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墓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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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再睡会儿，还早着呢！”迟归阳眯着眼，又把林渊往怀里搂了搂。
“……”他竟然还能睡着？反正林渊是一点睡意也没有了。
“我要起床。”
“还早呢，陪我睡会儿！”
“你昨天晚上怎么答应我的？”
“昨天……”迟归阳半睁开眼，垂眸看着怀里的人，“这也不能怪我啊，是你半夜喊冷…我才…你知道我迟归阳是最有原则的人！”
原则？
原则个鬼！你都快把人挤床底下去了，您的原则怕是喂了鱼吧！
林渊白他一眼，又掐了迟归阳侧腰一把，想叫人吃疼放手，谁知道这次竟然不管用了！
迟归阳把人作乱的手捏住，拉到唇边亲了亲。
“别闹啦，再睡会儿，你不知道我日日找你有多辛苦，睡觉也不安稳，今天好不容易睡个踏实觉，乖一点！”
林渊气鼓鼓的盯着迟归阳，迟归阳抬手帮他合上眼，“再睡一小会儿…”
迟归阳把人死死锁在床上，林渊动也动不了，只能气愤得闭上眼睡觉。
往费朗克岛出发当天，红日碧空，无风无浪，是个好天气。
“我想回一趟利恩庄园。”林渊在上船前，停下脚步，这话是对着已经站在船头的拉格说的，他不打算跟着拉格的船只走。
“我也想去！”优伽听林渊说起过，那是林渊的家，他也想去看看，说着就要往下走，打算去找林渊，却被拉格捏住了腕子。
“优伽，我…你跟我走。”拉格眼中带着坚决，手上力道也不小。
“…可我……”优伽侧头看了眼林渊的位置。
“如果和谈顺利，之后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好不好？”拉格语气里带着明显的请求意味，他不希望优伽离开他的视线范围，就算是跟着林渊走，他也一样不放心，只有把人带在自己身边才能安心。
“……”优伽看着林渊的方向，抿唇微微点头。
林渊目送他们先一步离开。
迟归阳来到林渊身侧，抬手揽着人肩膀，“那就跟我走吧。”
“你们不直接去费朗克？”林渊面色沉沉，望着远处的船影，拉格并没有带着所有实验体前往，只带了极少的武装随同，想来他应该是可以应付，他这么有恃无恐的样子，倒真的坐实了他提过的，他可以随时跟人类翻脸，他到底对病变抑制剂动了什么手脚？
“我们已经通知了秦军长，他已经出发了，我们先跟秦军长汇合，再一起去费朗克岛。”
“你有注射病变抑制剂吗？”林渊收回视线，侧头看着身边的迟归阳。
迟归阳不解，“你怎么突然问这个？说起来我们注射的抑制剂还是林…”刚想说是林洋研制的，但是怕林渊伤心，他止住话头，转而说，“不过，我没有注射，你之前说过，病变与十几年前的病毒疫苗有关系，我也是担心…说不定抑制剂会有什么副作用也未可知，所以我建议秦军长只给已经病变的人注射，正常的都暂不支持注射，除非有病变前兆，我不希望几年后或者更久以后，我们再重蹈覆辙。”
“……”林渊眼中带着诧异，他确实没想到迟归阳竟然这么相信他之前提过的事情，竟然根据他一家之言向军部提了申请，毕竟他是一定相信自己母亲的，但迟归阳竟然把他提过的事情记下了，还想到了应对办法……
“怎么了？”迟归阳觉察出林渊的诧异，下意识问。
林渊摇头，“没事，我想先回一趟利恩庄园，想跟你……借个直升机。”
“…我陪你去。”迟归阳猜测林渊是想念家人，想提前回去看看，没再问缘由。
“你不去费朗克？”
“去那里是要和谈，我去不去都一样，到时候让老江他们陪着秦军长去也是一样，而且我最讨厌开会了，不去正好！咱们回家！”迟归阳捏了捏林渊扎在脑后的小辫子。
“我一直觉得男人留长头发会很难看，但是…你就很好看！”迟归阳笑眯眯的，像只开心极了的柴犬。
“你倒是提醒了我，该剪剪头发了。”林渊说完转身往船舱离去。
迟归阳立刻追上去揽着人，“别呀！留着好看！”
“……”林渊白他一眼，留着让你给我扎小辫？
拉格已经答应和谈，明明是一切顺利的样子，林渊却莫名觉得不安，他觉得还是要先回一趟利恩庄园，去把林洋之前用过的试剂取出来，不管用不用的上，就当是以防万一，到时候给郎昆看看那个试剂究竟是什么东西。
费朗克岛
“听说实验体已经出发了？”梅恩站在海岸边，望着蔚蓝的洋面深处。
“是的。”一个苍颜白发的老人点头应是。
“你守着这座孤岛多少年了？”
“嗯…有三十多年了。”老人晶蓝的眼睛已经浑浊不堪，看着远处有几分出神。
“西勒先生，我记得你是戴罪之身，被流放到这里来的，你应该还想要回到大陆吧？”
西勒老人没有回话，只是缓缓回眸打量着这个金发碧眼的中年女人。
“这是一个机会，对你来说是天赐良机，如果你做的好，不仅可以重回大陆，也许还可以在白宫谋事。”
西勒缓缓摇头，“我已经老了，回不回去，做什么工作，有什么重要？只是很多年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费朗克岛是距离陆地最远的一座孤岛，四面都是茫茫海洋，西勒几乎被人禁锢在这座岛上一辈子了，具体是犯了什么错被丢在这里守岛的，他其实也记不清了，他如今已过花甲，对大陆也确实没有那么向往了。
“真的不做？”
西勒再次缓缓摇头。
“那好吧，不做就算了，不过……”梅恩眼眸一暗，“既然你已经没什么用了，不如就去……见见上帝？”
子弹划过眉心，一具年迈的尸体倒在海边，被白浪卷进了汪洋。
梅恩放下枪，收回腰间。
晶蓝的眼眸望向远处，抬手握拳放在心口的位置。
——艾森博士，请您放心，这里将会是拉格的葬身之地，当然也会是所有实验体的葬身之地，望您安息。
……
“迟归阳呢？”秦军长看着回来复命的两人，眉头拧成了川。
“……估计是忙着谈恋爱去了。”江世盛低声呢喃几句。
“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他在我们后边，很快就赶来了。”江世盛抹了抹鼻头，应付道，“拉格那边已经答应和谈，如今已经往费朗克岛去了，咱们也尽快过去吧，老迟晚点直接过去就行。”
“这个混小子！多大人了？做事还是一样不靠谱！他该不会跟着林渊…留在实验体的船上了吧？”秦军长扫视着洛天岷和江世盛。
“……”
“……”
“哼！翅膀硬了……”秦军长甩袖子转头走了，后边说了什么，没人听清。
江世盛看人走远，才吐出一口气，“看这样子，我觉得老迟回来还得受罚。”
“哎，受罚就受罚呗，好歹是为了追老婆，啧啧啧，得了，咱也走吧！”洛天岷揽着江世盛的肩头离开。
……
直升机降落在利恩庄园正上方，笼罩其上的穹顶为它开了一道口子。
“林先生，您回来了。”孙管家等在天台，恭敬地迎接人回来。
林渊对着他微微点头，“管家，辛苦。”
“对了，我要去一趟地下室。”
“好，我去开门。”
地下室同样也是一间小型实验室，再一次进入这里，林渊心口又开始发疼了，这间地下室曾经停放着两副水晶玻璃棺材，长眠其中的人是他最后的亲人。
“林渊，你没事吧？”迟归阳将人抱扶着，林渊面色很难看。
林渊按了按心口，微微摇头。
“管家，之前你收起来的那个注射器在哪里？”林渊侧头看着孙管家。
“是那夜少爷他扔在园子里的试剂注射器吗？”
“嗯。”
“在里面的冷藏柜里。”
林渊缓步进入地下室，里面已经没有水晶玻璃棺材了，看上去空旷不少，迟归阳就跟在他身后，“林渊，你母亲和你弟弟的遗体，已经被安葬在了玫瑰花园后面，你……”
“谢谢你，迟归阳。”
迟归阳缓缓摇头，他不需要谢谢，对他而言，他只是做了应该做的，替林渊做了应该做的。
“我想去看看他们。”
玫瑰花园内的花朵因为防御工事的开启而枯萎了大半，开着的也带着萎靡。
“玫瑰娇嫩，我们一直在补救，但……”孙管家看出林渊眼中的悲伤。
“没事，这里安全最重要。”林渊只求他的家人可以在这里安稳长眠，不被人打扰就好，等到事情彻底解决了，他会回来把玫瑰养起来，这是林洋的花园，做哥哥的有义务替他照看。
“你们回去吧，我自己过去就行。”林渊想自己一个人去看看母亲和弟弟，孙管家知趣的点头离开，迟归阳也同样没有跟过去，他就站在原地。
林渊看着那两个洁白的墓碑，蹲身过去，抬手轻轻抚摸着，先将母亲的墓碑轻轻擦拭一遍，又给林洋的也同样擦过，他的动作很慢，擦完两人的墓碑已经过去许久。
林渊疲惫极了，躺倒在两个墓碑中间，用猩红的眸子直直盯着蔚蓝的天空，不知道就这么盯了多久，久到眼睛发酸。
林舒女士，林洋，我想你们了，这么大的房子，空荡荡冷清清的，我……
林渊的视线被一大团阴影笼罩，接着那团阴影就倒在了他的身侧。
“你一个人躺地上不冷？”迟归阳仰躺在林渊身侧。
“……你躺这里干什么？一边去！”林渊抬臂推了迟归阳一把，这人怎么这么没羞没躁的，他来跟家人说说话，这人跟过来干什么？
“别害羞啊，你不是怕咱妈和咱弟发现咱们的事儿吧？”迟归阳侧身直直望着林渊的脸。
“不用担心，咱妈早就知道了，林洋也知道…”
“滚蛋！”林渊阻止他继续。
迟归阳闭了嘴，却没有起身离开。
林渊侧头看他不动，剜他一眼，起身离开。
迟归阳在这里，他也不好在继续待下去，怕迟归阳在林疏和林洋的墓前语出惊人。
这人怎么这么烦？真讨厌！
“哎！你要走了？”
迟归阳也跟着起身，几步上前，抬手帮林渊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凑近了才发现林渊眼眶红了。
“……”
迟归阳把人轻轻揽进怀里，把林渊的脑袋按在自己肩头，“难受就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林渊之前在同一天失去了两个亲人，还没顾得上悲伤痛苦，就被拉格半逼半就的带走了，如今才有时间回来陪陪他们，伤感在所难免。
他知道林渊不想被人打扰，但最后还是跟过来了，他怕林渊太悲伤太痛苦，万一哭晕过去怎么办？不过他在暗处看了一会儿，林渊看上去似乎还算平静，所以才决定露面，没想到林渊是还没来得及发泄情绪。
林渊难得没有推开他，只是静静埋头在他肩头。
须臾迟归阳感到肩头一热，渐渐变得又潮又热。
迟归阳抬手轻轻拍着林渊的后背，像是哄小孩子一样。
不知拍了多久，迟归阳听到几声低低的呜咽，手臂微微一顿，才又继续。
哭吧，压了这么久，哭出来心里好受一些。
他从郎昆嘴里了解到，林渊其实很早之前就开始在暗中联络所有亲人派的实验体，他一边忙着应付拉格，一边还在为实验体和人类的事情筹谋，怕是只能把痛苦埋在心底，压了这么久，怎么可能不痛？
迟归阳心疼，但他并没有言语，只是抱着林渊，轻轻拍他的后背，帮他顺气，他自己是个孤儿，没有尝过失去家人的滋味，但是他可以理解那种痛苦，何况是林渊的情绪，他不可能不在意。
林渊松开迟归阳的时候，迟归阳肩头的衣服湿了大半，深深浅浅泾渭分明。
林渊眼睛红肿，睫毛被湿漉漉的眼泪黏在一起，视线有些迷糊。
迟归阳抬手帮人把眼泪擦干净，“舒服点儿吗？”
林渊轻轻吸了吸鼻涕，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迟归阳带着他离开墓园。
……
作者有话说
第73章 墓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