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前任协议营业后》浪子班头

8、洗澡

　　戚怀愣了一下，漂亮的眼睛滴心虚地躲闪起来。
　　徐见山有洁癖，再要是因为猫猫狗狗闯祸，该生气了。

　　他决定自己揽下闯祸的罪。
　　戚怀夸张华丽地一拢头发，挤出个明丽的笑容，眨眨眼：“刚刚下雨了，我在雨里面跳舞不行吗？”谅他也不敢多说什么。

　　徐见山低低笑了一声，磁性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屋内：“那也不至于淋得像一只落汤猫。”

　　戚怀嘴角的笑容一僵，浑身的气朝着胸口上涌，天旋地转，徐见山简直在污蔑人。
　　他戚怀就算是落汤猫那也是漂亮的落汤猫，听徐见山语气好像很不堪似的。

　　竞争的心又燃烧起来，戚怀勾起一个甜甜的微笑，阴阳怪气道：“我在演《雨中曲》。你个没情趣的人少管我。”

　　徐见山迈着步子缓缓离开，他穿了一双拖鞋，在大理石地板上竟然发出错落有致的声音，像是穿了双皮鞋。
　　霜雪般低冷的温度绕过戚怀，徐见山冷静走向屋内。

　　戚怀睁眼蹙眉目送他远去，他不满地想分手之后徐见山越发让人看不懂了，像是变异，就知道装成功人士。

　　死装货，一点都不知道关心人。死人都知道问一下，他竟然绕过去了。
　　戚怀脸上侬丽的五官更皱巴了，他恶狠狠撇开脸，抱着猫猫准备起身。

　　“没情趣的人想问你要不要洗个澡，把头发吹干，别感冒了。”徐见山的声音又从里屋传了出来，很模糊，像是难以捉摸的雾。

　　戚怀张口就愤愤答道：“不——”

　　话没说完，干燥的白色毛巾突然盖上了戚怀的脑袋，乌黑发丝上晶莹的水珠不堪重负，顺着净白修长的脖子滚落，最终没入肉色的衣衫之中。

　　柔软的毛巾轻贴着皮肤，戚怀咽了一下喉咙，突然觉得徐见山也不是那么罪无可恕。
　　气焰低了些，戚怀咳嗽了一声，抿着嘴，干巴巴问：“你家有吹风机吗？”

　　徐见山站在他面前没有回答。他抱着胸，由上而下冷冽地打量着戚怀，有力的臂膀隐约透过白色衬衣露了出来。
　　戚怀本就不满他不回答问题，抬头见徐见山幽幽深邃的眸光，背后更是炸毛一般起了一串鸡皮疙瘩。

　　“你看着我干嘛？”戚怀清亮的声音抬高。

　　“没什么。”徐见山的视线默默捻过戚怀红艳的嘴唇，他把戚怀扶起来：“我帮你吹猫，你先去洗澡。”

　　戚怀狐疑地看了一下徐见山，小心翼翼地把猫抱给徐见山，像是在移交一个孩子：“他俩都要洗洗才行，不能直接吹。还有，你小心，她脾气很差的。”

　　大概是为了顺应戚怀的话，猫猫在徐见山怀里张牙舞爪地挣扎了一圈，拳打狗狗的头，脚踢徐见山的腰，直挺挺站起来，伸着湿哒哒的小脑袋凑到了徐见山面前，像是要给他一巴掌。

　　戚怀紧张地看着小猫。
　　小猫凄厉地叫了两声，伸出舌头，眯着眼睛舔了舔徐见山的脸颊。

　　一个两个都是叛徒！
　　戚怀的眼神一顺变得凌冽，他打量着徐见山怀里的一双猫狗，不是滋味地想明明他才是主人，怎么都向徐见山投降了？

　　“挺可爱的，和某人一样，张牙舞爪。”徐见山揉了揉猫猫的脑袋，眼神却悠悠看着他，漆黑的眼睛似乎意有所指。

　　“怪不得男粉女粉都说你有魅力，手段了得，连猫猫狗狗都勾引得了。”
　　戚怀酸溜溜的，他用毛巾焦躁地擦了擦自己身上的水珠，背过身去，觉得眼睛有些泛热。

　　被抛弃的空寂感席卷戚怀全身，他咬着后牙槽不想让自己哭出来。可是泪水很热，眼眶承接不住那样滚烫的温度，盈盈从他的脸颊滚落。

　　小猫也是，小狗也是，徐见山也是……
　　算了。

　　习惯了。

　　戚怀不愿让他看出端倪，僵着身子冲进浴室里放水，等他把衣服脱光躲进热水里后，他才猛然反应过来这是徐见山的浴室。

　　“轰——”
　　脑子一白，戚怀全身从头到尾冷热交加。冷的是他的身体，像是浸在冬天寒冷的湖水路，热的是笼头的水。
　　眼睛僵持地转了一下，后悔像是龙卷风般快速笼罩戚怀。戚怀开始怄自己做事情不过脑子。

　　徐见山不会以为他对他还有想法，才用他的浴室吧？
　　那未免太恶心人了！

　　洗澡的好心情立马烟消云散，戚怀用毛巾草草洗了洗白皙的肌肤。洗到一半他疑心病炸起，开始怀疑手里这条白色毛巾徐见山会不会用过，忍着不适把毛巾朝浴室栏杆上随手一搭，干脆用手洗。

　　头一次戚怀洗澡洗头只洗了二十分钟，水一关，略带寒意的空气紧密地裹挟住他，五脏六腑冷得都在发颤。
　　他焦虑地用毛巾擦了擦水，又发现一个紧迫的问题

　　——没带衣服进来。

　　只能穿湿衣服了，总比丢脸让徐见山送衣服好。
　　戚怀转过身，刚想从凳子上拿起衣服，浴室的门就被敲响了。

　　“衣服。”低沉模糊的声音隔着厚重的门传来。
　　扶手“吱呀”一声缓缓被打开，戚怀倔强扭头，不愿回头看，僵着白皙有力的背，只感觉室外的冷风轻轻沿着脊柱上爬，激起一串寒战，似乎还有别的幽深思绪。

　　“哒——”门被关上了，声音在逼仄的房间里很大，戚怀才缓缓放松背，好像断电的机器人终于连通启动。
　　他抹了抹脸上的温水，不是滋味地想徐见山怎么知道他没带衣服？

　　浴室衣架上挂了件全新的丝绸外套，在明亮的灯光下映出一条耀眼的缎带。戚怀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他喜欢的风格，是他的尺寸，但却不是他从出租屋里带来的。

　　难道这些年徐见山还有其他人？

　　戚怀露出个尖锐的苦笑，总不会是给他买的吧？
　　算了，还是先去看看猫。

　　戚怀踩着徐见山新准备的拖鞋在客厅里找到了徐见山。猫猫和狗狗都被洗过了，他家里没有宠物烘干机，只能用吹风机手吹。
　　客厅后整面浩大的玻璃墙上挂满了莹莹的水珠，雾雨渐渐汇聚成瓢泼大雨，深蓝色天空边际隐隐露出一些白光。

　　徐见山坐在精贵沙发上，换了一身米白色的衣服，看上去竟然有冰山融化的错觉。吹风机盘绕的线在洁白的沙发上留下一道显眼的黑色痕迹。过三十万的绒面上放了一个普通的塑料盆。猫猫和狗狗站在里面，欢快地朝徐见山探头。

　　戚怀觉得荒谬，低下头不是滋味地移开眼睛。还在一起时，他拼死想养猫猫狗狗，徐见山因为洁癖不同意。现在终于一起养宠物了，他们却分手了。

　　“怎么站着？”徐见山抬头看他，幽深的眸子微暗，声音冷得像是冬天的霜雾。空气凝滞，他淡漠道：“要打雷了。”

　　“哦。”戚怀理了理带水的头发装作镇定地回答。

　　“吹了头就睡觉吧，你容易醒。”徐见山又道。

　　“哦，但这也好像不能怪我吧。”戚怀抱胸轻轻靠在莹白的墙壁上，水珠顺着他浓密的眉间重重朝下砸，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嘲弄。

　　他容易惊醒，难道不是因为徐见山喜欢趁着他睡着动手动脚吗？
　　还不是搂搂抱抱那样简单。

　　这要是都不能醒，戚怀就要怀疑徐见山给自己牛奶里下迷药了。
　　毕竟小说里面都是这样写的。

　　“你睡着之后要可爱些，没有那么伶牙俐齿，不会咬人。”徐见山揉了揉狗狗乌黑的毛发，一脸平静，一点没有意识到他的错误。

　　戚怀挤出个虚假的社交微笑，大声反驳道：“那是因为你是变态好吗？徐见山你到底是性压抑还是有性、瘾，不是每个人都嗜痛。我疼啊，没咬死你已经不错了。”

　　徐见山在床上最喜欢喜欢咬他的耳垂，慢慢磨，很轻，其实一点都不疼，大概是怕吓到他。

　　但戚怀隐晦地发现徐见山喜欢看别人疼的表情，他会咬回去，磨得徐见山满肩膀都是牙印。
　　不能一个人痛，要痛就都痛，戚怀可是睚眦必报。后来这就成了一个指摘对方的借口，只要徐见山有事情让戚怀不满意，戚怀都会搬出来用。

　　戚怀冷艳地笑了笑，像空中幽浮的一朵艳美的花：“算了，不跟你说了，你还有吹风机吗？”

　　徐见山垂下眼眸，冲他招手：“只有这一个。我先给你吹，你把狗再擦一擦。”

　　戚怀“哼”了一声，坐到沙发面前，把狗用毛巾裹起来，慢慢给他擦身上的水珠。
　　吹风机“轰隆”声在戚怀耳边轻响，有力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戚怀湿润的头发，温暖干燥的触觉蔓延，好像时间猛然静止。

　　吹风机“哒”地关上了，戚怀摸了摸头发，已经干得差不多，干燥的触觉还有残存的温度，他起身准备接过徐见山手中的吹风机继续给狗狗吹毛发。

　　徐见山望着他，俊眉低压，嘴唇轻抿，锋利的眼眸荡漾开一圈涟漪，似乎有话想说，但欲言又止。

　　戚怀不喜欢看别人说话说一半，吞吞吐吐，急性子难受，看得更是头疼。他拿过吹风机，随意拽了一下线，不开心地问道：“你怎么了？”

　　好吧，他承认今天是有些喜怒无常了，跟往日那个风流绰约的戚怀大有不同。
　　可不是所有人在看到前任后都能保持一颗平常心。戚怀恨徐见山恨了三年，积攒的怨气像破了个洞的瓶，止不住地外倾，再有风度如今也只剩下不甘与怨念。

　　但答应过的事情戚怀一定会做到，他是个有原则的人，不就是帮徐见山洗白吗？这有什么大不了。
　　多年风雨两人都携手走来了，如今的风波不过小打小闹而已，他有信心和徐见山一起面对。

　　“小怀，徐文成居心叵测良久，李坤的部署没有执行，你还有时间反悔，”徐见山蹙眉，正色看着他，语气异常坚定：
　　“这是我的事，和你没有关系，你就不要参与了，就当今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