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不礼貌 ...
-
今年的春晚依旧延续着不好看的新时代传统，看又看不下去，聊又聊不到一起，所谓一家人守着电视机享受团圆，不过是各怀心事。
好在有贺岁吃饺子的传统，夏至本着儿媳的责任，逃脱出客厅牢笼，借着和面和馅的理由一头扎进厨房不出来，虽然看起来像个悲催的小媳妇，但天知道在这种节日能得一方净土是多么的难得。
安霁本想去帮忙，奈何是最小晚辈，被安老爷子按住，心疼地说：“安安你凑啥热闹，平时不敢打扰你怕你学业忙，这放假了多陪陪爷爷奶奶。”
安霁堆砌着笑，连声应答，乖乖坐在爷爷奶奶中间，听着二老嘘寒问暖。
安老爷子虽然要男丁的观念不改，但对安霁也确实没得说，珍惜也是珍惜，有求必应，毕竟聪明俊俏的女孩拿到哪都是一块宝，更何况安霁从小就给他争光不少，小到校内成绩，大道校外各项竞赛，文体双修。
安老爷子有时候也感叹，女子不如男这种糟粕观念确实要改变一下，但骨子里父系社会那种女人不能传宗接代，不能冠以家姓的理念还是占了上风。
夏至有活干，安霁有爷爷奶奶陪，安德楠见没人管自己，哪风流本性又显露出来，起身道貌岸然地对着安父安母说：“爸，妈，我去书房跟生意伙伴拜个年，联系下感情，一会回来。”
“去吧，去吧，还算懂事。”
安德楠进了二层书房，反锁了房门，如他所说确实要联系感情，可惜不是生意伙伴，而是刚看上没多久的床伴。
“想没想我~”安德楠声音算的上青叔音，但却露着一股油味。
视频通话里的女子害羞地笑了笑，甜甜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看我？这几天有点想你。”
“快了，快了，争取后天就去找你，到时候给你带礼物。乖~”
正当两人在书房你侬我侬的时候，全然没注意到门外站着有事要找安德楠的夏至。
夏至本想敲门，听着里面隐约传来的媚笑和骚话，静静掏出手机放在门缝旁悄悄录音，嘴角止不住地上扬，轻声冷笑道：“撩骚也不知道小点声，是年纪大耳背听不清小姑娘说话了吗……”
“夏夏啊，快来，一起煮饺子。”楼下安母叫道。
夏至看着3分多的录音，不清楚能听清多少，但有总比没有强，手上都一点筹码，自由概率就会更大。
“来了！”
眼看还有5分钟倒计时，夏至守着锅有些出神，一晚上除了工作上的关系往来，不见一条来自谷雨。
夏至说不好这是一种什么感觉，有失落，但也有些庆幸。失落在于连点头之交都会互相公式化祝福的日子，谷雨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她俩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但转念，或许谷雨的祝福应该给到安霁了，毕竟年轻人之间是有话题和感情的，我这种中年妇女奢望什么呢……
这个三十，谷雨在家陪着宁霜，又是做饭，又是看电视，其乐融融，好不快乐。
虽然春晚看不进去，但可以吐槽，两个人论着这个，又评着那个，俨然成了回忆局。
谷雨坐不住，宁霜就陪着她一会站，一会坐，又变成运动局。
“你有跟夏至或是安安发消息吗？这种日子不去问候一下不太好吧？”
谷雨嘟囔：“我……不知道说什么。”
其实这一晚上谷雨都在想要怎么跟夏至说话，简单道一句有些尴尬，想多说几句又不知说什么，一来二去就拖到了现在。
“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动作。你就是不说话，人家都能乐不思蜀。”
一副难为情的表情覆在脸上，谷雨想起前不久自己说一句错一句的情景，尴尬地想原地清空回忆。
宁霜看着差不多的时间，催促道：“赶紧去，过一会就零点了。”
谷雨拿着手机，打开夏至的对话框，沉默出神。
“别的时候可以傻，现在你给我机灵点，第一步，先把动作做出来。”宁霜说着点开语音通话，然后便快速溜去厨房。
“在零点吃饺子的时候，你赶紧把事给我办好，要不然没你的份。”
夏至突然接到谷雨的电话，放饺子的手都抖了一下，擦擦面粉，毅然按下通话键。
“喂？……”对面的声音试探道。
“喂？”
“除夕快乐，新年快乐！”对面半天憋出八个字。
夏至笑了，这个小朋友怎么回事，打电话又不是汇报工作，怎么还颤颤巍巍，唯唯诺诺。
“嗯，除夕快乐，新年还差几分钟。”
谷雨就知道自己嘴笨，又哑了口。
“还有2分钟，一会说给我听好吗？”夏至语气极尽温柔。
“好。”而谷雨除了一句有力的肯定句，也没有别的话语。
“我先煮饺子，手机放一边，如果吵跟我说。”
谷雨坐在沙发上，调小声音，举着手机，静静听着对方的蒸汽声，也默默注视着时钟。
虽然无言，但俩人却不觉得尴尬，反而内心装满了期待。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零时到来，外面鞭炮烟花齐鸣，电视机内音乐喜气洋洋，但都不如对面的人声让人来的幸福。
“你……有吃饺子吗？”
“嗯，在煮，你呢？”
“妈妈在煮，一会吃。”谷雨想了想，又补充道：“我包的哟！”
“没看出来，你还会做面食，下次来家里露一手。”
“那你想什么时候吃？”
夏至本来想说后天，但觉得自己这样是不是有点不矜持，停顿道：“等你有时间吧。”
“嗯，好。对了，安安跟我说如果有时间出去玩，你……有时间吗？”
有没有时间呢？夏至此刻犹豫了。她有点期待，但又有点踌躇。期待可以一起出游，踌躇是不是又会当安霁的电灯泡。虽然不清楚安霁对谷雨是哪种喜欢，但能让孩子快乐就是好的，如果自己的存在让孩子不快乐，那这样就是不好的。
“嗯？没有时间吗？”
夏至回过神，拿不定主意地犹豫道：“还不清楚，等过几天告诉你，好吗？”
“嗯，没关系，你想好提前跟我说，我来安排。”
“谢谢你……小雨……”
“不用谢，骑士应该做的，只求贵妇多打些赏钱和笑脸。新年新气象，不要再像上次那样……”谷雨说到一半顿住，狠拍了一下自己，懊恼着怎么又旧事重提。
听着谷雨懊悔的‘啧’声，夏至没忍住扑哧笑了，想到之前莫名其妙因为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冷着脸，虽有抱歉但还是略有调戏直言道：“笑脸次数是随着说话水平提高而提高，有些人不会说话那就没办法了。”
“那你这就有点不礼貌了。”谷雨挠着头，傻笑着继续道：“明知孩子不擅长这个，还硬性要求，强人所难。”
“自古雄才多磨难。”
“我是境外英雄，《七律·劝学》不适用于我。再说了，世道本就艰辛，不能盲目追求吃苦，要有意义有目的的吃苦。”
“竟然知道出处？有点小看你了。那……我的笑不算意义和目的吗？”前半句夏至说的十分顺嘴，但没想到把后半句也顺了出来，不知是水蒸气蒸的还是什么，脸上滚烫，像极了暧昧期谈情说爱的恋人，怪对方不动心思还要亲自点明。
“那我开水锅里煮空笼，不蒸包子争口气。”
“还说不会说话，这一套接一套，小词不少，看来没少练习。”夏至又有些吃味，心想着：到我这就左一句不会右一句扭捏，结果肚子里全是干货指不定用在谁身上。
“哪有，本来说不出来，但经过你一点拨，好像什么都会了。业精于勤，你要多多点拨我，要不然……”
“要不然什么？”
谷雨心里想着要不然在你面前我更不知道怎么说话，不会说话怎么跟你找机会聊天，不找你聊天我想你怎么办……
“要不然揣着满腹经纶没有用武之地，怪可惜的。”
“呵，还想用哪……”夏至语气有些傲娇。
俩人用最笨拙的情感拌着嘴，直到双方的饺子都出了锅，这才挂断电话。
原本刚有的好心情，看见安德楠端着水站在门外，夏至慌了，后悔刚才忘了检查门锁和注意外面有没有人，自嘲竟然犯了同样的错误，不知道跟谷雨的对话有没有被他听去。虽然都是很正常的谈话，但语气却骗不了人。
“你怎么没去陪你爸妈”夏至试探。
“哦，刚才拜年拜的有点口渴，过来拿水。辛苦了，我来拿几盘吧。”
安德楠平常地接着话，也毫无异样地帮着忙，但夏至却仍有担忧。
安霁这边终于摆脱长辈束缚，赶紧给小雨去了电话，兴奋道：“新年快乐！”
刚挂下电话的谷雨还没来得及帮宁霜端盘子，又接起电话：“新年快乐！”
安霁还想再跟谷雨说些什么，却听见电话那头宁霜催促声，只好失落道：“阿姨叫你，快去吧，我也要去吃妈妈包的饺子了。”
“嗯，快去吧，等不忙了再说，新年快乐啊！”
安霁看着电话被挂断，表情微妙。
“安安，来吃饺子啦，小脸怎么耷拉着？是不是饿坏了？快来。”
“好香，还得是妈妈的手艺。”谷雨三两个塞作一团，小脸撑的圆滚滚。
“慢点吃，刚才的事半的怎么样了？”
“跟夏至……%$&……然后安安打来电话，可能听见你催我就挂了。”
“你慢点吃……”宁霜嗔笑，继续道：“那你是怪我还是要谢我，嗯？”
“不谢也不怪。”谷雨说完端起盘子，眼里尽是幸福，喜悦道：“只想再来一盘！”
“等你吃成小肥猪，小心谁都不要你。”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不礼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