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回忆（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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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怀轻轻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久久不知道说什么，垂着眼眸思索了很久，最终也才轻声说：“我知道了。”
读书的时候戚怀就不喜欢保暖，秋天最多穿个长袖，冬天也最多穿两件衣服。
有时候冻生病了，徐见山就带着口罩偷偷背着他去隔壁校医院，还陪他吊水。
两个高大的人挤在一张床上，连翻身都很难。虽然很难，但也很温暖。徐见山喜欢腿勾着腿睡觉，半夜有时候挣脱开了，还会勾回来。
说起来因为生病还麻烦他不少。
李坤带着沈星月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屋子里现在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戚怀又尴尬地吸了一下鼻子，觉得现在回忆这些事情很没意思，都已经过去了。
“叮叮叮——”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戚怀如释重负地把自己从低迷的情绪里面扯出来，转头伸手去包里面找手机。
左右低头摸了一会，戚怀都没找到。徐见山半搂住戚怀，弯腰越过他，从长椅上提起了手机，摊开交给戚怀。
热源忽近忽远，戚怀全身都僵硬了。
“给。”徐见山贴着他说话，戚怀好像能感觉到对方胸口震动的声音。
“哦。”戚怀僵着身子，只想逃离眼下尴尬的环境，想都没想直接接听：“喂——”
“戚怀，”戚怀问询声被一阵聒噪的公鸭嗓径直打断，电话那头传来了嘈杂的背景音，王恒的声音异常愤怒：“你敢不来？”
屋漏偏逢连夜雨，戚怀没想到他不仅没有逃脱眼下的困境，另一个能置他于窘迫的陷阱又来了：“我……”
王恒就不能挑个好时机给他打电话吗？
“你什么你？老子给你脸你不要是吗？”
戚怀危险地眯着眼睛，漂亮的眼眸闪过一丝不耐烦：“我不来了。”
忍了这么久，戚怀本就不是吃草的性格：“王恒你有病吧！以后你也别给我打电话了！要是喜欢，你怎么不去伺候糟老头子？你这么了解他们，在床上应该也能伺候得很好吧！”
电话对头哑了一瞬，旋即更大的暴怒声怒吼了出来，声音尖锐得像在打鸣：“长了一张不安分的脸就老老实实给我去卖，别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你还欠了不少钱，难道还指望你那些朋友、前男友给你还？”
手机被提走了，耳朵边的声音变小。戚怀转头愤怒地看着手机，又不满地盯着徐见山，他恼羞成怒说：“你还给我，我要自己解决。”
徐见山把声音按小，一手举着手机，另一只搂着背的手轻轻盖住戚怀的耳朵，捏了捏戚怀气到发红的耳尖：“他欠的我还。”
王恒恼怒的声音从对面传了过来：“你又是谁？你知道他欠了多少吗？陈总手里有的可是文若传媒和坤泽文化的资源，李坤和徐见山谁得罪得起，他今天不来就等着被封杀吧！”
徐见山漫不经心地听着对面的公鸭嗓破音谩骂，他垂着眼眸，幽深的眼眸更多分在了指尖泛红的耳垂上。
戚怀读书的时候因为演戏打过隐形耳洞，社交距离细看不出来。他皮肤嫩，连银饰都能过敏，所以平日什么都不带。
今天大概是为了气他，破天荒挂了一串长耳坠流苏，银晃晃地泄下好像水波，轻扫在脖子上都泛红了。
戚怀抬头漂亮的眼睛恶狠狠地注视着他，整个人殷红得不停发颤，眼角和唇角更是被咬出血色，连乌黑如绸缎的发丝都轻轻颤动。
他漫不经心地伸手去搅动那一串水波，像是晃动了一池春水，“簌簌”荡漾。
徐见山嘴角餍足地勾起。等到电话那头聒噪完了，他抬眸冷静道：“那你派人过来谈判吧。”
王恒怒吼道：“好，你给我等着，你们两个小白脸。我马上派人到。”
徐见山冷冰冰说：“你到坤泽文化来吧，我叫徐见山，我是他男朋友。”
“滴——”手机被重重按下，徐见山把手机塞回戚怀的怀里，他感觉口袋重了一下。
戚怀觉得徐见山疯了，他疑虑地看着徐见山：“你干嘛做这么冒险的事情？”
王恒可不是一个好人，万一录音把对话泄露出去了，徐见山本就不好的名声只会更差。
徐见山垂眸，手里面轻搅他耳坠的动作没有停。他低沉有磁性的声音响起：“做戏做全套，不然后面爆出来又是一个雷。”
死强迫症！
戚怀觉得奇怪，但介于他们已经是利益共同体了，也没多说什么。他只是觉得耳朵有点疼：“你能不能把我放开，疼啊。”
徐见山放开了戚怀，耳坠耷拉下来，重新扫过戚怀的脖子，他觉得有点冷。
“你带耳坠挺好看的。”
那当然，这不废话吗？
“也不看看我是谁。”提起这件事戚怀就很骄傲，他这个外形演什么不上镜，他还是科班第一出身：“我得走了，既然要搬到一起，就还要收拾东西。”
戚怀轻轻推了一下徐见山，恼人的热度终于被拉扯了出去。
戚怀在心里放松长叹了一口气，他一只手拉了拉大衣朝门口走了几步，快要推门而出的时候，他另一只手按在门框上突然回头，语气很妖冶：“徐见山，我们两人这样，你那些绯闻男友、女友该怎么办？”
长长的流苏耳坠和大衣胸前的蝴蝶一起流淌着耀眼的光泽。
“绯闻之所以是绯闻，就说明是假的。”徐见山不知道看到什么，表情轻松，语气却很低沉：
“那你呢？这五年有没有什么新欢？”
他的声音很低，在宽敞的会议室里不断放大。
戚怀朝他笑了笑，眼眸婉转流光：“如果我说有呢？”
徐见山轻轻拜拜手：“那也挺好的。”
他高大身影的全然沐浴在阳光下，整个人被灿烂的云光笼罩，周边生出熠熠光辉，可他的身影却是乌黑一片，让人看不清楚。
无所谓，对他而言，有也没关系。
神经病，有没有关他什么事情。
戚怀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徐见山是个据了嘴的葫芦，两下打不出一句话。
见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强迫症，在一个一个还原会议室凳子的位置。戚怀不满地哼了一声。
哼，死装货。
戚怀瞥了他一眼，难得好心多解释了一句：“骗你的，少抽烟，小心肺癌，我可不想继承你的遗产，太晦气了。”
“我要是死了，那你就只能当寡妇了……”
朦胧地声音从屋后传来，像是一阵雾。戚怀压低眉毛冷冷地瞪了后面一眼，心里颇有些对牛弹琴的不是滋味。
不愿听人管就拉倒，他还不乐意呢。
“我戒了，不敢不听。”徐见山慢声道：“下次我劝李坤也戒烟。”
戚怀迈开修长的腿离开了：“谁要管你们。”
沈星月在外面徘徊踱步等他，见戚怀来了，托着黑色厚框眼睛，匆匆忙忙地迎了上来，神情非常焦急：“你真答应了？”
事已至此，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戚怀耸耸肩洒脱道：“没事，我总不至于被他占便宜。”
“我担心你被他占便宜啊。”沈星月炸了一下，蹙起长眉毛又担忧地劝解道：“你别急啊，可以多考虑一段时间。这个决定可关乎你整个职业生涯，就算以后火了、分手了，别人提起你都会有一个徐见山的标签，永远都洗不掉了。”
大不了就是离了也要被人当成徐见山前任。这有什么好害怕的，他都已经习惯这种关系了。
戚怀知道沈星月是担心他，但他想得很开，便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没事，我已经做好准备了。你陪我去收拾东西吧，我要搬到他家里面去。”
沈星月察觉戚怀在不动声色转移话题了，心中各种无奈最后也化成了一句——“唉。”
街边的景色化作五彩斑斓的彩带往后飞速退去，时间朝前滑动，戚怀撑着下巴靠在车窗上，一双惊鸿秀丽的眼睛默默地看向窗外，眼神光彩依旧，可神情有些茫然。
汽车轰鸣声不断，汽油味让人恶心。
好在前排的沈星月有一下没一下地跟他搭话：“给我两个胆子都不敢想，你们能谈上又分手，现在还要合作营业。我记得你们以前可是死敌，一山不容二虎的那种。”
戚怀轻嗤了一下，眼睛看向玻璃窗户上透彻的倒影，心里也有些微妙。
是啊，谁想得到他和徐见山以前竟然是见面就打架的仇人呢？
不过戚怀有自知之明，徐见山性格像快冰，给他泼热水都不会叫一声的，能吵起来责任主要在他。
怪他嘴贱，蛐蛐人被当面听见，还被误会了。
不同于其他学校军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戚怀他们学校在军训上要求很严格，不仅要大一新生全部参与，而且要求大二学生全部陪训。
连徐见山都不例外，即便那时候他已经年少成名，是冉冉将生的新星，也要陪大一的一起晒太阳、发矿泉水、擦汗。
新生里崇拜徐见山的不少，坏就坏在戚怀封闭集训了一年，连网都没有，根本不认识徐见山是谁。
“你没看过《红叶》？戚怀你是个原始人吗？他刚刚拿了最佳男主啊，这是最年轻的影帝，你竟然不知道？”
一声声惊叹从戚怀的左耳朵进，化成青烟从右耳朵出。
无聊，戚怀重重咬了一下嘴里的棒棒糖。他才不关心什么徐见山，徐见河的。他只关心太阳什么时候下山，不想再中暑了。
一旁同学见不得他这样吊儿郎当的样子，抓着棒棒糖杆，不让他把杆子咬得晃来晃去：“你总看过《大后台》吧？他小时候在里面演过陈斯寅啊，那个小男孩。”
哦——戚怀百无聊赖地转了转眼眸，这下他真的想起来了。
陈斯寅这个角色确实很经典，是个老喜剧片里面的小孩子，要负责在关键时候调动情绪。喜剧的节奏也很难把握，想要演好确实不容易。
可是跟戚怀也没关系啊，戚怀的目标可是要超越这些人。
“唉！你看一眼很帅的，不要咬你那棒棒糖了，每次都晃来晃去的。”
晃棒棒糖好玩——
戚怀无奈顺着同学的手看向了不远处被毒辣太阳晒得发烫的操场，漂亮的眼睛愣了一下，旋即缓缓睁大。
只见一个高大挺拔的青年浑身贵气地站在跑道旁，他从破旧的桌上抽出一瓶矿泉水递给军训的新生，神色收敛淡漠，但气势卓绝不凡。
表演系大二的学生都穿着白色短袖，但惊鸿一眼看过去，戚怀只觉得他身上的衣服最白，好像散发着一股清新的香，似白鹤独立于天地之中，耀眼醒目。
“咔——”
戚怀的心漏了一拍，嘴中的棒棒糖彻底咬断。青烟拢聚好像又重新汇入他的耳边。
“这可是炙手可热的金莲花奖得主。你有没有看过他的《犯罪》讲的是父母离婚，孩子被双方抛弃……”
同学的声音滔滔不绝。
戚怀一直盯着徐见山，大概是演员天生的镜头感，徐见山也缓缓抬头看了他一眼，冷漠地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一个招呼。
“哇，戚怀你们认识吗……”
直到保镖将徐见山团团围住，手中的矿泉水被强硬夺走，视野被彻底打断，戚怀才抬眸满不在乎地扯了扯嘴巴发出一声可惜的“嘁——”。
确实很帅，可惜，不给看了。
“……他爸爸可看重他了，上学都请了保镖。本来学校是不允许的，但是之前徐见山在学校出过意外，所以还是答应了。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
戚怀不知道他说了什么，下意识慵懒地点点头，轻佻敷衍道：“徐见山啊……不知道……”
他又没看过他演的电影，总不可能信口评价。这样对谁都不尊重。
“不过，手挺好看的。”讲到这里，戚怀弯着眼眸，懒洋洋地伸出自己的手冲同学翻了翻：“拿矿泉水挺可惜的，拿其他东西就好了。”
专业病又上来了，戚怀最喜欢幻想什么演员适合什么镜头、场景和表演。
同学没懂他的意思：“拿什么？”
握细腰或者握腿吧。
他的肤色挺匀称的，再找个白点的人相互衬托一下视觉冲击应该很强。
但这种屏幕上的视觉冲击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戚怀想了一会，把没有糖的杆子咬得上上下下：
“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徐见山的手长得挺色情的。”
指节分明，青筋涌起，年纪轻轻却很有力量感。
“咚——”
后半句话还没说完，戚怀被撞了一下，全身平衡一下打破，重重摔了下去。
一双滚烫的手突然搂住戚怀的腰，后背贴上了滚烫的温度。
戚怀不敢置信抬头，只见徐见山把他半搂在怀里，冷彻磁性的声音像是漫天的雪：“小心。”
“喂——”是他保镖撞的好吗？
怎么就变成戚怀不小心了？这么眼高于顶吗？
质问没说出口，有力滚烫的指节从戚怀腰间撤走，离开之前还贴心把他腰间刻意卷起来的衣服放下。
“天气很快就会变冷，小心感冒。”
众多保镖把徐见山团团围住，簇拥着他离开。
戚怀僵硬愤怒站在原地，立刻抬手把衣服卷了一下，把腰又露了出来，一身的怒火燃烧。
什么表情！刚还专门回头黑脸瞟他一眼，这不是挑衅是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回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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