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女其姝》雾散烟城

3、十里红妆嫁良人（三）

　　“哟，长姐今日可真是漂亮。”
　　还未到祖母院中，温静姝就被两个不速之客拦住了。
　　昨日听到婚期提前，温静娈本是高兴的，可面前这惊人的美貌，还是让她嫉妒。
　　“二姐姐说的对，长……大小姐一直都是最美的，毕竟，这是华国公认的。”温芷惜似乎没有看见温静娈脸上的烦躁与不甘，特意强调了“最”这个字。
　　“对啊，我都忘了，长姐可是京城第一美女。”
　　“你俩别唱戏了，让开！”温静姝可不想被这俩人耽误了时间，她好久未见祖母了，钟离府估计马上就要来了，她得抓紧时间。
　　“长姐，这么说可就……”温静娈本还想继续“唱”下去，但是余光却看见了千红在揉动手腕，只能抓着温芷惜拂手而去。
　　“千红，找徐管家之子暗中保护母亲，兄长不可能时时刻刻在母亲身旁，我不在的日子里，这俩房肯定会作妖。”温静姝实在不想理她们，但若是会伤到她母亲，她绝不会善罢甘休。
　　“是！”
　　温静姝走在张灯结彩的小径上，上一世她并未嫁人，并不知为人妻该怎么做，不过她不担心，如今的她已经活了两世，经过那么多事，现在她的性子冷漠的过分。
　　“孙女静姝拜见祖母。”
　　“快起来，我的好孙儿。”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眼里尽是不舍，她最喜欢又是最心疼这个孙女，“老天对我们姝儿真是不公，小时候就不喜欢她，如今连她成婚都不能挑一个自己喜欢的。”
　　“无事的，祖母，我都忘了。”她对小时候的事早就忘了，如今，只想平静地活着。
　　“祖母不是抱怨，只是不甘。”想起往事，老人泣不成声，“不说了，今日是大喜的日子。姝儿，若是在那边有人欺负你了，告诉祖母，祖母让人教训他。”
　　“会的。”温静姝握着老人皮肤已经松弛的手，不知要说什么，只好放开，行了一个大礼，“孙女拜别祖母。”
　　“走吧走吧，祖母的心意都放在嫁妆里了。”
　　出了祖母院中，温静姝本想去兄长院中，转念一想，他肯定和父亲在前厅。
　　“小妹！”温子玉看见这样美的妹妹也愣了一下，“小妹今日可真是惊艳为兄了。”
　　“拜见父亲母亲兄长。”
　　“姝儿，见过你祖母了！她肯定很难过吧！”盛氏急忙扶起女儿，她知老太太对她这个女儿看的不是一般的重。
　　“嗯。”
　　“小妹，今日你大婚，别这么冷淡嘛，笑笑。”温子玉做了一个鬼脸，意料之中，温静姝根本没有反应。
　　“好了玉儿，别闹了。”温泽先也知自己女儿这两天应该是在怄气，不和他们说话，虽然也想让她高兴一点，但毕竟大事要紧。
　　“姝儿，这次你就让万紫千红两姐妹跟着你，我们丞相府要是给你太多人，将军府的人会猜忌的。”
　　“我知晓，万紫千红武功都是极好的，您放心。”
　　“好，为父知道你向来最让人省心。”
　　“老爷，小将军来了。”
　　“好”，温泽先眼里竟然也有了泪水，“姝儿，走吧！”
　　她再次行了大礼:“温氏静姝拜别父亲，母亲，兄长。”
　　盖好盖头后，温静姝离开了丞相府。
　　“天，这次温丞相真是出了大手笔，这种排场我还没见过呢。”
　　“谁说不是呢，这么多嫁妆我闻所未闻。”
　　“不过，听说这温大小姐，不对，该叫小将军夫人了，生的是真的美。”
　　“那是，京城第一美女不是白叫的。欸，小书呆呢！”那人回头叫了一嗓子，“来，你用你那文绉绉的话评评。”
　　“长发及腰才貌全，十里红妆嫁良人。”
　　听到这里，温静姝愣了一下。
　　“良人吗？”
　　等走完一切流程，天已经黑了。
　　温静姝又困又饿，本想着将军乃习武之人，规矩能少点，谁知，没少反而多了。
　　“小夫人，小将军来了。”喜婆乐呵呵的冲进房间，“看样子还没醉，老奴先下去了。”
　　门“吱呀——”一声关上了，没过一会儿，又开了。
　　温静姝握紧了手，冷漠的她竟然也会紧张，她根本和这个小将军没打过交道。
　　“哦，你也会紧张吗？”
　　她急忙松了手，等等，这声音怎会如此耳熟。
　　随着红盖头落，眼前人与那天下午的人的身影慢慢重叠。
　　“是你？！”
　　他笑了笑:“我说过我们会再见的。”
　　温静姝很快冷静下来，仿佛刚才的惊讶与紧张只是一个错觉:“小将军好功夫。”
　　“谬赞”，钟离澈随意倒了一杯酒递给她，“先喝一口，解解渴，你的嘴唇很干。”
　　他走过去坐在了她旁边，她不自觉移远了一点。
　　“别躲啊夫人！”说着又往她那边挪了一点。
　　就这样，一个挪，一个再挪，温静姝终于移到了边沿。
　　“停！”
　　“哦，这就受不了了，我们一会儿还要喝交杯酒，入洞房呢，那你怎么办？”她越是冷淡，他越想逗逗她。
　　“你这人怎如此厚颜无耻！”不知是这酒太烈还是其他的，温静姝红了脸，她当然知道要干什么，但被他这样说出来，哪个人能受得了。
　　而这次却没了回音。
　　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回音，只有越来越重的喘息声，她疑惑想转头看看他。
　　“别抬头——”钟离澈原本低沉的声音此时带了一丝暗哑，饶是温静姝反应再迟钝也知道他怎么了。
　　“你——”她的脸更红了。
　　“夫人。”暗哑的嗓音叫出这两个字倒是挺应景。
　　“别那样叫我。”她的头低了下去。
　　“哦，那叫什么？姝儿？”
　　“不许。”
　　“夫人也知我不愿那样叫，确实，姝儿是亲切，但你父母都那样叫，我叫岂不是乱了辈分。”他似是思索了一阵，“那就叫阿姝吧，做我一个人的称呼。”
　　温静姝脸更红了，活像一个熟透了的桃子，让人垂涎欲滴:“无耻。”上一世温芷惜嫁进来后也没说这小将军是个如此轻浮的人都啊。
　　“阿姝，你别害羞了。”
　　听他的语气正常了，她松了一口气，忍下醉意，很快便冷静下来。
　　“你本就好看，脸一红，更为惊艳，我实在怕我忍不住了。”这样还不够，他又说，“你心疼心疼我好吗，阿姝。”
　　“！！！”
　　温静姝脑子里嗡嗡响，她从不喝酒，方才只顾解渴直接接了过去，终究是没忍住，醉了:“不好。”
　　“为何？”
　　“就是不好。”
　　“你，喝醉了吗？”看这耍脾气的样子，怎么可能会是清醒的她，“你不能喝酒吗？”
　　温静姝没有回答他，头突然抬了起来，眼神迷离:“这位公子，你长的真好看！”
　　“……”钟离澈万万没想到她会迸出这一句来，愣了一下，“阿姝，我是谁？”
　　“我是乖宝宝。”
　　说着，还不忘拍自己两下。
　　他忍下笑意，计从心起:“那乖宝宝是不是该听我的话呀？”
　　“你说吧！”
　　“好，真乖！听好了，你是真心想要嫁给我吗？”
　　“乖宝宝”摇了摇头:“不想。”
　　钟离澈心抽了一下:“为何不想？那天是你说的要嫁给我，你一辈子都不能反悔。”
　　“我不喜欢你，你死了，我不就成寡妇了。我还小，才不要呢！”
　　“那我发誓，一定会活着好吗？”
　　温静姝先点点头，又摇了摇:“不好，我不会喜欢别人的。”
　　“是因为小时候那件事吗？”
　　“什么小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钟离澈苦笑:“阿姝，你还真是一点都不记得我了。”
　　那年荒村野岭，他一袭黑衣，她身着粗布。月色温柔，树影婆娑，山盟海誓，终究随着晚风一起消散。
　　“阿姝，我会保护好你的，你也不许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