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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一封死亡情书（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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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号楼内走道布满灰尘，一副很久没人来过的样子，透过窗户往外看，繁茂的绿植挡着大半片天。
涂齐厌之前注意过时间，中午12:10，他遇到晏治并且一起到二号楼，所用时间不超过二十分钟。
整栋二号楼黑得不正常，像是即刻间进入黑夜一样。
晏治也发现了，他不知道哪里摸出一个手电筒，打开的那一刻涂齐厌下意识看他，他把手电筒亮度开到最大，直直照着涂齐厌的脸。
被强光刺激忍不住眯起眼的涂齐厌：“……”
他轻轻呼了一口气，没和晏治计较。
楼道口位于二号楼路口左边，可是却不是普通校园里的楼梯，而是一个凭空出现的电梯。
晏治挑眉“嚯，一共就五层楼高还装个电梯，这学校好。”
电梯门缓缓在他们面前打开，像一个巨兽张开一张黑漆漆的嘴，涂齐厌看着数字按钮皱眉，“它没有负一楼。”
“嗯，它有六楼十楼，”晏治低头，把手臂搭在涂齐厌肩上，“道长知道电梯游戏吗？”
涂齐厌摇头。
“就是一场按顺序乘坐电梯道相应楼层，到达另一个世界的游戏。”晏治笑着，“道长觉得另一个世界会不会有负一楼？”
“大概率会，”涂齐厌说，“但我想不通，如果负一楼不存在于我们所处的世界，那么原教导主任及校方是怎么把负一楼找出来作为惩罚室的。”
晏治送开他，耸耸肩，“我也不知道。”
他凑近涂齐厌，询问：“怎么样道长，玩吗？”
涂齐厌淡淡扫他一眼，点头。
“规则很简单，先进电梯里按下四楼，再依次按下，二楼，六楼，二楼，十楼，五楼，一楼。当你到达五楼的时候会有一个年轻的女人出现，不要看她不要理她，按下一楼。如果电梯往下走就代表你又回来了，如果电梯走向十楼，那么你就进入另一个世界。”
说完了游戏规则，晏治把手电筒塞给涂齐厌，懒懒打了个哈欠，“我先来吧。”
说着他干脆利落走向电梯，电梯门关上的前一刻，晏治突然无声地道：“道长，当你眼睛被蒙上的时候，你还能分清，哪个是我吗？”
涂齐厌愣了愣，冰冷的金属门关闭，上方红色的数字随着时间跳动。
当数字跳动到四楼的时候，停了一下，又缓缓下降至二楼。
手电筒明亮的光反射在金属门上，涂齐厌清楚的看到自己的身影，以及不断变化的背景，二号楼楼道口随着电梯楼层的变化离他越来越远。
准确的说，是他离那个真实的世界远去。
涂齐厌抬头看着显示着“5”的灯牌。
原来只要有一个人在电梯上，那么整栋楼的人都会进入另一个世界。
“嗒。”
涂齐厌关上手电筒，学生嬉笑的声音开始从四面八方穿来，像是隔着一层雾，涂齐厌什么也看不见。
阴影里人类的窃窃私语声，偶尔靠近的脚步声，明明很吵闹的声音，在黑暗里莫名透着死寂。
涂齐厌打开手电筒，窃窃私语中夹杂着尖叫声，如潮水一般褪去。
电梯快降到一楼了。
“滴。”
电梯门缓缓打开，男人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电梯诡异惨白的灯光下。
他没有下电梯，反而用一双因为太深邃而显得深情的眼睛看着站在外面的涂齐厌。
“你要上来吗？道……”
男人话还没说完，涂齐厌就举起手中的手电筒，把亮度开到最大，面无表情地往电梯里男人的眼睛上照。
男人“……”
涂齐厌泰然自若地关上手电筒，转身闭上眼凭着记忆向着来时的二号楼入口走，像是丝毫察觉不到身后男人的怨气。
“你要去哪里？”男人咬牙切齿地问。
涂齐厌充耳不闻。
嘈杂的声音再度袭来，气温仿佛一下降了十几度，黑暗中不知道那里刮的风，吹得涂齐厌的袍子猎猎作响。
好在电梯里的人似乎没办法出来，在涂齐厌闭眼盲走了不知道多远的时候突然被人抓住肩。
“睁眼。”介于少年与成年男人之间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涂齐厌睁开眼，像是想要看清面前的人似得抬手对着面前人的脸把手电筒打开。
最大亮度的那种。
被晃瞎的晏治：“……”
直播间观众：“……”似曾相识的场景。
涂齐厌移开手电筒，毫无波澜地说：“抱歉。”
晏治猝不及防被晃得眼前发白两秒，因此没看到涂齐厌翘起的嘴角。
但他还是说：“我觉得你是故意的。”
晏治闭了闭眼，从涂齐厌手中抢过手电筒，“看不出来啊道长，报复心挺强。”
涂齐厌接话，自然问道：“你在电梯里看到了什么？你知道电梯回到一楼的时候会有东西模仿你？”
晏治从红白校服外套里掏出一张撕的破破烂烂皱巴巴的纸条。上面用潦草的英文写着“Shoggoth”。
晏治解释道：“修格斯，洛夫克拉夫特的《疯狂山脉》里的一种怪物，能模仿生成任何形态。电梯游戏最后一轮我要是上了十楼，那么代表将有东西乘坐前往一楼的电梯让你来玩新一轮电梯游戏。”
涂齐厌点头表示明白。
电梯游戏一轮只能有一个玩家上去，假设那个玩家进入了有负一楼的世界，那么没上电梯的玩家将留在没有负一楼的世界。
惩罚犯错学生的房间在负一楼，如果这个电梯游戏还和原先规则一样，那么无法保证受罚学生和施罚老师在同一世界内，甚至无法保证学生会进入有负一楼的世界，因为他随时可以乱按一个楼层逃跑。
但要是只要一个玩家进入电梯成功到达有负一楼的世界，整栋楼的玩家都会进入有负一楼的世界，那么就可以达到保证学生老师在同一世界维度的目的。
但是通常而言，和死亡沾边的游戏是不会这么轻松的，否则会丧失很大一部分刺激性。电梯里的年轻女人没有骗到上电梯的玩家，她会以玩家的样子乘坐通往一楼的电梯，去骗等候同伴的玩家上电梯。
电梯没有负一楼，在电梯游戏开始前涂齐厌和晏治就发现了。作为一个联系两个世界交替的重要道具，电梯要么发生很大改变，要么不改变，否则没有游戏的悬疑性。
所以通往负一楼的地方不在二号楼原先的电梯口，而是应该在另一个地方。
晏治指指自己身后往下通的楼梯，“看，通往负一楼的通道。”
楼梯边上的墙皮斑驳发烂，几道裂痕蜘蛛网一样绵延整面墙壁，空气中隐隐约约飘着一股血腥气，手电筒照过去，台阶上反射着零散的水灵灵的光，角落甚至生出了杂草。
两人一路往下。
负一楼楼道口的门是扇被腐蚀的铁门，上面的锈膨胀扭曲，沾着白白的蛆一样的不明物质。
涂齐厌伸手推开门，门吱呀着呻吟着，艰难的移动。
“这后面贴了东西。”涂齐厌眯着眼道，“符纸。”
“哦？”晏治挑眉凑过去看。
门的背面中心贴着一张年久褪色的黄色纸张，上面的字迹模糊不堪，红红绿绿糊成一片。
涂齐厌看了一眼发现自己分辨不出后和晏治进入了地下一楼。
迎面是一个长长的走道，走道的上方装了白炽灯，有几个灯管已经炸开，深色的液体粘在上面，对应地面上也有同样颜色的液体，涂齐厌蹲下身观察，是血，像是有什么东西曾趴在灯管上面往下滴血一样。
走道周围每隔三米就有一个房门，房门上开着一扇透明窗户，就像是牢房一样。
不过这些窗户大多被报纸贴住了，看不见里面的情形。
晏治挑了个门推开，铺面而来一股陈旧发霉的味道。
【系统提示：玩家晏治生命值减一。】
晏治退了退，又掏出那个面具戴上。
一边往里走一边和涂齐厌说：“进这个屋子会减生命值。”
涂齐厌试着往里走了一步，并没有收到提示，“我的生命值没减。”
“那可能是开房门会减，你待会儿试试。”
涂齐厌打量这个房间。
房间很小，中间放了一张木桌和一把椅子，桌上放着一盏小台灯，台灯的灯泡爆裂开，满桌都是碎玻璃。
除此之外这个房间并没有什么好看的。
介于那张负一楼楼道口看到黄符，涂齐厌伸手拉门，想门后面有没有黄符。
刚碰上门。
【系统提示：玩家涂齐厌生命值减一。】
涂齐厌松开手，“碰门会减生命值。”
“门？”晏治转过身。
原先被晏治推着抵在墙上的门已经被涂齐厌拉开了一点，门后泼着深红色的，油漆似的液体，形状凌乱，又大致可以看出一个人形。
在看到它的那一瞬间，涂齐厌脑海中真的出现了一个被绑在柱子上，浑身浴火痛苦尖叫的人，原本空气中阴冷的温度突然上升，空气中悄悄蔓延开肉类熟透烤焦的味道。
“我……”
他刚开口，冷不防晏治搂住他肩膀把他拉进怀里，下一秒，一只浮肿肥大往下流脓的手握住门的边缘，腐烂的恶臭充斥整个房间，手的主人是一个几乎看不出人形的怪物，浑身的肉牵扯着往下挂，几块腐烂下垂的皮拖在它身后，它缓慢的移动进屋内，突出的眼球咕噜咕噜转着，探寻似得寻找着什么。
生蛆的肉几次差一点就要碰到他们。
涂齐厌屏住呼吸，人形怪物在屋子里转了两圈没找到后，转身往门外走去。
怪物的身影消失后晏治才送开他，走到门边往外看。
涂齐厌站在原地等着他。
晏治顺着走道尽头的方向看了半分钟左右，他退回涂齐厌身边，拉起他的手，写着：“门外怪物有五只，守在走廊边上，我的面具对怪物有屏蔽效果，但是有时限，一次只能用十五分钟，连续保护我们两个人功效会下降，你我都不能行动。但我们要想办法出去，我们目前还不知道这个怪物的伤害是多少。”
“我的速度比你快，待会儿我把面具给你，你替我引开怪物，我从楼道跑上去。你尽快和我汇合。”
涂齐厌微弱的点头。
晏治摘下面具递给涂齐厌。
涂齐厌带上面具后也拉起他的手写，“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在这个游戏里和我合作。你的道具没有攻击性，我的道具有，同时我的道具也兼备防御性。和我合作你的通关难道会减少很多。”
晏治挑起眉，上下打量了他一遍，眨眨眼睛算是同意。他看着涂齐厌转身出去的样子忍不住勾起嘴角，淡琥珀色的眸子里带着一丝恶劣的笑。
天真。
涂齐厌站在走道中，阴暗的走道之间确实站着几个和刚刚一样的怪物，它们腐烂的身上还冒着白气，他看了门内的晏治一眼。
涂齐厌抬手摘下面具。
同时，直播间。
“卧槽卧槽，这新人敢啊卧槽，他们是要正面和怪刚吗？！”
“啊啊啊啊啊啊我真的讨厌看直播的时候两个人讲悄悄话我听不到，他们干什么啊，这个系统什么时候能出一个可以转换视角的功能，我要第一视角看！”
“这是想一个引怪，让一个逃跑？其中一个有道具不用担心，另一个呢？拜托你们连怪物敏捷度是多少都不知道啊喂！！！”
“新人作死行为×2，上一个这么莽的坟头草已经两米高了。”
……
涂齐厌摘下面具的那一刻，所有迷离游荡的怪物都像是饿狼闻到肉，死死盯着涂齐厌的方向。
晏治手搭在门框上，几乎在涂齐厌摘下面具的那一刻就箭一般跑了出去，涂齐厌看着越来越靠近他的怪物，嘴角带着一丝笑，他突然大声道：“晏治，你觉得我好骗吗？”
尾音刚落，他抬手，在怪物即将触碰到他的一瞬间戴上面具。
几个怪物突然像是迷失了方向，涂齐厌丝毫不怕怪物伤害自己，反而笑着看着晏治的背影。
下一瞬，怪物像是突然发现了那个新鲜，奔跑着的猎物，它们兴奋地张着散发恶臭的大嘴，喉咙深处的悬雍垂颤动着，混着脓液的口水顺着它们的脸往下流。
它们从涂齐厌身边，飞速爬行去追那个猎物，扭曲的肢体在粗糙的地面磨蹭，爬行而过的地上留下无数混杂着脓液的碎肉和爆浆的蛆。
它们移动速度极快，比起晏治快了不是一个档次。
“卧槽！臭道士你踏马帮我引怪啊！！！”
涂齐厌懒懒开口：“可以啊，和我合作我就帮你。”
“操！”
晏治跑得气喘吁吁，心脏仿佛因速度太快而停止跳动，涂齐厌的话让他忍不住大骂，他还说这个道士怎么这么天真，合着是阴他呢！
身后的怪物离他越来越近，腐烂的臭味成倍增长，怪物喉咙间发出的声音是几乎在他耳边响起。
一只腐烂浮肿的手已经几乎碰到他的脚腕。
“老子答应和你合作！”
下一秒，燃烧的黄色符纸如利剑破空而出。
那只即将抓住晏治脚腕的怪物被符纸缠住，腐烂的肉仿佛一瞬间被烫成汁，那只怪物嚎叫着，放弃了即将到口的猎物，向着走道另一头摘下面具的人扑过去。
【系统提示：腐烂学生锁定仇恨对象：涂齐厌。】
【玩家目前战力较弱，建议快速躲避。】
系统提示同时在现场两个玩家的脑海里响起，晏治趁着怪物攻击停滞的那一秒，加快速度跑上负一楼往上的通道。
在他进入通道的一瞬间，追随他而来的怪物仿佛被一堵无形的墙挡住，略有些许迷茫的伸手抓了一下。
涂齐厌看晏治安全了，便戴上面具，左右纠结了一下。转身顺着另一方向去。
走道的尽头有一个紧紧闭合的铁门，和其他房间的门不同，那个门一丝灰尘也不粘，干净的很。
涂齐厌一靠近那扇门，系统提示就接连响起。
【玩家不具备对付门后怪物的能力，请尽快撤离！】
……
涂齐厌慢悠悠的晃到负一楼楼道口，非常坦然的把面具还给正两眼冒火瞪着他的晏治。
晏治一把扯过面具，同时死死抓着涂齐厌过瘦的手腕，“你阴我！”
涂齐厌抬头直视他，笑着道：“怎么能算阴呢，只是希望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罢了。”
晏治死死瞪着笑得一脸无害的涂齐厌，十分厌恶的甩开手，“道士果然都是一副恶心德行！”
涂齐厌揉揉被捏得发痛的手腕，率先往楼上走，“你被道士骗过？”
“关你什么事！”
涂齐厌识趣闭嘴。
——
12:30
学校食堂最热闹的时间。
端着餐盘穿着宽大校服的瘦弱少女孤零零坐在角落，有一搭没一搭吃着面前口味过淡的菜。
“高菲。”另一个少女将餐盘放到她对面，看了一眼她的菜，“你怎么吃这么少？”
【恭喜玩家吴高菲触发支线任务：不得而终的暗恋。】
吴高菲目光扫过对面少女胸前的名牌。
“我不太有胃口。”
林笑从自己餐盘里夹了一块红烧肉给她，“给你吃红烧肉。”
吴高菲不动声色的避开那块肉。
林笑突然红着脸，小声说：“周洋约我今天中午去二号楼后面的小花园。他是不是要和我表白啊。”
吴高菲想起这个游戏的名字——“死亡情书”。
她看了眼对面一脸娇羞的少女，“或许吧。”
也有可能是想杀你。
林笑小心翼翼看着对面冷着脸吃饭的女孩子，“一会你能陪我去吗？”
吴高菲就等着她的话，当即答应，“可以。”
两人一顿饭吃得都有些心不在焉，吃完饭后林笑拉着吴高菲的袖子，红着脸问她自己的头发有没有乱。
吴高菲沉默着看着面前紧张的少女，摇摇头。
吴高菲跟着林笑一起往二号楼的方向走过去，穿过一座石板桥，吴高菲速度慢了些，让林笑走前面。
她们绕过小树林，顺着观赏湖走了几米左右，茂密的树丛之间隐约露出一条铺着石板的小道，石板边缘的土地泥泞不堪，有些石板上沾着半个新鲜的脚印。
看来约林笑的那个人已经来了。
林笑红着脸转过头，声音轻轻的，“菲菲，等一下你就站在远处看着我好不好。”
“可以。”
吴高菲找了个可以看清小花园的地方藏好。看着林笑小跑着往花园里跑。
小花园里站了个不算很高的男孩子，他听见脚步声转过头，那个少年一副很老实的长相，脸上带着温柔的笑，目光专注到不太合理地看着。
吴高菲忍不住脊背发寒。
她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短刀，那是她刚进游戏抽出来的武器。
“笑笑，你来了。”
“嗯，你找我有什么事嘛”
“我……”
“看的很认真。”
吴高菲耳边突然响起一个温润的声音，她猛得回头对上一双乌黑见不到底的眸子。
她警惕地举起短刀，直指着男人心口。
男人穿着宽大另类的袍子，纤细修长的脖颈从深色领子里延伸而出，几缕长发从耳边垂落，他面色很淡，唇色很深，认真盯着人看的时候，一副漂亮无辜样。
他后面跟着一个起码一米九高，穿着和她一样校服的少年。少年眉眼深邃，较常人比过高的身高给人一种压迫感。
“你们是谁？”吴高菲冷着声音问。
涂齐厌笑着理理袍子，不急不缓地道：“来抓早恋的教导主任。”
少年侧头“哼”了一声，没理她。
吴高菲盯着眼前两个人还想开口。
“啊！周洋！”
吴高菲猛得转头看向小花园。
原先站着两个人的小花园里只剩林笑一个人，她哭着发出一声声嘶力竭的惨叫后跌倒在地，干净的衣服上溅满了红色的血，她颤抖着跪着，面前是一滩烂掉的血肉和碎裂的骨头。
吴高菲瞪大眼睛看着泡在那滩东西里的破烂校服。
空气里的时钟好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拨动了一下。
【主线任务失败，副本即将重置。】
三......二......
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