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前折花共赴尘》不悄然

48、第 48 章

　　然后终于，把西塞公主送走了。
　　说来似乎也没认真领着她到处逛逛，全把时间用在那些有的没的上。她走的时候，我特意求了皇后娘娘让我送她出城，亲眼看着她的马车渐行渐远的时候，那感觉与其说是不舍，不如说句不恰当的，简直大快人心。虽然这西塞公主是个好女孩，可与她相识的缘由实在太过微妙，我也不是什么大度之人，谁知道她会不会反悔，所以她于我而言，也只能是认可而远离，算不上亲近。况且这段时间因为她的原因，我许久没能好好睡过觉了，正准备回去睡个天昏地暗，路上就遇见淳王刚向贤妃娘娘请了安回来，旁边还跟着柳玉妆。
　　“你先回去吧。”墨臻对柳玉妆说。
　　柳玉妆也懒得再装样子，从我旁边经过都没看我一眼。
　　我看着淳王，两三月未见，现下看着倒是比先前要好了许多，可柳玉妆这般跟在他身边，多少让人有些不放心。
　　“太子妃不必多言了，”没等我问他就主动说道，“那些艰难的日子，都是她陪我走下去的。”
　　一想到那时他那张憔悴的脸，我实在无法直接跟他说柳玉妆是如何居心叵测之人，便只能委婉说道：“我只是觉得你值得更好的女子。”
　　他苦笑着说：“我已经失去过一个孩子，不能再失去一个。”
　　这话的意思是…
　　我正打算详细问问，却见我父亲打算进宫，看上去行色匆匆，分明已经看见我却没作停留。
　　这是出什么事了？
　　直觉告诉我事情可能有些严重，便再顾不得淳王这边，急忙追了上去。最后父亲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看着我面露难色，然后说：“你好自为之。”
　　什么叫好自为之？
　　我心中有些焦虑，急忙回到东宫，墨珩正在看书，正准备跟他说刚才的事，皇帝那边就派了人来让墨珩过去一趟。
　　“怎么回事？”
　　“没事，”墨珩笑着摸摸我的脑袋，“我可能会晚些回来，你饿了就先吃饭，早点休息，最近都没睡好。”
　　我虽支支吾吾答应了他，可自他走后，我一直心神不宁，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又出了什么事，可是又要让墨珩去解决，会不会很麻烦，父亲又为何对我缄口不言？
　　一直等到申时墨珩都没回来，好不容易出去打探消息的竹月回来，却说皇帝大发雷霆，然后就叫了侍卫押着墨珩去了思过宫。
　　思过宫虽是叫宫，其实不过是一个山洞，只不过皇家的地盘才担了个“宫”的名字，实际是专门关押犯了大错的皇子的地方。听闻洞里没有一丝光亮，洞外有侍卫轮流把守，只通过铁门留的小洞丢些吃食进去，进去的皇子就没有出来的，最可怕的是，这些皇子往往不是因为生病或者老死，而是再受不了这样的折磨自尽身亡，就算是死，都不会再有人将他们抬出来。所以关在里面的人，相当于是同成群结队的老鼠以及无数的尸骨为伴。
　　听到思过宫这几个字的时候，我整个人仿佛被天雷击中定在原地，鸢儿急切地问竹月到底是为何，竹月犹豫片刻，才说是御史大人进来查的□□一案，罪魁祸首竟是太子殿下。
　　因为是父亲查到的，他早就知道这一切，所以才会让我好自为之。
　　“怎么会呢，”我仿佛是自己在同自己说话一般，“阿珩成立□□做什么，我不信，我不信！”
　　这样想着，我不顾竹月和鸢儿的劝阻，直接冲到御书房，当着父亲的面就跪在皇帝面前说：“父皇，儿臣相信太子殿下一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请父皇明察放了殿下！”
　　父亲见我这样怒斥道：“身为太子妃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快起来。”
　　我生平第一次毫不畏惧地看着父亲回嘴道：“身为太子妃不帮着太子殿下难不成要像他的岳丈一样亲手把他送进思过宫吗？”
　　“你！”
　　父亲激动得就要打我，我知道那是他职责所在，可此刻我的心情实在无法再顾及这些。
　　“父皇，整件事定还有内因没查明，太子殿下是什么样的人您比我清楚，还望父皇…”
　　“那你倒是说说，内因是什么？”一直没说话的皇帝终于开口道。
　　“父皇若是给儿臣这个机会，儿臣定当…”
　　“定当什么？御史大人查的结果如此，你又能查到什么？你可知，这□□犯下了多少罪孽，你又可知，□□高层指认墨珩的时候朕是如何震惊，身为一国太子，未来的君主，为了一己私利犯下此等大错，你可知朕有多心痛！”
　　居然有□□高层指认，他们又怎么会认识墨珩，是因为同乐楼上见过，还是赈灾时认识的？
　　“太子殿下是天神，为殿下而战，以小业成就大业，方可普渡众生。”皇帝照着□□高层的供词念道，“这样，你让朕如何放了他？”
　　原本既是父亲上报的此事，便不会是恶意中伤，就目前有的证据来看，整件事在皇帝那里，基本上已经是板上钉钉，不可争辩的事实了。我知道，凭我这一句相信，并不能再改变他的看法，回去之后定然也是要被软禁起来，也没有机会帮他找证据洗清嫌疑，如此，倒不如陪着他，总好过他一个人孤零零在那里的好。
　　于是我直视着他的眼睛说道：“那便请父皇将儿臣也一同关进思过宫。”
　　父亲听言急忙跪下求道：“微臣管教无方小儿口出妄言，还请陛下恕罪！”
　　皇帝却只扶额叹气道：“你又没犯错，朕关你做什么。”
　　“好，既然如此，”我站起来环视一周，然后挑了个看上去最贵重的摆件猛地摔在地上，“烦请父皇判儿臣有罪。”
　　见他无动于衷，我继续不断将东西摔碎在地，父亲怎么都阻拦不及，眼见着东西碎了一地，皇帝才开口道：“你就是把这里的东西都摔了，朕也不会把你关进去的，你回去吧。”
　　父亲拉着我想送我回东宫，我实在无计可施，最后指着皇帝道：“你六亲不认！”
　　“你说什么？”他的脸上青筋都要暴起，“你有胆子再说一遍！”
　　“我说，你六亲不认！”
　　然后，我终于得偿所愿，被送到了思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