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成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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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一出门，便见云霞蒸蔚，白云如玉阶，延向远方。
弦乐缭绕，丝竹乱耳，歌吹不歇。
两人并肩而行，步调一致，凌然御空，直奔封天台。
封天台在凌云阁前院，乃上古魔修遗址，容昭云平素不用，便荒废下来。
昨日长命临危受命，组织着澜云阁内一众魔修将此处清理一新，备上桌椅器具。
现在，这沉寂已久的地方，人满为患，但却悄寂一片。
两人携手登上封天台上的祭坛，担任司仪的长命已经恭候多时。
她摊开已经被掌心潮汗给洇得有些湿润的卷轴，念出一长串古早的祝祷词。
继而，便直入主题。
“一拜苍天。”
容昭云左手无名指微动，石夜便被迫与她一道仰头望天，躬身一拜。
“二拜后土。”
礼到此，已经算是过了大半，少年硬碰硬，喜服之下几处血肉卡进银链之间的缝隙，绞出淤血来。
容昭云心如明镜，可依然动了动中指，强迫少年与她垂头俯首，躬身二拜。
“夫妻对拜。”
容昭云五指一拢，负隅顽抗的少年挺直的脊梁边被迫弯了下来，跟她完成了最后一礼。
被绑上贼船的少年已将下唇咬出鲜血，原本淡色的唇泛着糜烂的浆果色。
可他们动作依然和谐默契，看着像是心有灵犀的一双璧人。
“礼成——”
祭台之下，众人非常给面子地送上祝福声。
首座位置上的中年美妇款款站起，端着一杯酒，走上祭台，慈爱地笑着：“昭云，恭喜。”
“多谢魔尊大人。”容昭云从长命手里接过酒盏，与影春魔尊轻轻碰杯，一饮而尽。
又示意长命满上，对影春魔尊道：“魔尊大人，我道侣石夜修为尚浅，这前尘江他受不住……他这一杯，我替他喝。”
影春魔尊微敛凤目，颔首应允。
她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笑得意味深长：“昭云是个好孩子，你们可要举案齐眉，百年好合。”
石夜被容昭云全然控制，避无可避，蹙着眉，清寒的眸子淡淡地看向影春。
魔尊影春蓦地从这一眼中觉察出几分熟悉感来，清霜寒雪，玉容风姿……
可她探了探，这身先天魔体又毫不作假。
但这熟悉的压迫感，还是让她将那道试探的魔气收入袖中。
影春魔尊掩饰好这一瞬失态，温声道：“你二人佳偶天成，确实般配。前几日，昭云又单枪匹马，将我魔界心腹大患无影魅枭首灭魂，又是大功一件。”
此言一出，原本沉寂的宾客们亦开脸色大变。
长髯老者叹道：“那无影魅已经逃了近五百年了吧？……居然被魔使发现了？——果然，后生可畏。”
旁边白眉道人笑道：“还‘后生’呢，你如今可能看透魔使大人的修为？”
长髯老者面色一沉，讪讪不言。
一旁蓝衣女修：“听说，魔使大人已经到了渡劫境了……如今又带回来先天魔体的道侣，这魔尊之位……”
她停在此处，但众人对那尚未说完的部分亦心中有数：
这魔尊之位，怕是要成为这由仙堕魔的容昭云的探囊之物了！
首座之下，白颜摇着团扇，笑得开怀。
她心情颇好，冲着对坐那黑衣黑冠的男修扬了扬眉，端起酒来，一饮而尽。
那男修冷哼一声，将众人——连同影春魔尊方才细微的反应都尽收眼底。
令人不寒而栗的目光锁定在这封天台的东南角。
抚着右眼下的泪痣，森然一笑。
东南角处，一苍老的声音传来：“魔尊大人……！”
众人看去。
但见一谢顶老者跌跌撞撞，扑在玉道之下，连连叩首：“属下临洲李不伟，斗胆一言！”
临洲隶属西陲，正在那黑衣黑冠的男修栖简治下。
魔尊影春浅浅看了栖简一眼，道：“说罢。”
李不伟：“魔使大人功绩斐然，但她行事向来随心所欲。虽然她的道侣是先天魔体，但还未步入筑基境……属下以为，我魔界对那预言，仍不可掉以轻心！”
提及“预言”，石夜脸色一沉。
李不伟似有所感，只抬头看一眼，便仓皇地低下头。
秃顶之上的冷汗仿佛都在那目光之下，凝然成冰。
众人脸色各异，偌大的封天台鸦雀无声。
容昭云沉吟片刻，打破死寂：“临洲，姓李……李承苍，不会就是你的后代吧？”
李不伟一顿，顿感不妙：“……是犬子。”
容昭云：“那上回我路过临洲，正见他绑了八个不过五岁的幼女，打着采补的名义行不堪入目之事。我听不得小姑娘哭喊，下手重了些，把他命根子给嘎掉了……他现在怎么样？”
李不伟：“……犬子已经恢复如初。”
但已不能人道，无法为家中延续香火——这话，他可说不出口。
每每想到此处，李不伟总会气得肝火郁结，经脉逆行，疼痛难忍。这几年，靠着家中累积下来的丹药，修为竟是分寸未进。
爱子李承苍更是大半时间都躲在家中的不同角落，生怕容昭云再一言不合闯进来，对他痛下毒手。
现在，在这样的场合里，爱子的短处被这样公之于众——这要他儿如何在魔界行走？！
“嗯，”容昭云笑笑，“你的好大儿喜欢拈花惹草，做见不得人的勾当，引以为傲，想必也是从你这儿学的吧？也是，你们朝秦暮楚，自然不明白世间何为真心真意，一往情深。”
容昭云略微动了动，绣着缠枝纹的喜服袖子耷拉下来，盖住了她灵活翻动的左手。
她转身，稍稍踮起脚，正迎上一脸肃杀之气却又不得不俯身的石夜。
容昭云摘下他的面纱，捧着他的脸，在众目睽睽之下，吻了下去。
她吻得不得章法，横冲直撞，随心所欲。
像是一只懵懂的野兽，全凭本能。
可少年更为笨拙，原本冷肃的脸，在女修柔软的亲吻下，慢慢化开，染上春樱的粉。
银链之下本来还誓死相抗的身躯也接收不到任何来自识海的指令，木呆呆的，任由对方动作。
就像他浅色的唇，雪白的齿，早就失去了防卫的功能，轻而易举地被女魔头攻破，由着对方长驱直入，攻城略地。
连方才被咬破的下唇都被入侵者发觉，饱受蹂躏。
影春魔尊寡居多年，对这方面一向不热衷，只看了一眼，也觉得老脸一热，便把舞台交给两个年轻人。
津津水声之后，容昭云这才松开如同煮熟的虾子一般的石夜。
少年如遭雷击，还未反应过来。
芙蓉玉面桃李色，原本与仙尊叶寂时五分相似的容颜只剩下两三分。
容昭云微笑，看也不看李不伟，却瞥了一眼自斟自饮的栖简，意有所指：“我觉得那预言可能不完整。预言提到，会有个由仙堕魔的女魔修跟仙尊叶寂时纠缠不清——可我分明对阿夜一见钟情。”
“不过，阿夜却有几分像那小古董仙尊。虽然我不会嫌弃他，但有没有一种可能，那预言里说的是，会有个由仙堕魔的女魔修跟肖似仙尊叶寂时的人纠缠不清呢？”
一语激起千层浪，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说起来，子平阁的预言，哪有那么容易传出来叫我们魔修知道？”
“还是关于修仙界那宝贝疙瘩小仙尊的不好的预言——这么想来，确实有些荒诞。”
“然也。这出现的时机又这般巧妙，简直像是量身定做的一般……”
……
容昭云见好就收，转向影春魔尊，道：“阿夜是我从无影魅手中救下的，无影魅居心叵测，给他吃了许多‘揠苗助长’的药，致使他身子虚弱。我心悦他，会等他身体痊愈，自然筑基，再考虑双修之事，绝不会操之过急。”
影春魔尊沉吟片刻，颔首：“如此也好。他毕竟是先天魔体，想必筑基也用不了多久。”
她从袖中取出一红檀木匣，郑重交到容昭云手里：“昭云这些年为魔界立下汗马功劳，这魔储印信，你且收下吧。”
容昭云恭敬垂头，掩饰住眼中喜色，单膝跪下：“多谢魔尊大人。”
一时间，众人也纷纷离开坐席，躬身高喊：“魔尊英明。”
影春魔尊挥了挥手：“本尊今日也不想喧宾夺主，你们不必如此。今日是昭云的大日子，你们可要尽兴而归。昭云素来忠心耿耿，家中又无长辈，本尊倚老卖老，且帮你照看一二，你们新婚燕尔，黏糊糊的，洞房去吧！”
容昭云左手微动，石夜便与她一齐弯腰致谢，相携而去。
身后，几道神识却悄悄跟上。
容昭云灵胎清明，心如明镜，粗略一辨：影春魔尊也分出一缕神识，混在其中。
看来，还需阿夜再配合一下。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成亲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