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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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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念无期,落叶满庭院
余秋水住在一栋破败的老宅里,里头什么物件也没有,唯一值得提的便是庭院中的一株将近百年的梧桐树,秋天一来树上泛黄的枝叶沙沙作响,叶子便落满了庭中的院子。今年她刚满百岁,满头的银发在太阳温和的光线下一闪一闪的,虽然已逝的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但岁月不败美人。
听闻余秋水年轻时可是个标准的美人,年少时被不少人上门提亲,可都被她给扫地出门,不是她瞧不上,而是那些人虽有一副好看的皮囊却是些俗人,余家是当地有名的书香门第,她又怎么会喜欢上那些人呢。
余秋水二十岁时喜欢上了一个穷书生,书生名沈经书,沈经书虽穷但志不短,满腹经纶是当地的一名教书先生,年已二十六。余秋水经常偷窜到学堂的窗口听他讲课,随着时间的推移,余秋水愈发觉得沈经书不但一表人才而且还学识渊博而沈经书似乎也发觉了这个女孩,他眉眼微微一挑,似乎是在笑。
两年后的春天,彼时春风拂面,春回大地他们不顾宗亲的反对在一起了,余秋水和家里断了关系与沈经书搬进了一个老宅里居住。沈经书在庭院里为她种下了一株梧桐,在这座城市梧桐是最常见的,□□曾为夫人宋美龄种下一城的梧桐,树是梧桐树,城是南京城,宋美龄的一句梧桐美,为讨其欢心的□□便在南京种满了梧桐,这样的爱情在乱世的民国不禁令人嫉羡。
他们相守了五十多年的光阴,在这斑驳的岁月中他们的情爱也流露而现,余秋水身子畏寒,每逢寒冬便咳嗽不止,沈经书便给她熬姜汤驱寒,她说想看江淮的梅雨时节,沈经书便携着她去,不管其中的路途有多远。沈经书对她真的是无微不至,甚至知道余秋水无法生育也没有因此弃她而去,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他爱对方。
等到梧桐长至数十米高后,每逢夏日炎炎,酷暑难耐时,沈经书便会从宅内搬出两张椅子和老伴倚在树枝的阴蔽下乘凉,身边还放着一壶凉茶。
秋日来袭,仰起头一望无际的天空中几缕白色云彩相互缠绕,暖阳照映地面,微风拂过,枝叶沙沙作响的从头顶上摇落而下,不一会地面就变得泛黄起来。沈经书便提起扫帚将余秋水身旁的落叶一扫而净。
余秋水瞧着便不喜欢了,笑骂他:“你这是干什么呢,秋天总要配落叶才有意境,你
把叶子扫了叫我赏什么。”
沈经书听了便弃下扫帚摸了摸后脑笑了:“行,是我不对,你这个大美人别气了行不?”他都快八十的人了话说得还似当初那小伙般取笑她。
“就你嘴贪。”余秋水又笑着骂他,即使她年岁将近不惑之年,脸上皱纹比平时多了些但并不影响她比同龄人多些姿色。
又一年秋末,从北方携来的冷风将枝上大片枯叶刮落而下,在这秋瑟时节宛如数千只黄色蝴蝶于风中起舞,刹是好看。而此时的沈经书已身患恶疾,他说还想瞧一瞧今年的秋天是怎样的,还是在那株梧桐树下,他看着那漫天飘落的黄叶,再看向她,心底由衷的笑了。沈经书说了句:“真好看,以后这落叶我也扫不动了,就留着吧。”那一年是他们相守的最后一年,余秋水带着他去看过西湖,游过断桥。那天凌晨寒冬的杭州西湖上雾气弥漫犹如人间仙境,他们乘着一艘小船游西湖,沈经书的手紧握住身旁的余秋水眼里夹着爱意看向她,心中满是欢喜。这犹如当年沈经书携着她去看过江淮梅雨时节的情景。
他曾对她说过余生能亲眼看一次西湖便足矣。
不久沈经书便离她而去,那时是初春,他撑过了寒冷刺骨令她畏寒的冬天,迎来了春天的第一场雨。或许是他想再看看她,想多陪陪她,又或者不想让她在寂寒的凌冬里为自己落泪。临走前他握住余秋水的手说了最后一句话:“不要难过,我不在了会有东西陪着你,也会替我守着你。”他说的自然是庭院那株与他们相伴半个多世纪的梧桐树,如今已长高了许多,经过春雨的洗涤使得绿叶重新舒展开来,而那个种下它的人却离开了。
生死有命,世事无常,沈经书一走便是二十余载,四季的循环更替令她看清了许多,余秋水没有太多的伤感,因为她知道沈经书一定不忍心看到那个落泪的自已。
夏日炎炎时她会像往常一般将两张已经破败的椅子立在梧桐树下,身旁还放着一壶凉茶,然后倚在上面乘凉摇扇,从前这都是一个人做的,现在换成了她自已。秋日来临,树干上的叶片泛黄了不少,几阵凉风袭来叶片落了不少,庭院里似乎铺上了一层金色地毯,余秋水便学着他将落叶扫到树底下去。
她学着他却不如他做得利索,也许是年纪大了,扫不干净。再过几年每逢秋末余秋水便不再费力的扫了只是安安静静的躺在椅子上抬头望着天空,
一阵微凉的清风掠过树梢,落叶纷飞再次铺满庭院,思念无期,留在她身旁的只有这铺满庭院的落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