了书房里的单人沙发上。
“他的父母，在他17岁那年去世了。”
乔书沉默，此时有很多问题堆在他嘴边，譬如蒋载舟父母因何去世，爷爷又是如何认识蒋载舟的，相册为什么在这里，蒋载舟后面三张照片为何变化这么大……
一时间无从问起。
明媚的笑容和阴沉的眉眼，给他带来的冲击性太强了。
就算在他们学校最皮的同学脸上，他也没有见到过这种表情。
“我和小舟爷爷，当年是一个酒桌上创业出来的。”乔爷爷取下了鼻梁上的眼镜，眼睛望着乔书身后的窗户，慢慢地讲起了旧事。
“老蒋在小舟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就因病走了，除了他的护工，谁也没能见到他最后一面。”
“我其实是能推掉应酬赶过去的。”
只有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乔爷爷的神色才真正像个老头，脸上的皱纹里都盈满了沧桑。
“你爸爸和你叔叔，是从小跟小舟他父亲一块长大的，小舟出生后两年多，你妈妈怀了你，你两岁多的时候，话也不怎么会说，一天只会傻乐，冲谁也笑，小舟幼儿园一放学，就往咱们家跑，推着你跟在你叔叔后头，。”
“不久他们家就因为生意的原因搬到首都去了。”
“再联系就是十一年前，一个帝都寄来的包裹，里面就是这个相册。紧接着从新闻上看到那起车祸的新闻。刹车失灵，两死一轻伤。”
乔爷爷说到这里停顿了许久，咬了咬牙又开口。
“我去首都参加葬礼，从开始到结束小舟一句话也没有说，葬礼是他父亲的合伙人一手操办的，他当时跟一尊蜡像一样站在那里一整天，如果不是我一直盯着，估计连他什么时候离场都不会知道。”
“我觉得他的状态有点不对，让司机跟着他。他只是慢慢悠悠回了家，把自己锁在房里三天，这三天我不知道他想了什么，他出房间的时候，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走到我面前说，‘乔爷爷，我想继续上学，我爸爸的生意，能不能先拜托您。’”
“他还记得我，记得咱们。”
“他父亲的产业现在都是你叔叔帮着打理，这么多年了，每次跟他提出生意交接，他回回打个太极，就把这事推脱过去了。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他心里横着什么坎。”
“从他17岁，高二的时候，我就时常跟他联系，是真的把他当孙子来带的，你俩在我心里没啥多大的区别。虽然这几年小舟状态好多了，但是听你们领导说呀，他在学校里还是带着股不顾任何人死活的劲儿。”
要是别人说一个学校里老师身上有股子狠劲儿，乔书都是不信的，毕竟学校里除了蒋载舟以外的老师，基本都是文质彬彬的形象。
也不能说蒋载舟没有文化人的气质，只是他太死板了，死板得有点执拗。
乔书曾在办公室里听到蒋载舟给一些违纪的学生训话，当时蒋载舟的声音，就跟乌云一样，顺着门缝挤进了他们办公室。
“我知道了。”乔书垂着眼睛，手指在打开的某页相册上摩挲。
“你是个好孩子，这事儿是爷爷对不起你。”
乔书合上相册放在乔爷爷身前的桌案上，然后道：“我懂您的意思，我会尽力开解他的，但是他那状态……”
“试着处吧，小舟也是个好孩子，你小时候懒得很，天天躺在玩具车里都是他推着你到处跑。”
“你也到年龄了，之前说不喜欢女孩家里也没管你，谁成想从大学到现在身边儿也没见着个喘气的……哎，要是实在过不下去就算了，你们也都还年轻。”
乔爷爷叹了口气，把肚子里的纠结全吐出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十六张相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