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祈祷书（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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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经是正午，阳光不刺眼，柔柔照在人裸露的皮肤。带不来温暖，驱不散寒冷。
广播任劳任怨地播报，360°无死角循环。
宋巷与谢桥快步走到广播指定的地方，这栋楼很大很宽。
精致柔亮的外表丝毫没有精神病院的森森寒意，倒像是幼稚园般，童真又温暖。
谢桥想：病院的阵营，是玩家一方。
从偷听大厅的谈话后，戚遂慢悠悠找到他这一点，就可以推算出来。
他实在不相信其他“人”看不到找不着谢桥，也不相信他们会因为他的身份是“院长的情人”而不追究——所以说，有一些话是可以相信的。
大楼第一层是宽阔的接待房，玩家护士们都集体聚在这里——一共六十多的玩家，就只有六十多的病人。
【现在存活玩家还剩：68人。】
谢桥含着晶莹的糖果，慢悠悠转着眼眸，敛去几丝深沉，余下几分清润。
宋巷在进入这里时便独自离开了。
谢桥望着他的背影，默默地想：强者总是孤独的，但躺平属于快乐的。
忽的眼神一定，面上带笑，小跑来到来人身边。
“闻古闻古，你猜我上午发现了什么？”嗓音柔软，酝酿着生机活力。
闻古大衣浸寒霜几许，润润又微凉，柔软半长发扎起的一撮小揪揪渲染了他周身神秘优雅的气质。
“小桥发现了什么？”轻佻的，沙哑的嗓音。
谢桥：……好哥哥，现在还没到春天呢。
“昨天我们看见的黑雾，它会扩散，而且——”他微微抬头，盯着对方薄红的唇看了几眼，续道：“很快很快。”
冷气从张开的门中窜进来，侵占了暖气的领地，鞭挞着人脆弱的皮肤与紧绷的情绪。
谢桥看着闻古，眼瞳是藏的很好很好的冷意。
他在大厅偷听谈话，与戚遂一同走出门后回头一看，看到了戚遂悠悠的笑，那双眼睛太漆黑，像是恶鬼，嶙峋的病态。
“是么。那最好就是——早点完成任务，离开副本。”语气像是在闲聊，原本是散漫贵公子的气质忽然间变得很远，缥缈的抓不着。
像——戚遂。
那种苍白的孤傲，病弱的冷于白骨上单薄盛开，要食尽恩人骨血，有绝望又艳丽的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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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桥很好的敛下情绪：至少，他没有感觉出闻古不利于他的点。
不，或许有——第一天大厅里，他对谢桥说的话，“在晚上去找戚遂，等戚遂来找他”。
谢桥：对不起嗷，无限游戏，一个人平均水平八百个心眼。
【老婆老婆，靓丽靓丽，要是能单飞不蹭bug就更好了quq（打赏春灵×5）】
【我感觉宋巷与小桥加起来一共799个心眼。小桥800个，宋巷－1个、】
【ballball楼上看看宋巷直播间，一本正经地沙雕，心眼肯定正数了哈哈哈哈哈哈】
【咱就是想问，闻古到底是NPC有自主意识了还是说怎么（打赏春灵×10）】
【达咩，剧透（打赏春灵×5）】
谢桥忽然间想起什么——他在心里问歇业许久的系统先生。
“系统geigei，所有玩家的任务都一样吗？”
系统先生含笑，像是温柔的恋人：【每位玩家的支线任务不一样，大多是根据身份而定。】
不公平！他的为什么那么难啊啊……
可是谢桥只能咬碎了咽下去，弯弯眸，算是应了两个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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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餐厅就是在宽阔的高楼里。
厨师今天动作很急忙，像是生病了，握住铁勺的手不停地轻颤，但却给每位玩家盛上满满的主食与配餐。
浑浊的眼球里混着恐惧与期盼，死死盯着那些餐盘里的饭菜，嘴里喃喃着细语：“吃饱点，吃饱点……”
谢桥轻轻略过人群的五十几位玩家面容，忽然发现有些不对——数字不太对。
可怪异感太小，又实在荒谬的可怜，谢桥没有抓住它的尾巴。
午餐过后，病院又规定着集体午睡。
在无限副本午睡，就跟与恶鬼搏斗中露出细长的脖颈。
可莫名的，空气温馨又甜美——全部人，包括没有来到大楼的人，都睡着了。
大多数人在大厅里坐下，垂着眼皮困倦的不说话了。
少数人枕着寒霜与冰，是在路边睡着了。眉峰微蹙，仿佛进入一个荒诞扭曲的噩梦，无声无息地被天气冻住，永远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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扭曲的画面像是莫奈的画，扭曲又绚丽，混杂着腥红的液体与天边浓艳的光——再热烈些，再热烈些，要将全世界都烧掉。让小孩在柔软轻浮的太空与月球上睡着，寒武纪也不惧，太阳并不会滚烫炽热反而温暖柔和。
谢桥睁眸，世界是旋转的，他看到一个背影。
很高很高，艳火使空气变得混沌与模糊，那个人的影子在颤抖。柔软的黑发与轻轻的笑，他像故事里无畏的英雄。
黑夜保护不了他，火光侵扰生命。
谢桥只静静看着他，影子在挥手，影子在道别。
在一阵火烧的声音中，他跳了下去——跳什么，好像是高楼，但他死在了谢桥的眼前。尸体出现在平面，血液掩盖他的容貌。
谢桥思维开始迅速转动，可面上却只能迟钝地眨眼。
时间开始飞速快进，有尖叫，有怒嚎，有嬉笑，有争吵。每个人都是尖长黑色的影子，伸着过于长的手在抢着什么。
最后，是一声声哒哒哒的声音。
谢桥醒了——
在梦中，他看到了这高台前，是一颗高高的参天大树。深黛色的枝叶，像是也染上了黑红污泥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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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时候，大厅人大多还在睡。眼皮倦倦耷拉着，眉心点点的红。
闻古不见了。
宋巷站在中央，漂亮的眼瞳看见他又是一弯，然后说：
“今晚上我在这里等你，小桥。”嗓音很轻，他凑近在耳边说。吐息勾连一片氤氲的粉，潮湿又暧昧。
话语刚落，就顺势侧身离开。掀起的衣角勾出弧度，像是蝴蝶轻颤翅膀。
而谢桥，现在也成了孤狼。
抿唇推开门，他径直走。脑海里闪过的通关任务——获得隐藏副本主人恐惧值。
大多数是直接掀开副本秘密，关系到主人礼仪，很大可能获得足量的恐惧值，并且积分评分甚至奖励都会多一些——但谢桥的支线任务是攻略啊。
一个摆烂人是不需要太多积分奖励的。
微微勾唇，勿青深色衬着他的指尖白润地丝牛奶，丝滑绵软。
步调愉快，他站在一位护士的面前，勿青闪闪。
“打扰一下先生，请问戚遂现在在哪里？”
护士眨眨眼睛，干涩的唇瓣微张，露出唇齿间的——蜘蛛。密密麻麻的眼睛不停的转动，毛刺刺的足在动。
可他还能说出话来：“在，病房。”
“S1栋住院区，406病房，中。”护士说，那蜘蛛半只身子已经探出口外，很多很多的漆黑眼球兴奋得不停转动着。护士用嘴，咬住蜘蛛的肚囊，吸进了嘴里。
“真是，不好意思。”他说：“我的舌头，喜欢人。”
谢桥没有关注那蜘蛛怎么样了，护士的话语使他在原地微怔，一瞬后点头答谢，转身向病院走去。
406病房，是他病房的号码。
谢桥不傻，他在路上想了许多中可能，依次推翻又验证，然后得出了一个奇怪的结论。
指尖敲了敲门，细声缓慢地说：“戚遂，你不给室友开门吗？”
病历本上，有戚遂的名字与记录。
戚遂不只是院长，也是位自闭症患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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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门开了，露出张清俊的脸，高挺的鼻梁与优美流畅的下颚线
他的眼瞳很亮，看起来像是黑珍珠，柔软又好看。戚遂依靠着门，闷声笑起来。眼捷上挑，勾起点点的愉悦。
“小桥真聪明。”
他很早就这么说了，看吧——他的小桥就是这么聪明。
拉开门，弯腰伸手，柔软的发低垂，他做出绅士礼，像是邀请谢桥跳舞一样。
谢桥饱满的唇肉太秾丽了，似乎轻轻一触，用牙齿含住唇珠轻轻一咬，就能流露出甜甜的糖浆，泄出软软的音调。
他笑着，眼眸中的情绪倒是很淡——他觉得，戚遂似乎更喜欢他副模样。
径直坐在柔软的坐垫上，他垂眸，便看见高脚杯中沉重浓浓的红酒。
戚遂似乎料到了对方会来。
病房的中央原本是空荡荡的，此刻用柔软的地摊装饰着，精致鲜艳的玫瑰沾染上晶莹的露珠，斜靠在花瓶中，懒懒倦倦。
戚遂掌心忽然间出现一沓塔罗牌，在空中扬了扬。苍白的脸色此刻染上人气儿，点点粉晕染。
“小桥会测塔罗牌吗。”
“或者我来帮小桥测一下好吗？”
谢桥漂亮的眼眸静静看着他，点头嗯了一声。心下随意想了个问题，静下来。
垂眸，盈白指尖从平铺的塔罗牌中，随直觉抽取一张——
恋人，正位。
戚遂忽然间不笑了，唇角扯平，眼眸神色淡淡。
塔罗牌中间是相互拥吻的青年少女，苹果与蛇退居下角，马蹄莲与玫瑰花分别象征着纯洁与热烈。
谢桥看着那张正位恋人，勾唇笑笑。举起高脚杯，轻轻高碰了对方的杯子。鲜红的酒液在晃荡，醇香浓厚又不缺精致。
“院长不喜欢这张牌？”
“可我很喜欢。”
因为——我可以成功攻略你，然后杀掉你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祈祷书（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