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
又是一年圣诞节。
所有人都在欢笑着，他们的喜悦、笑容遍布在这个城市的各个角落，随着纷纷扬扬的大雪飘散于天空，又化身为金色的光点散落于人世间。
一个男人坐在街边的一处咖啡厅，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框眼镜，手边是一杯热气腾腾的摩卡，雾气中看不清他的表情。男人坐在窗边望着熙熙攘攘的街道，似乎只是想欣赏这人间的瞬息繁华。
街边商家们纷纷装扮起了圣诞树，在橱窗门前挂上红色的袜子，门前的铃铛随着门的开合叮当地响，不时还有丝丝热气从门缝中偷溜出来。
一家三口欢笑着在一间间商铺中穿梭着，孩子手中拿着新做好的棉花糖，被父亲抱在怀中逗弄着，孩子母亲在一旁扬起笑颜，温柔地为孩子整理胸前的围巾，父亲趁母亲整理的空隙偏头去亲了她一口，女人漂亮的脸上顿时染起红晕。
小情侣发生矛盾正在僵持，可即使是这样，他们俩的手还是拉在一块，忽然男孩凑到女孩耳边不只说了什么，女孩愣了一下，随机轻锤了几下男孩的胸口，两人又抱在一块和好如初。
一对同性情侣并肩走着，个子稍高的那一个拉住他的爱人，为他摘掉停留在他鼻尖的那一朵雪花。
多好的人间。
男人望着窗外，薄唇终于扬起了一抹浅浅的微笑。正当他沉醉于欣赏时，一个人影突然闪现在他眼前。她先是透过窗紧张的看了男人一眼，随后立即跑到咖啡店门口粗鲁的推开门，踉踉跄跄地在男人对面坐下。
“你迟到了，米姝小姐。”男人放下手中的咖啡杯，俊美的脸庞上表情淡淡的，不咸不淡地对她道，“但是今天是周末......姑且原谅你一回。”
米姝前两秒黯淡下去的眼睛顿时又明亮起来，她来不及整理她那一头在雪中奔跑的过程中被汗水和融化的雪水洇湿的头发，突然冲过来抱住了男人。
“啊啊啊啊啊老板你太好了！呜呜呜你这次居然不扣我工资你以前不是最喜欢给迟到的人扣工资吗嘤嘤嘤......小女我上天入地上刀山下火海一辈子对老板您忠诚给老板赚大钱！”
男人被她勒得实在是受不了了，都快要喘不过气来。他轻咳着推开她，
“你先.....放开我......不然你这季度的奖金都没有了！”
这个时候米姝才感受到了真真切切的威胁，她立马把男人放开，迅速溜回位置上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头发，又从她拿来的公文袋中抽出需要男人签署的文件。
“这一份是予妍翻译的，已经跟他们谈好了，两个月后的新品发布会由他们来做同声传译，您看看还有什么问题......”
“这一份是.....”
“老板，还有这一份......”
男人把这些文件都过了一遍，没什么问题我就签上了他的名字。可等他一份一份签完，却皱起了眉头。
因为他始终没看到他想要看到的那一份。
“不会不跟我合作吧？”
“没道理，它在国内的分公司正式成立那一天我已经让人去跟进项目，以这个项目的预期收益它们没有拒绝我的理由。”
“他......回来了？”
“难道，是他要求拒绝合作的？”
男人在这里想着，毫不知情自己现在已经处于游离状态。他面色微沉，在大脑里迅速过着一切可能性。
“老板？老板？”米姝拿手指在男人眼前晃了几下，把男人从漂浮的思绪中拉了回来。他取下眼镜捏了捏眼角醒神，又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用手帕擦去嘴角的咖啡渍，重新恢复成正常工作状态时一个老板应该具有的模样。
“嗯？怎么。”
米姝松了一口气，“没事，我看您一直不说话，我还以为您的神识已经飞跃到M27星球了去找寻童年偶像奥特曼了呢。”
“你是不是太久没被我骂了，胆子也大了起来。”男人斜了她一眼，不想与她争辩。
“咳，说正事，”男人把拳头放在嘴边轻咳一声，下颌线紧绷着，声音却有些不易被察觉的颤抖，“为什么我没看见和诚阳科技的项目合同。”他似乎有点没来由的紧张。
没想到米姝一听男人问起就歇菜了：“老板我正要和你说这事呢。本来所有流程都走得差不多了，就偏偏在最后拿给他们负责人签字的时候出事了。”
“嗯？”男人心中突然就变得慌乱起来，如同突然落入油锅中的一滴水炸裂开来，无数的迹象指向了那唯一的理由。
“他们大老板回国了！听说他们大老板头次开会听项目汇报时听见有与咱们要合作的倾向，当时表情就不对了，回头就跟秘书说不要这个项目，改换跟另一家刚起步没多久的小公司......哎哟我去，这阵仗搞得想跟咱们有什么弥天大恨恨不得生吃了我们似的！商人的本质就是逐利啊，这莫名其妙的，好好的钱不赚这是要干嘛.....”
米姝还在那叨叨，但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男人的手指节被他捏得发白。此刻没有人知道，汹涌而来的悲伤已经彻底将男人淹没。他的心脏发抖绞紧，名为悲伤的情绪不断冲刷着他的四肢百骸，而男人回国的消息又让狂喜涌上他的心头。两种极端情绪将他拉扯着，让他甚至连崩溃的喘息都无法发泄出口。
不知过了多久，等他再抬起眼，就看见米姝一脸担心地看着他。
“老板你没事吧？我的天哪老板你怎么了不至于吧，一个合作而已你什么时候被一个未能促成的项目给搞哭过？”
米姝见状也慌了，从他跟在江霁风身边开始，这人即使是遇到突然被撤资的困境都熬过来了，也从来没在人面前喊过一声苦和累，更别提在她面前掉过眼泪。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老板这般脆弱的样子。
米姝这机关枪一样不断往外蹦字听得男人脑袋疼，可等她拿着餐巾纸在男人脸上擦拭时男人才意识到——
有两行热泪从他眼眶中滑落。
“我自己来吧，谢谢。”
男人接过米姝手上的纸巾拭去脸上残留的眼泪，看着手上被浸湿的纸，他突然自嘲般的笑了笑。
江霁风，你还是男人吗。
他在诚阳科技在国内分公司成立的第一天就想促成与其的合作，不外乎就是想奢求拥有与那个人的一点联系，哪怕是知道那个人肯定不愿意再见他，他还是这样幻想着，幻想着以这种方式那个人就能在他身边似的。
现在那个人回来了，亲手斩断了他们的那一点微弱的联系纽带。
可是他回来了。
他回来了......意味着可以见到他了吧。
江霁风这样想着，然后迅速整理好了自己的表情，翻看起了米姝递给他的原本和诚阳科技的项目计划书，好似不经意地问道：
“那位诚阳科技刚回来的负责人......你跟我说说他最近在国内的动向。”
没想到米姝一说起这个就突然来劲了，又开始释放她的星星眼：“我跟你讲我看了我在诚阳科技工作的朋友发来的照片，我天，真的又高又帅，据说本人还特别有亲和力......老板我发誓你还是在我心中第一帅，他跟你比就差那么一点点点点......”
江霁风依然在看计划书，听闻这话只是轻哼了一下，听不出真实的喜怒：“继续。”
“他回国的第一天就去听了项目汇报会，会议一结束就让取消跟我们的合作，晚上去参加了一个商业晚会，正好就是您昨天推脱的那一个。”正事汇报完后，米姝又开始嘴痒，“那会上据说大帅哥脸都黑成碳似的，可是又没一会又恢复成了如沐春风的大帅哥的模样......”
“那他跟老板你好像哦，怎么都是阴晴不定的......”米姝正作思考状，突然就收到了来自江霁风的一记眼刀。
“哈哈哈老板我开玩笑的嘛。”米姝迅速被激发出社畜本能，接着又作死地话锋一转：
“老板我开玩笑你别生气。你叫江霁风，那位老板叫江灿阳，你们都姓江，都辣么帅，还都这种脾气变来变去的......啧，真挺像两兄弟的......”
“欸老板你还别说，我看他们偷拍的照片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你呢......果然帅哥总是相似的吗？”
米姝持续作死。这时江霁风突然“啪！”一下合上计划书，米姝的“基因相吸三分靠打拼七分天注定原理理论”也戛然而止。紧接着米姝就看见她老板对她展现出了完美笑容，搭配上她老板那张脸，绝对是能帅晕一大批迷妹的那种类型。
此时米姝自己意识到了自己刚刚在作死的边缘反复横跳。
因为那是她老板在一级敌对模式下才会露出的笑容。具体出现场景包括但不限于对家公司来故意找茬，暗恋老板的各种迷妹的追求者来挑衅，或者又是老板大学混富二代圈子时跟人结下了梁子结果在公司困难期来冷嘲热讽。
“米姝小姐。”江霁风还是笑着，声音又变成了平常那副平淡的摸样，“要不是你其他方面的业务能力还算过关，你妈还让我照顾你，就因为你这张爱说话的樱桃小嘴你早就被炒鱿鱼了知道吗？”
米姝忙不迭地赶忙收拾文件跑了。
等她跑出了门外一段距离，突然又见她急匆匆折返回来，站在江霁风所坐的窗前站定，轻叩玻璃。
“老~板~”隔着一层玻璃，米姝的声音瓮瓮的，“忘了跟你说，坊间传闻，那位江总好像要跟和式风投的大小姐订婚啦！这个八卦我只告诉你哈！”
说完又跟兔子一样火速逃窜现场。
订婚......吗？
江霁风本想往嘴里送咖啡的手突然顿住，连大衣上被自己泼了一滩咖啡液都不知道。
窗外仍然下着鹅毛大雪，行人依旧熙熙攘攘，车辆还是络绎不绝，欢笑声依然充斥在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没有人在意咖啡厅里坐着一个沉默的青年。
等江霁风回过神来，夜幕早已降临。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