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晴空》玟星堃

1、姜父升职

　　外面漆黑一片，只闻那赶集人从乡下挑着蔬菜“嘎吱嘎吱”的路过声，姜茶茶睡眼惺忪地扒拉一下手机，发现已经凌晨五点了，迅速从床上爬下来冲进卫生间。
　　简单洗漱下，跑进厨房，开火。
　　先清洗锅灶，再有条不絮地倒入两杯小米，注入适当的水，插电开启熬煮，接着又拿出一个碗倒入面粉，打两个鸡蛋，加点水搅拌均匀后，起锅烧油，一个又一个小小薄薄，散发出鸡蛋的清香饼慢慢成型，夹入旁边的碗里。
　　又从厨房门边的坛子里拿出两个咸鸭蛋切成两半，一起端出去，这些做了千万次的事，从一开始的手忙脚乱到现在的有条不絮，姜茶茶都差点忘记不用早起是什么感觉了。
　　“真是的，不是早就不报任何期待了吗”姜茶茶看着眼前的早餐喃喃道。
　　姜茶茶父母当时一看生下来的是一个女孩就把她扔给爷爷奶奶带，夫妻俩南下打工近十年一直没有回来，直到三年前姜茶茶的爷爷奶奶去世之后，才抱着一个男孩子匆匆忙忙回来，处理完丧事后，姜父借着姜爷爷的关系进了镇上的一个小厂当了会计，姜母说是在家照顾两个小孩，实则所有的事都由姜茶茶一手包办，稍有不慎就会招来姜母的谩骂。
　　就这样过了三年。
　　姜茶茶回忆完，发现时间已经早上七点半了，把粥往嘴里面一倒，敲了敲姜父姜母的门“爸妈，我先去学校了，早餐在桌子上” ，说完……抓起书包就冲出门外……
　　瑶镇五中，校门口。
　　姜茶茶到校门口的时候，保安李大叔正准备关大门。
　　“李大叔，等等，还有我没有进去”姜茶茶圆脸上挂着两抹红润，不好意思的说道。
　　大叔觑眼看了看，“原来是茶丫头啊，快进去快进去，马上要上课了。”
　　姜茶茶匆匆点点头，一路跑进教室，踩着铃声最后一秒坐到座位上，平息呼吸。
　　班主任下一秒走进教室，习惯性的环顾四周，到姜茶茶的时候微微停顿皱了一下眉，又若无其事收回目光走向讲台。
　　“同学们，现在你们已经读高二了，还有一年即将步入高考，希望能比以往更努力，踩点到、迟到这种事情，我希望不要发生，好了，继续自习。”
　　说完，班主任就走出了教室。
　　座位上的姜茶茶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周围同学的目光若有若无的打量，都让自己有种找个洞钻进去的冲动。
　　好不容易捱到下课，班上的同学追逐打闹着走出教室，姜茶茶趴到桌子上，脑子一团乱麻，不知该怎么诉说心里的苦闷。
　　晚上九点半，下课铃响。
　　同学们一窝蜂走出校门，姜茶茶也随着人群走出校门。
　　“茶茶，这边。”
　　姜茶茶猛地抬起头，看见姜父推着电动车乐呵呵冲这边挥手，有点不敢置信，毕竟夫妻俩从没来学校接送过她。
　　坐在姜父后面的姜茶茶看着周围后退的景色，还是没忍住冲动，抿了抿干燥的唇，问道：“爸爸，今天怎么有时间过来接我。”
　　姜父笑眯了眼，“等会儿回去一起宣布这个好消息。”
　　姜茶茶低声“嗯”了下，伸出细白的手指小心抓住姜父的衣角，指尖微微泛白，像是要抓住来之不易的关心。
　　进了家门后，看见客厅的灯还亮着，果不其然姜母陪着五岁的姜小龙坐在地上玩拼图，过于凌厉的眉眼也柔和不少，脸上挂着姜茶茶几乎没见到的笑意。
　　“妈，你和小弟今天还没休息啊。”
　　姜茶茶换了鞋子，进来问了一声。
　　姜母脸上的笑意看到姜茶茶后倏然消失，不经意应了一声，继续陪姜小龙玩。
　　看到这一幕，刚进门的姜父也只是叹了一声，用愧疚的目光看着姜茶茶，嘴角微微蠕动几下说道：“别和你妈一般见识，她就是这个性格。”
　　姜茶茶能说什么呢，夫妻俩一唱一和，姜父好似在为她解围，却把自己的退路都堵死了。
　　看着姜父亲密的把姜小龙抱起来，用胡子扎他的脸蛋，姜母故作不悦的表情，这一刻，姜茶茶感觉站在这里的自己好像一个小丑。
　　姜茶茶默默把书包放进房间，看着窗外的夜色突然有些茫然，还记得爷爷奶奶在的时候，自己的房间永远不会有别的东西，现在姜母把杂七杂八的物件全部堆放在房间里面，连进屋都要小心翼翼。
　　“扣扣。”
　　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思绪，紧接着姜父问了一声，“茶茶，睡了吗，有个消息一起来听一下。”
　　“好的，马上来。”
　　姜茶茶收拾好情绪走出房间，看见姜父姜母都坐在客厅，有点担心是什么大事，赶忙走过去坐下。
　　看见姜茶茶坐在面前，姜父又看了一眼姜母，清了清嗓子说：“下个星期，我要调到市里的总部大厂去，暂时分了一套房子可以给我们住，所以准备让茶茶转到市里的高中去，到时候这套房子看是租出去还是直接卖掉。”
　　一听姜父说要卖掉房子，姜茶茶连忙打断，“爸爸，不能卖掉房子，这是爷爷奶奶留给我们的。”
　　听到这句话，姜母不屑地“嗤”了一声，翻了个白眼，“这房子不卖掉放着干嘛，到时候去市里生活消费多贵，还要去上学，不要钱啊。”
　　听着姜母的话，姜茶茶直视着她的目光说道：“我可以不去市里上学，我自己一个人在这里也可以。”
　　闻言，姜母上下打量一番姜茶茶，讥笑道：“别逗了姜茶茶，到时候我们都走了留你一个人在这里，你是想让周围邻居戳我和你爸心窝子，说我们心偏的没边了。”
　　姜茶茶没搭话，心里苦笑道，难道不是吗，这还不算偏心吗。
　　姜父见状说道：“茶茶，你妈说得对，你爸我的能力有限，到时候你弟弟也要上学了，实在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姜茶茶听见这话，用祈求的目光看着姜父，“爸爸，可以租出去，不卖行吗？”
　　看着姜茶茶的目光，姜父无奈的叹了口气，只能答应，姜母一声不发，一脸怒火站起身就走进房间，甩上门。
　　看着这一幕，姜父只能安慰着对姜茶茶说：“当时你爷爷奶奶对你妈一直不满意，所以这么多年没有回来过，只能担待点，她也不容易。”
　　听着这话，姜茶茶心底冷笑一声，真心为爷爷奶奶感到不值，就因为当年结婚外公外婆家吃相过于难看，奶奶抱怨了几句被妈妈听见了，这么多年在外面一直拘着不让爸爸回来，每当过年听见爷爷奶奶一个又一个电话打过去，小心翼翼地问回不回来过年，看着他们那沉默的背影站在门口一直望着远方，苍老是面颊上满是期望，而后归来尽是失望的叹息，每当这个时候，姜茶茶都格外痛恨他们，他有什么资格说这样的话。
　　“好了，爸，我明天还要上学，先进去休息了。”
　　姜茶茶感觉一刻都待不下去了，怕下一秒直接露馅，连忙走进房间，徒留姜父一人在外，看着姜茶茶的背影不知为什么感觉心里越来越慌，好像要失去什么一样。
　　姜茶茶走进房间，打开一个隐蔽的柜子，拿出一个铁盒子揭开，看见里面爷孙三人的合照，摸了摸，喃道：“我好想你们，一定不会让他们把我们的房子卖掉。”
　　又把压在下面的一个本子打开，里面记录了这三年来自己的花销，一笔不落下……
　　第二天清晨，姜茶茶照旧把早餐准备好再去上学，到了学校门口，李大叔破天荒的叫住了自己，语重心长地说：“茶丫头，昨天听老姜说你们马上要搬到市里面去了，虽然老姜人还可以，你大叔我说句不好听的话，你那个妈对你显然是没什么用心，自己还是要留个心眼，好好照顾自己。”
　　姜茶茶鼻子一酸，连连点头。
　　“行了，快去上课吧”，李大叔看着姜茶茶瘦弱的背影叹了一口气，直道姜爷爷夫妻俩没能多活几年，护着小丫头，现在是亲妈比后妈还不如，姜父也是个耳根子软的，不心疼闺女，以后肯定要后悔啊。
　　看着校园里熟悉的风景，这两年来一直没有好好去欣赏，也没有好好去交个朋友，直到现在还是孤身一人，想必等自己走了应该也没有多少伤感吧。
　　很快到了教室，一天又这样过去了，快到放学的时候，班主任来班里叫走了姜茶茶，看见姜父在办公室，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很快办完了转学手续，班主任在姜茶茶临走前叫住了她，“茶茶，希望在新的地方重新开始，能够找到你为之奋斗的目标，不要为了旁的事虚度光阴。”
　　这一刻，姜茶茶抬起头看着班主任看透不说透的目光，眼睛里仿佛多了些什么，嘴角颤抖地说了一声“谢谢”，随着姜父走出办公室，微微弯着的身躯好像挺拔不少，这一路好像过于漫长又好像及其短暂，也好像走出了过去的阴影，迎接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