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来客 ...
-
等楚道蕴练完拳法,待回来看到内室空荡没人,猜想夏冰大概将杂物等收拾完了,出去整理指挥去了,做人办事等确实让人感到踏实省心。
若换了她的位置,自己怕是做不到这么周密,上心的。
楚道蕴敬佩着享受着这些高压下生活的人照顾,但不会说人人平等之类的话,尽管偶尔看见欺负人的等,会心生可怜,但不会插手。
唯一能保证的是在他身边的,她们做好本职工作,他不会去苛责她们,能给予的也就这点做人的尊重罢了。
做好自己的事,做下去,活下去对自己来说就足够了。
然后他换身衣服,再转回书房,里面空旷,摆设不多,桌案等一看就是冬芹等收拾好的,真令人堕落腐败的社会。
剩下未放置的东西很明显,不用看就是当初通通收拾起来,放置最杂乱的书籍了,有三大箱。
但他的书应该没有这么多,他平常写画的纸等都烧了,真正留下的大多也是科考和历史文献类等常见的书籍,可能有之前父亲未带走的书这次和他的让下人一起带回来。
下人不知,管事的就让人都送到他这儿了,接下来他要将数年积累的都用到准备的会试上。
那上辈子出校后他都很少拿书了,这世几乎书不离卷了,当然,除了书也没有其它更能隐藏身份的。
烛火通明里楚道蕴坐在椅子上,屋里的书籍一向是他自己整理,但这会收拾的还剩一箱。
从他打开到现在都没有再动,只因这箱打开拿起的第一本书竟是一本游记,再翻看几本,俱是同类书册。
这些有的看到名字还能背出几句,或者将整本的大概情结叙述下来的。
其中令他看很久,引起注意的是上面写画着的是不知什么时候留下的反映出当时的心情,琐事等相关的心得体会或感悟。
比如上面有补充此路不通,需东行约三百米有一条幽径,路陡难走;有写此地北山生长一种藤椒的,当地人说此季六月青红时最麻,后面特大写一个的麻字,底下补充好吃;还有抱怨当地人指错路的,反方向差点迷路了……
有的类似漫画,各种表情包,其中他翻到好几页画着一只爬行乌龟,有肚朝上的,有头耸拉翻白眼的,还有热的头与四肢同时出汗的……
这些令他看到就想到那时相关的场景,这些年里自己在楚家过得还挺恣意的,果然年轻读书时最轻松。
其时这个时代大家族中没有前朝那么鼓励子弟游学了。
若被他国直接当成探子杀了或制造混乱害了,那些有的举全族之力花大量心血人力培养的郎君,可经不起这般折了的。
这些还是开始那两年有时颓废时,被系统催着学,逆反摆烂时,想出来闹着想要出去转转,后来了解时是抱着万一没死,正好将时间打发掉的主意。
再后来还真的让他给闹成功做到了,得到姚母楚爹的同意,最近一次离今也有两三年了吧。
虽然范围都不大,时间也短促,始终围绕于启国,出国不远就被拖回来。
有帘子掀开,起风了,还真的冷了啊,倘若真是文弱书生,这天气科考头一场怕都挺不过去。
是冬芹进来了,“主子,老爷回来了!”
嗯,要到吃饭了吗,上午尝得味道还可以,不知道晚上有什么好吃的。
楚道蕴快速翻过一本书,突然问道:“大伯也回来了吗?”
“在路上看见老爷回来了,不知道大老爷回来没有。”
那就是还没到吃饭时间,唉!
楚道蕴听完闭眼揉揉太阳穴,没了力气,那他现在是去请安好啊,还是等等,到快吃饭时再去?
他抬头看看眼前一身劲装裹身,轻爽利落的人,再向上看这人现在练的除了没表情外,连说话都听不出情绪了。
这样好啊,日后他可能长留下来或到下去当管事之类的。
“那走吧,给你家大老爷请安去!”头疼!
酉时不到就下班回来,事到底顺利还是不顺啊?
冬芹听后的第一自然反应就是去拿披风,他是知道自己不穿的。
楚道蕴看着又觉得好笑,这是被母亲和夏冰念叨烦了吧!
他抑头压压脖子,心中格外轻快,回头将面前的书收拾一堆。
忽然想到这些他走前是不是该重操一本,或者直接烧掉,不然让人看到了,妥妥的黑历史啊,嗯,回来一定单独安排一架!
楚姚夫妻二人的寝室离自己的屋子最近,楚二爷的书房在前院,他出院直行即可,相对来说也离他的屋子更远一点。
雨停了,北风像冬季消散时最后的一把力气,吹得天呜咽得更冷了。
屋下罩着防雨防风的烛火,路边隔段便修有石柱缕景雕灯加上冬芹手中提的一盏,路程变得短暂又温馨起来。
快到楚爹的书房,门前站着的几个随从明显不是楚家的,站得笔直肃静,身上带点煞气。
莆叔正好从在外面回来,手持一红木方盒。
看来来的不是时候,此时无法退却,他只好先表明来意,让莆叔先进去给楚爹通报一声。
“进来。”
过了一会,里面传出的声音低沉浑厚,甚是响亮,看来是做好准备进朝堂吵架了。
书房里除了下方端坐着的楚爹,和一侧站着的莆叔外,对面主位还有一对主仆。
红木方盒已经拿在褐衣仆从手中,这仆人有意思啊,他明明看过一眼,低头就记不清了。
他前面的圆椅上端坐着一位中年人,清瘦微驼,眉眼柔润温和,留着一缕羊须胡,头带冠帽,身着元色补纹细布直裾袍,气质质朴儒雅。
记忆中未曾见过,楚二爷刚升五品的官,怎么将这般的人物请到家里了。
楚道蕴向楚爹施过礼,随后静候在一旁,一边想着还有外面的一队,心中不仅感慨是京中的人都这么厉害了,一边听着他们说道,待楚二爷将事情忙完。
“此事能成,敬文心知多仰仗于袭公,还望游兄愿替我向袭公转达感激之情,日后朝间敬文仍需游兄等关照一二。”
“楚兄委实客气,袭公日后知晓你的性情,自然会重用于兄。”
说话间游大人快速扫过他一眼,声音依然不疾不徐,却让楚道蕴瞬间感觉皮肤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低首抵舌,让自己快速镇定下来,身姿更加端正。
“那多谢游兄美言。善之,来,这个你游伯父,为父少时挚友。”
楚二爷推出呆愣的儿子,待他施完礼,又笑着向游咏臻介绍:“犬子比我更喜好诗画,品茶,就是学得有点木讷,天性愚拙偏僻,会试后一定带他讨游兄指点一二。”
这话说得楚道蕴有点脸红,难为楚二爷违心将这番话硬用到他身上。
他诗上向来被评为没有灵气,画都是偷得巧技得筹,真拿得出手的也就那一手靠磨练才逼出的字了,这游大人究竟是什么人啊!
“哎,楚兄此言差异,我看公子是凤毛济美,有好学之心,日后只会青胜于蓝。”
说着他又打量了一眼老实端着的楚道蕴,笑道:“为兄先祝郎君金榜提名,楚家光宗耀祖了。到时楚兄闲暇,再邀楚兄带小侄来寒舍品茶。”
门外有说话声响起,不等楚二爷多说上两句,游咏臻便站起道:“天色已晚,我就不多留了,静待楚府佳音。”
说罢二人起身,那褐衣仆从从一侧木架上拿下一件藏青色拼接顺滑的狐狸毛领披风系在游大人身上,灯下看来竟峻拔许多。
众人出门相送,外面等待的侍卫均是跟随其后,楚道蕴轻呼一口气。
来客怪,楚二爷也怪!
怎么感觉楚爹像是在给买主推销,恨不得将他立刻贱卖给他,但想想他也没有做什么,错觉吧!
再等楚爹从街门回来,看着他的眼神意味深长,期间还夹杂着恨其不争,怒其不为……
“你大伯才到家,等他歇息一下,我们再过去。”
楚二爷身上的绯红官袍有点皱吧,但本人并不在乎,进屋坐下后又问:“临将会试,一应相关规则,席老都和你说了罢。”
“来前老师讲过一些,但说京中久未归,让我到京再听父亲的打探一些。”
席老是楚二爷上界的两榜进士,名晖良,字罗缨,号携竹老人,因得罪权贵几度升降,最后烦扰官场来回的拉扯,干脆辞职教书。
他教书也不固定场所,而是真正的列国周游,一路走到哪儿遇上喜欢的子弟就收为徒弟,指点教导一番,因此吸引了不少当地学子跟行。
近两年他回国后想整理注书,就被楚爹高薪请入府里教导两子。
但楚道蕴觉得他能被请来的真正原因是老头又懒又馋,私下里问时,那人宁可夸他兄弟二人奇才也不承认这个因由。
唉,也不看看楚岑茂跟着他都胖成什么样了,他那学识气得席老头暗里自斗不停,都几度考虑辞职离开廊江或者离开启国了。
其次他小小年纪就表现出继承发扬了楚爹多情好色的一面,因此更受楚二爷的管约拘禁,他到时候向人家提亲娶媳妇,楚爹想想就得头疼吧。
此时看着垂眸似观音般俊俏的嫡子,楚厚恒也不知道自己说了这么长的一席话,他到底听进去没有。
一时他的表情像是有话在口中翻滚,准备吞下不语,但终有不甘,叹息一声,不吐不快。
“善之啊,这读书不只是为了考试,要方圆自在,真看透读灵活了才算学到家了啊。”
楚道蕴听着楚爹的话,笑着应是,心知他是真心想转变自己的心性,但他内心早已将羞怯惭愧等开解磨练得心如止水,古井无波了。
朽木不可雕也,孺子不可教也,远清道长评楚道蕴曰:道法自然也!
楚道蕴闻之大赞,善也!
后遇楚岑茂从祠堂罚跪出来,想寻他开解一二时,楚道蕴转告此语,予他慰藉互勉。
席先生听之瞠目结舌,后亦是同赞。
而远清道长叹息,再而复曰:道法自然也!
楚厚恒看着他寄于希望养成的幼承庭训,芝兰玉树,皓月清风的嫡子,想想将近的会试。
最近姚氏因对他回归一路的担忧牵挂,面向他时的无声责怪,他松口气道:“让人去看看你母亲那边好了没,我们先去东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