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静而风止》原途

18、蛋糕

　　两个人出发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街道上的路灯因着不断的发展不断增加，靓丽的色彩汇聚出愈加丰富的夜晚，安城的夜色很美。赵止已经很久没有去观察这些美好的景色了，路上行走匆忙，时常忘记驻足，逐渐的就遗忘了本该有的理想，麻木而自知。

　　如果身旁不是林静，像这样堵车时匆匆略过也只会觉得晃眼，无限的烦躁和劳累在黑夜的衬托里只会想要不断地宣泄，或是自我隔绝。

　　两个人到地方的时候气氛还没有起来，这是个小沙滩，上面挂满了彩灯，赵止以前没来过这边，他觉得林盛刚实在喜欢这样的地方，不知道到了冬天他还会不会组织这样的活动。

　　赵止被林静拉着去找林盛刚，走动的动作让赵止想起蹒跚学步需要人搀扶的稚子。林盛刚还是那副瘦瘦的样子，身上挂着把吉他坐在台子正中心，旁边围了不少人，看到林静和赵止走过来，，放下吉他给了旁边的人，起身朝着外边走来，身后音乐声未停，还有不少目光朝着这边看来，赵止不太喜欢这样被陌生人打量，一旁的林静看起来就自然的多“晚上好”

　　林盛刚朝着两人挥了挥手“晚上好”

　　赵止觉得林盛刚看自己还是不爽的“旁边吃的、喝的都有，估计再晚会儿吧，差不多十点左右人会很多，你们觉得不喜欢可以提前先走，不用管我”

　　赵止觉得后半句是给林静说的，他现在还没这个权力，或是说身份去负责林盛刚的人身安全“对了，保护好自己”林盛刚朝着赵止打量了几眼，就转身回去了。

　　赵止站着觉得有些懵，他现在觉得打哑谜可能是这一家子的传统，没有解决办法，只能静待年岁增长，变的不那么幼稚，赵止朝着旁边林静眨眨眼，林静看着赵止的动作，只是重复了林盛刚的话“保护好自己”

　　赵止随着林静寻了个相对僻静的地方坐下“这算是个小型烧烤晚会？还是个音乐会？”

　　“交际会？相亲会？都有可能，性质大致相似，流程大差无几，止哥，只管享受就好了。你看，有人在烤，这真不需要你动手”

　　“哈哈哈哈，还记着呢？成，我去拿点？”

　　“好”

　　在烧烤的是位酷大叔，光着膀子，发达的肱二头肌，赵止觉得威慑力实在足够。摊子上摆了一大堆成品，大叔还在不停继续，赵止觉得这可能是收费的“哥，怎么卖？”

　　旁边大叔抬起头，皱着眉，打量了赵止一眼，手里锅铲啪嗒一声“卖什么？”

　　赵止觉得可能是有什么误会“烧烤，烧烤”

　　“免费的，要吃自己拿”酷酷的表情吓了赵止一跳。

　　赵止回到林静旁边时，林静抱着瓶开了的啤酒，脸上没什么表情看着赵止走过来。林静两条腿蜷着在椅子上，赵止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林静，他觉得林静可能是有些晕了。

　　“刚问大叔怎么卖，大叔可能时误会了，哈哈哈哈”说着赵止就要拿起旁边开了的另一瓶啤酒，刚想喝，林静的手在旁边一拦“哥，带开车呢”

　　赵止一愣，伸出的手伸了回去，旁边林静笑出了声“哈哈哈哈，逗你呢，叫个代驾就好了嘛，我没晕，也没事”

　　“所以，大叔怎么了”仿佛为了证明确实没晕，赵止现在有些分不清林静酒量到底怎么样，周围地上也没看到多的酒瓶子。

　　“大叔不卖”说完赵止笑了起来，两个人相对坐着，林静在对面手托举这头看着赵止，赵止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想问问林盛刚林静酒量到底怎么样。

　　赵止还在不断大快朵颐，对面林静坐着跟快要睡着了似的，赵止没和林静搭话，不知道该怎么办，两人间气氛有些尴尬。

　　外面的气氛确实在不断地升温，隔了不远，都能听到林盛刚的声音，赵止觉得小伙子肺活量真的不错，也带亏了周围商业区没有居民区，不然真该有人来投诉了。赵止正胡思乱想，旁边传来了不同的女声“帅哥，你好，方便加个微信吗？”

　　赵止回过神来，抬头一看，一男一女过来的，赵止看看对面的林静，林静倒是有了表情，笑了起来，两个人还在微笑着等赵止回答，有些不太礼貌。赵止朝着女孩摆了摆手“抱歉”

　　旁边男生舔了舔嘴唇，挽着女生胳膊“哥，那我怎么样？”

　　赵止一愣，觉得着小孩实在是太奔放了，赵止摇了摇头，指了指对面的林静，两个人看向林静，林静抬头朝着两个人笑了笑。

　　男孩看了看林静，扭过头继续对赵止说“没事，哥，就加个微信”

　　赵止觉得有些疑惑，他怎么会觉得自己比得上林静呢？有接着说了声“抱歉”，语气多了些强硬。男生还想说些什么，被旁边女生拉着带走了，转过身前还撅着嘴。

　　赵止只觉得实在不讨人喜欢的紧。

　　他现在觉得林静确实是没晕，可能等了一晚上就为了等着看他这笑话呢“啊，止哥魅力还是不行啊，都这么久了，才有人来搭讪”

　　对面林静哈哈大笑起来“止哥真棒，现在还没人来找我呢”

　　“这里人多半是不是都认识你？”

　　林静憋着笑“可能吧”

　　“那我想也是，还真有人要来挖墙脚啊！”

　　赵止不知这都是什么坏心思“林老板，那咱就回家了？”

　　林静呆着没动“不在等一等桃花了？”

　　“可别，这都要八月了，哪还有什么桃花？”

　　林静一脸坏笑“好”

　　林静坐在车上时又恢复了那副精英脸，没有在下面那副呆傻的模样，汽车缓缓行驶，十点多的路上已没有晚高峰那么拥挤，路上行人因着夏夜却仍是不减，行走匆忙让人觉得人间匆匆“大多都是吗？”

　　“是的，之前小刚带我来过一次，我觉得还不错，挺适合解压的”

　　“嗯？”

　　“不行吗？哈哈哈哈，那个烧烤大叔就是小刚的对象”

　　“哦吼，二叔知道吗？”

　　“现在就叫二叔了啊？分清辈分了啊？”

　　“我的好弟弟，请你满足一下成年男人的好奇心，不要再抓着这些边边角角的事了”

　　林静靠在车椅背上，笑的有些放肆“都知道的，小则都已经有两个孩子了”

　　“啊”赵止觉得自己好奇心被完全勾起来了“算了，等我入赘之后再去好好了解？不迟吧？”
　　、
　　林静觉得赵止问话的表情实在有些可爱“不要着急，不要害怕，家长理短，还有我在”林静说完就哈哈大笑起来“是不是听起来很二？”

　　“没有，只有你在我这儿又多了个新的形象”

　　“已经有几个形象了？”

　　赵止抬头，目光呆滞，顿了一下“很多，很多，我都挺喜欢”

　　导航机械的女声回荡在汽车里，两个人有些默契的没在讲话，赵止觉得温度又在升高了，车内空调已经挺低的了，一会儿下车真该要感冒了。

　　从地下停车场出来的时候，赵止还有些感叹成排的豪车，林静住的小区算是比较高档的，一般多是白领。小区绿化很好，这时候显得有些僻静，星星点点的灯光，赵止觉得他还是不太适合这样的地方，看起来太累了，他还是更喜欢有些人气，这太矛盾了，逐渐喜欢静，却又舍不得泛在心头的动静。

　　两个人并排走在路上“也许在这里就完全不需要担心解释了？”

　　“怕什么？看不惯止哥替你揍他，哈哈哈哈”赵止接着说“算了，法治社会，现在人太金贵了，看不惯他就看不惯吧，反正没你好看”赵止说话时，抬头望望天空，这样晴朗的夏夜，天上月亮也显得越加皎洁，只是仍看不到星星。

　　赵止扭过头看林静，林静正看向前方的路，赵止不知道他的回答是否让林静满意，也不知道今晚随着林静回家是不是一个对的决定，不断的经历让他像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一样学会选择，学会答应，学会认真，学会等待。

　　赵止觉得他不能再去想太多，也许本就该是说话人最初的意思，在林静身边，也许本就不需要那么多的揣摩，赵止再次扭头时林静也在看着他，两个人猝不及防的对视，赵止脸有些发烧，他一向不上脸，他知道自己脸不会红，这时他有些想看看林静脸会不会红，不起眼的小心思在黑暗里越加隐秘，赵止觉得自己实在不像是个快要三十的人。

　　“六楼”

　　“好”

　　暴露在灯下，赵止摸了摸鼻子，他感觉到林静这会儿正在看着他，也许一会儿还会脱口而出一句“止哥，是生病了吗？”出了电梯时，林静还是没有讲话，自顾自地往前，拿出钥匙开门。

　　开门声想起的一刹那，赵止觉得自己就像个白日梦想家不断地想象、否决。不可否认自己以前经常会有这样的想法蹦出，只是在林静身旁时，赵止觉得自己胡思乱想的频率更加多了，不断选择想象或是现实，这不是个好的现象，该改改了。

　　“刚刚好，还有双拖鞋”

　　“啊，不是为了我特意准备的啊？”

　　“哈哈哈哈，嗯，可以是，我这边的东西是小刚帮忙准备的”

　　屋子放眼望去，一片的白，简约风，赵止更愿意把它称为是性冷谈风“也许可以再多一些色彩？”

　　林静看着赵止，只说了句“欢迎”

　　自己说出的话，还是要自己圆，赵止觉得林静这是在邀请自己同居，兴许他现在更该考虑理想同现实的差距，回过神来，林静还在一旁看着自己，赵止摆了摆手“我尽量”又试着问了一句“我最近是不是会有些呆？”

　　林静“嗯”了一下，微微皱了眉“没有啊，我觉得挺好的”

　　赵止觉得林静也许没太理解他的意思“我是说会停顿一下，发会儿呆，看起来在想些别的事情的那种”

　　“没有，也许你脑子转的比较快？也许你觉得很长，实际上也没有那么长时间？”

　　林静微笑着，赵止挠了挠后脑勺“也许吧”

　　“那我先去洗个澡，你一会儿洗？”

　　“好”

　　“您先自便”

　　突然有些客气起来了，赵止觉得怎么都有些不太习惯，坐在沙发上，看了看周围的白色，赵止只觉得更加空旷，看了看手机，已经十一点半了，手机没有新发来的信息，只有通知里应用程序新的推送，赵止觉得这个夜晚本不该像这样落寞，只是如果自己一个人在家的话，也许已经睡了？等待着明天起床回复新一轮的信息。

　　赵止很多年没有过过自己的生日了，昨天林静突然提起时，他确实有些愣神，没反应过来。

　　他是喜欢甜品的，显得有些油腻的奶油会让他觉得心情愉悦，这几年会参加同学、同事的生日宴，最后大多成了一片烂醉，他不喜欢。

　　他上一次的生日是在十八岁，高考完放纵的夜晚，一帮朋友一起，因着距离，人也不是完全的。在十八岁往前时，家里父母总是忘记，过后想起无法弥补，赵止那时一直对家里人心有怨怼，他觉得自己一直没有一个完整的生日回忆。只是在十八岁往后，赵止觉得生日实在没有意思，如同三百六十五天里完全一样的一天，他有能力买下一个自己想吃的蛋糕，却买不下突然而至不愿想起的回忆。

　　林静把浴巾在赵止面前晃悠时，赵止才反应过来“看来是真的呆了，我晃了好一会儿呢”

　　赵止一愣，反而笑了起来“想起点以前的事儿，下次和你讲”

　　“好，睡衣我放里面了”

　　“好”

　　当热水冲刷身体的时候，赵止仰头闭眼，想起的还是刚刚思考的事儿，空气里还有未散尽的热气，夹杂这新的水汽，赵止换了凉水，对夏天来说，有些热了。今天不是适合去想这些事儿的时候，因为生日，因为林静。

　　赵止穿着浴袍出来的时候，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像个流氓，要去找林静做些什么事。

　　“刚刚好”

　　客厅里的灯都关了，只剩餐桌那的灯还亮着，赵止走过去，林静把蛋糕上的蜡烛点亮，又把灯熄灭。突然失去的光明被暖黄的烛光替代。

　　“现在是七月二十三日零点五分，止哥生日快乐”

　　赵止舔了舔嘴唇，一瞬不知道要怎么做，手在腰间搓了搓，过去抱了一下林静，在林静耳边说了声“谢谢”

　　这时赵止突然觉得自己的一切想象实在是没有意义的，当幻想不会出现的一幕真真切切出现在自己眼前是，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止哥不许个愿吗？”

　　赵止放开林静“啊，许了，有机会在和你讲”

　　“好”林静站在哪儿直直看着赵止，赵止只觉得现在的心情实在难以言喻，没忍住探过身去亲林静，当嘴唇触碰的瞬间，赵止仿佛看到林静的眼睛也闭上了，忍了忍笑，不然赵止觉得可能没有下次了。当鼻息贴近的那一刻，赵止放开林静，两个人笑的有些含蓄“蛋糕我还是要尝尝的”

　　“好”

　　价格的界定，让口感也从不同人的口中呈现出不同的表达，赵止觉得所有的蛋糕实在是不会有太大的区别，只是当一件往日寻常的物件被赋予新的含义时，就又变得不同起来。赵止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这样的味道或是感觉，只觉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