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途》匆匆旅客

5、落魄少年

　　岳王城南有一条小巷，小巷口有家茶馆，台上老者妙语连珠，口中景物跃然纸上。台下宾客如云却静的出奇，双目微闭，纷纷沉浸在故事中。随着先生惟妙惟肖的故事，慧府微微晃动，桌面上指尖一起一落……。
　　沈虓岳走出茶馆，立于小巷中。美艳无瑕的脸上毫无表情，冷若冰霜，静若清池。身后的林清玄，双手拢袖，沉浸于先生的故事中，撞到沈虓岳才回过神来。林清玄擦了擦额头，笑嘻嘻道：“不错，茶好、水好、先生好，师兄以为如何？”
　　茶馆中走出几位妇人，穿戴举止净显高贵。妇人将二人围在其中，三十多岁的妇女，韵味铺面而来便让二人难以招架。其中一位，将丝巾在林清玄鼻尖晃了晃，嗓音娇柔说道：“公子可真是生的好模样，若公子喜欢，姐姐那刚到一批上好的茶叶……。”另一位妇人则直接将手搭在林清玄肩上，说道：“是啊，姐姐不光茶好，功夫也极为了得，弟弟可愿与姐姐切磋切磋。”
　　几位妇人那架势，如猫见鼠，恨不得当场生吞了二人。
　　林清玄哪见过这场面，下意识后退两步，咽了咽口水，犹豫片刻好奇问道：“姐姐也习过武？”
　　几位妇人掩口一笑，异口同声说道：“习过，习过。”
　　沈虓岳并未理会，径直向小巷深处走去，走出一段后忍不住偷笑，随后一本正经道：“茶水不错。”闻言，楞在原地的林清玄，拼尽全力才从猫爪中逃出，三步并做两步追上沈虓岳。
　　二人行至小巷尽头。师弟苏平，小师妹曹若芸，早已在此等候。苏平见二人，笑嘻嘻迎了上去，只留曹若芸独自站在原地。
　　苏平快步闪到林清玄身后，像是那受了委屈的小娘子，两手紧紧抓住林清玄的肩头，随后才从师兄肩头探出半个脑袋，诉说着一路走来的辛酸委屈。
　　此时曹若芸脸颊微微泛红，似落日余晖，极美。灵动小眼四处闪躲，纤柔小手下意识的摆弄衣角。趁苏平告状间隙，踢了踢脚边堆成小山，这一路走来买的稀罕玩意。
　　林清玄往前挪了半步，道：“到底是如此啊，天底下果真是有些人，即使不借外物，站在人前便是方圆百里最靓丽的景色。小巷口有家面馆，师兄以为如何？”说完顺了顺褶皱的衣物，转身自顾自的向小巷口走去，把铺垫了半天的苏平气的够呛。
　　沈虓岳看着对此不解的二人，笑了笑，摇了摇头。曹若芸坏笑道：“小师弟，有劳了。”苏平看了看小山般的稀罕玩意，急忙躲到沈虓岳身旁，扯着了扯师兄的衣袖，倔强的说道：“师兄，救我。”沈虓岳转过身，面对小师弟，一本正经道：“小巷口，面馆，不错。”师妹趁机拉着沈虓岳向小巷口走去，低声好奇问道：“师兄，什么外物，什么最靓丽的景色？”沈虓岳笑而不语，手中纸扇敲了敲师妹的脑袋。
　　小巷中，有位连西北风都喝不起的邋遢少年。少年怀中抱着一柄剑，站在当铺门前，迟迟不愿进店。直到少年终于踏出第一步，一只手便搭在少年肩头，那人问道：“朋友，可否借剑一观？”少年抓住那人手臂，便将其摔倒在身前。少年正欲离去那人便拦在身前，少年不耐烦的说道：“在下方才用力不过三成，阁下便难以招架。取尔性命，于在下而言不过探囊取物，手到擒来，望阁下三思。”那人看出少年有所顾虑，迈出一步刚欲言语，顷刻之间便被少年剑柄抵住咽喉。那人摊开双手后退半步，说道：“这位兄台何必如此谨慎，在下只是不忍，如此宝物落入俗世，岂不可惜？”少年问道：“这位朋友，不知与在下何以言信？”那人双臂环胸，思考片刻答道：“正如方才兄台所说，取在下性命犹如探囊取物……。”不等那人说完，少年便将手中宝剑抛出，随后转过身去。双手拢袖，若那人有所动作，袖中短剑随时可出鞘，取其性命。
　　那人接过剑仔细端详一番，口中夸赞连连。宝剑出鞘时，剑光闪烁，妖风阵阵，不出片刻便戛然而止。少年回头好奇问道：“朋友为何不继续观剑？”那人神色慌张，一本正经答道：“山上的东西，自然要避山下的尘。兄台，此剑其价几何？”少年掏出修中短剑，别在腰间，说道：“不识此宝者，纹银十两，识此宝者，纹银百两。”那人笑了笑，将手中宝剑还于少年，递过随身钱袋说道：“正好十两，宝剑兄台暂为保管，哪日小弟凑够银两，兄台再割爱也不迟。”少年望着手中钱袋，对着人群中渐行渐远的背影，喊道：“朋友可否留下姓名，山门所在，日后在下也好送剑。”那人挥手告别，喊道：“龙陵，林清玄。”
　　面馆前，林清玄好奇问道：“掌柜，这面馆提名‘护国’，敢问这护国从何说起？”店家指着店门十分神气，道：“百年前，咱们大岳国师所赠。”林清玄十分好奇，倚在账台上问道：“掌柜，能否详细些讲于在下听？”店家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位少年，摇了摇头并未理会少年。
　　面馆门口来了三位年轻人，小二刚要上前招呼，身旁一人快速闪过，撞得小二踉踉跄跄。林清玄在其中一人身上摸索一番，从那人怀中掏出钱袋，丝毫未理会面面相觑的三人，便冲回账台前。林清玄将钱袋放在账台上，问道：“掌柜，关于这匾现在可否细说？”店家见了钱袋，先前的不耐烦早已抛到九霄云外，笑嘻嘻说道：“想当年咱们大岳，四处战火不断，百姓流离失所，贪官扰政，民不聊生。”掌柜挑了挑眉示意，见林清玄掏出十枚铜板放于柜上，掌柜一把抓起铜钱。那三位年轻人也来到柜台前，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师兄几人，钱袋自然也是师兄的。掌柜继续说道：“后来咱们大岳出了两位大人物，天下才学一石，他一人独占八斗，另一位……。”几人听得津津有味，平日里最不安分的林清玄，规规矩矩倚在柜台上。
　　“后来国师像变了个人，不久便辞去官职，说是病了。因夫人喜欢，自夫人走后国师常来，每次都坐在夫人生前坐的地方，一次来面馆时便留下了这匾。这些都是在下听岳父大人所说，几位客官在下讲完了。”掌柜将一旁的茶一饮而尽，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林清玄叹了口气，说道：“护国面馆，岂能不尝？师兄以为如何？”沈虓岳说道：“掌柜，来四碗面。”
　　二人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