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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自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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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上午的时间过去了,守在暗室两边的手下时不时听见纪巫柔发出奇怪的声音,一会儿是慌乱的哭喊,一会儿又是自言自语,他们都有些担心里面的情况,毕竟这人国师还有用,万一出了什么事他们的脑袋都要搬家。
于是守在门左边的手下伸手按下暗门上的小窗口,探出头望进去,屋中漆黑一片他什么也没看清楚,他寻了圈,听见说话声才见着纪巫柔坐在角落里自说自话,那样子像是精神错乱般。
那人又将小窗口关上,心里有些忐忑不安,他小声问守在另一边的那人:“她不会被吓疯了吧,在那里又哭又闹的,要不要报告国师。”
另一个手下只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耐烦的道:“既然是国师安排的,你照做就是,管她疯了傻了,只要不死就没事。”
听他这样说,另一个手下噤声不语,有意无意的回头看了看。
静下来后又听见里面传出奇怪的声音,一会儿是带着哭腔说话声,一会儿凄厉哭喊,偶尔又什么声音也没有,守在门两边的人守在这昏暗的暗室外,还要被里面的人疯疯癫癫的说话声折磨,感觉格外瘆人。
这样的折磨断断续续到了晚上,夜里里面就没声了,两人的耳边也才清净下来,两个手下猜测里屋那人可能是哭喊累了,睡着或晕过去了,也安心地坐在地上打起了瞌睡。
此时纪巫柔就昏倒在地上,没了知觉,那些虫子爬在她的手上,脖颈,脸上,肆无忌惮地叮咬着,吸食她的血。
月明风清,岚明山内
算着日子,纪巫柔被国师带去已有十日,在这十日中他通过灵虫感应到纪巫柔一直留在邑封城内,也就说明她和纪长星都未说出玄孤族的所在,否则国师定会让两人带路去寻。
云凌本以为国师可以向他们问出玄孤族所在,到时他只要通过灵虫感应纪巫柔,从而悄然间得知玄孤族所在的位置,如今看来还是高看了国师。
他本来想再等等看国师还有没有其他招,可就在今日云凌感应到纪巫柔现在的处境不妙,纪巫柔身体中毒,心脉紊乱,随时都有生命危险,既然国师无力让她们说出玄孤族的所在,他也不能让纪巫柔死在国师手下,不然他要找玄孤族就更难了。
云凌当初留灵虫在纪巫柔身上,只是想知道纪巫柔离开自己视线后的一切动静,他自知无力去邑封将纪巫柔带出来,所以早已找到代劳之人。
云凌来到院外一棵花树下,从袖中拿出妙生花,上次他已经用血试验过一次将夜青骗出来,这次不知还能否成功,毕竟夜青已知这支毛笔不在纪巫柔手中,他虽有疑虑但如今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他将手划破,任血顺着笔杆落在笔头。
就在第一滴血刚沾到笔头时,前面便有一阵清风拂过,夜青立即赶来,他未站稳那刻是满怀欣喜,以为召他的是纪巫柔,当见到云凌的那一刻他目光都暗了下来。
“这么快,我都怀疑你就守在这院子里。”云凌惊叹道。
夜青无心听他这些虚无的夸奖,见到云凌又使用妙生花来召他,十分厌烦。
“巫柔在哪儿?”夜青问。
他已许久未见纪巫柔了,此次下山他寻遍山水都未找到纪巫柔,纪巫柔与他全然断了联系,他很不安,担心纪巫柔会遇到危险。
云凌转动妙生花敛藏于身后,此刻的夜青表面虽平淡但云凌还是能感觉到他的焦急和担心,见他紧张云凌反而有几分舒心,笑了笑道:“巫柔巫柔,看来除了她我们之间聊不到别的了,我很好奇,她是你什么人你这般在意她。”
夜青没接他这几句调侃,道:“如果你不说,我便自己去寻,不要用妙生花来玩弄我,下次我不会这般好脾气。”
夜青语气依旧平淡,但还是让人隐隐感受到怒气,说完他转身便要离去。
“在邑封。”云凌见他要走连忙道。
果然夜青回了头。
逗夜青其实很有意思,他太认真了,每个反应虽都在预料范围内但还是让人对他有所期待,只是夜青这个人对旁人没什么耐心,只有提到纪巫柔,才有可能和他说两句。
“你说巫柔在邑封?”夜青问。
“快去救她吧,她现在的情况很不好。”云凌故意在不好二字上加重了音。
夜青眉头一皱,手一挥消失得无影无踪。
云凌上前一步,此时人已经不知道走多远了,他见夜青没有肉身,一会儿像个人影,一会儿又像雾一样烟消云散,疑惑道:“他到底是神灵还是幽灵。”
已是半夜,守在门前的两个手下已经睡着了,这时梯口有一人慢慢走了下来。
两人听到脚步声立即醒了过来,正身站好,见到来者一同躬身道:“龙宗主。”
来者看着约莫四十岁的样子,身着黑紫色衣裳,头发及肩自然卷着,他眉毛浓厚目光幽深,全身上下有带股子邪气。此人便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毒宗门宗主龙坤,龙坤跟国师称兄道弟,近来也一直帮国师寻玄孤族人,用纪巫柔的血炼药的事就一直是他在做。
“把门打开。”龙坤道,声音有些浑厚。
右边那个手下立即就去按机关,按后门便慢慢打开了。
暗室里太黑,龙坤拿起一旁的烛台,走了进去。
纪巫柔倒在地上,脑子里昏昏沉沉的,隐隐约约看到了光亮,那是盏烛火,它就在她眼前摇曳,她已分不清那烛火是真实存在还是幻想,想要伸手去触碰那光亮。
龙坤走到纪巫柔身前,取走它脖子上的一只蝎子,道:“这小东西可是制毒的极品。”
说着他就将那只蝎子放进瓷器中,他又在纪巫柔身上找了圈,纪巫柔身上爬了不少虫子,好像其他的虫子都不是他想要的,他遂便又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了纪巫柔一眼,转身又要走出去。
周围的角落又暗了下来,纪巫柔的目光眼着光走,这才见这室内中间是一个丹炉,炉的四脚分别用铁链穿着,铁链很长一直到四个墙角。
这时她已经完全清醒过来,顾不得身上的虫子,眼见着那人己走到门口,四下的光亮又要消失,她看着龙坤的背影,弱弱的哀求道:“求求你,把蜡烛留下。”
龙坤转身对着纪巫柔举起烛台,纪巫柔以为他要将烛台递给自己,便站起身上前去拿,刚走一步却见龙坤勾起嘴角一笑,对着烛台轻轻一吹,烛火瞬间熄灭,她眼前又是一片漆黑。
龙坤转身出了暗室。
纪巫柔跑过去不为逃出去,只想在门合上之前追上最后一丝光亮,可她刚走便被铁链拌倒,“扑通”一声摔在地上,她抬头门又缓缓合上。
慢慢地周围又吵起来,她脑中又满是幻想,她好像回到了南国,此时南国已经是姚晋的城池了,她走在大街上,所有人都指着她骂,说她该死,说她为什么还好意思活着回来,就是因为她害了他们,害了南国,她是南国的罪人。
听着这些唾骂,她已经麻木了,假装什么也听不见,独自往前走着,带着一身疲惫回到了将军府,将军府门前贴上了封条,她将封条撕下来,推开门那刻秋风扫过,落叶被风卷起,屋内空空荡荡,蜘网遍结,灰尘遍布,里里外外看不到一人。
这时她才恍然想起,爹早在之前就已经死在了与丹襄相战中。
她本带着丝希望回来的,见状眼中更加落寞,喃喃道:“爹不在了,如终也去了,原来我早就没有家了,我还能去哪儿呢?”
她想着又继续往屋中走,穿过院墙来到自己的闺房,里面的景象却焕然一新,满园春色,百花竞相开放,池将军正用壶给花浇水。
“爹。”她惊喜不已,带着哭腔喊了声,声泪俱下。
池将军手上动作一顿,以为自己幻听了,慢慢抬头看去发现她就站在梨花树下,哭成了泪人。
池将军连忙放下水壶,撑着双膝站起来,两人同时朝对方走进近,她飞扑过去一把抱住父亲,哽咽得说不出话来,池将军轻轻拍着她的背。
许久池将军才轻轻推开她,她也才注意到父亲头发全白了,满目沧桑。
“飞妤,爹不是教导过你去姚晋要谨言慎行吗?你看看因为你,现在南国成什么样子了。”池将军道,语气软绵绵的看样子已是心疲力竭。
她整个人都怔住了,这句话浇冷了她心中最后一点温热,她刚想解释这一切不是这样,可抬眼再看她已不在将军府,四周是山,眼前是座矮矮的坟墓,这里是埋她祖母和爹娘的地方。
见此景她身子一软跪在地上,泪水如断珠一颗接一颗掉在地上,她哽咽着道:“爹,祖母为什么要留飞妤一个人,你们带我一起走好不好。”
“带我一起走好不好?”纪巫柔跟着脑中的幻想,跟着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