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人鱼 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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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归摊手耸肩，无辜眨着那双坦荡荡的眼。
“我给母星无偿提供玛尔戎斯药剂与联邦法律并不冲突吧。”
“周继，你先去休息，我有点事要跟这个人好好谈谈。”
陆挽蓝无可反驳。
确实不冲突，甚至跟他们此行目的看上去也没多大关系。
连周继离开的时候都说刚刚救赵平安母亲时用了一支。
陆挽蓝拧着眉，直觉告诉她，整件事都透露着不对劲，必须要理一理。
而一旁的晏归见对方脸色不对，但又闷着不说话，甚至连她对自己最常用的表达方式都没有出手的预兆，这让他很不安。
他知道自己不能掉以轻心，谁也不知道这种平静是不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所以他一边提防一边进行语言上的劝诫：
“陆挽蓝，你认为人性到底是什么？人性本就复杂，好人或坏人都是对人性的不同诠释。
我知道你成立特处所的目的，你在为新人类谋求生的权利，让他们能平等地被对待。
可并不是所有人都想活着啊，辐射病和改造留下的后遗症，让他们中大部分人在死之前就在承受巨大的痛苦中，逐渐失去了人性。
很多人无法控制自己的意识，就像一具活着的、会呼吸的尸体。
而打破这种状态的，只是一种药剂，我提供给他们，选择使用的权利给他们，让他们至少能自己选择死亡，这是死的尊严。”
可惜陆挽蓝因为温度的下降，再加上身边人吵得厉害，头更加昏沉。
在不爽情绪快要临界时，控制自己的手仅仅捂住了晏归还在叭叭的嘴。
“还没开始算账呢，别招那么快，要是多招了些东西下场更惨，懂？”
晏归眨巴眼睛狂点头。
虽然心里默默想，不打自招不应该从轻发落吗？
当然，以他对陆挽蓝的了解，与自己相处时确实不存在这四个字。
陆挽蓝放开晏归后，就开始从头开始梳理。
美人鱼的消息最开始是在富人间流传的，随后因为各种原因很快被封锁。
不过，就现在财阀们对联邦政府的渗透情况来说，他们这种政府打工人不想知道也很难。
能与财阀抗衡的，现在应该也只有与之互利互惠的研究院了。
两个“势力”要平衡，这得益于不少中立部门，最有资格和权力处理这件事的，只能属于中立，不然两边都会不满意。
就这样，兜兜转转落到了特出所的头上。
虽说看上去是一切的发生似乎挺顺理成章的，但其中可操作的成分那可太多了。
就拿最后美人鱼事件交给特出所一事来说，上头完全可以把事件交给公安部处理。
要是那样的话，可能会比他们现在悄悄找人偷渡过来母星要光明正大，因为权力大，也会比他们这样漫无目的调查要快得多。
可如果反过来想呢？
这事不能搬到明面上，就不能动用公安部这类部分，谁不想这样做呢？
美人鱼是个非常有吸引力的事物，无论是对研究院，还是财阀，都一样。
再加上晏归这个看似随机，却可能是必然的要素呢？
要确保必须有他的参加，那么就需要一个肯定会找上他的人，这样想由特出所来接手事件好像也成了必然……
必然要出现的结局需要更多更精心的铺垫，现在的晏归可是漏洞百出啊。
即使自己对晏归再熟悉，也无法保证会在第一时间去找他，一个失联多年的老同学真的会靠谱地把他们送到母星吗？
再等等！
现在的假设是晏归知道美人鱼事件，他因为某种目的有意引导一切，故意让特出所入局。
或者，有另外一种可能，并不特意需要特出所出面，他只需要一个中立部门成为他的棋子，能因为故意放出来的线找上他就行？
就目前晏归这种坦荡的情况来看，第二种可能性极大，甚至因为钓来的是她这条熟悉的鱼，而更不加掩饰，直至现在摆烂。
可无论哪一种可能，现在身处母星上的他们，都在宣告一个结果：
他成功了。
陆挽蓝长叹一口气，比拳头，她能揍十个晏归，比心眼，她总是比他少了八百个。
晏归见陆挽蓝此番模样，有些心悸肉疼。
“看你这样子总感觉已经把我定罪了……”
她嗤笑一声，“是吗？美人鱼消息传播大使？”
晏归倒也不否认，一手捂住小心脏，一手捧着脸，“这都被你发现了，好厉害！”
“非要揍你才能好好说话是吧？”
“对不起。”晏归认错道歉得十分迅速，但依旧嬉皮笑脸没个正型。
周围的温度随着墙的另一边寒症患者的来往升高又降低，晏归知道温度的变化对陆挽蓝身体影响不大，可心情影响很大。
他拉着陆挽蓝离开医疗室门口，找了个“暖和”一点的地方坐下。
确保陆挽蓝目前情绪状况稳定后，他毫无顾忌地从身后抱住她。
在她愣神之际，又把脸埋进了她的颈弯。
“剖析我弱小的心灵就允许我脆弱一下吧。”
陆挽蓝的拳头攥紧又松开，想着你可不弱小，布那么大的一个局，套路了不少人吧。
不过还是任由他抱着了。
人也许都会在坦白内心时变得感性，晏归也没逃离这种规律，陆挽蓝很明显感受到了他语气变得坚定，不再是平日里说话逗人玩般欠揍。
“你们是知道我19岁从母星来到联盟首都求学的，对吧？”
陆挽蓝回想起了九年前刚入学的“盛况”。
说都知道不假，毕竟从母星考上首都这事可不仅仅在首都国防大学里宣传。
那时候首都国防的入学率并不高，大多数人更愿意选择学商，或者研究矿物、能源这些能更好赚钱的学科，但这些首都国防都没有。
人们都说，首都国防教的都是要从人民口袋中、从政府身上捞钱的行业，陆挽蓝以前不懂，现在倒是深有体会了。
一个母星自学考上来的学生，自然是首都国防的活招牌了。
“知道。”
晏归顿了顿，又问：“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来首都吗？”
反正不是求学。
陆挽蓝在心里默默想。
这是可以确定的，晏归其实对于学习这种听上去就很上进的事一向不感冒，若不是因为与自己搭档，他能拿满分都只会凭实力拿个堪堪及格。
这样的人你说让他从熟悉的母星离开独自前往陌生星球只为了求学，打死晏归她陆挽蓝都不会相信。
“为了母星的患者们？”
他提供了那么多药物，刚刚都还在跟自己争辩患者尊严的问题，或许是这个？
可晏归却摇了头。
“原来在你心里我品德那么高尚吗？看来我要反思下自己了。”
“第二次警告了，好好说话，我们才有平静聊天的机会，事不过三，我希望你能懂。”
陆挽蓝的气压变得更低前，晏归识趣地放开了她，自觉坐远了一些拉开了距离后，他向后仰去，靠着长椅的靠背，望向他们头顶那篇虚拟的星空。
保护区外的风暴无法传达到他们周围，刚刚拥抱的温暖也还在怀里，晏归摩挲着掌心的温度，已经有点怀念贴近的柔软触感了。
“我来联邦，来首都，是为了一个真相。
五岁时，我在星难中活了下来，我知道这很神奇，也很离谱，但没有老姐的救助，我照样会死。
我叫她老姐其实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不过以前绿色保护区的爷爷奶奶们都说我和她长得有点像，也许真有血缘也说不一定。
反正就是她救了我，抚养我长大，教了我很多东西。
她比我大十岁，在我十八成年那天，我发现了她的尸体。
她是个生物改造学家，她也一直知道自己某天便会死于非命，她想活着，所以一直活得很小心，谨慎地进行她的研究。
但你知道的，研究生物改造不可避免就会去研究人。
我不会为她去辩解她行为的正确性，她也确实进行过人体改造试验，试验体都是出于自愿改造，为了减少病痛。
她一直在母星，从来没有离开的意愿。
她的富有也仅仅是在母星上够看，而母星上最没用的就是钱财。
我不清楚这样的她会被什么人记仇上，死在我十八岁生日那天。”
“等等。”陆挽蓝忍不住出声打断。
“你说记仇？”
杀人有很多种原因，为什么他那么笃定是仇视？
“对，记仇。”
晏归坐直身体，抬头点点自己的额头。
“老姐的尸体里，没有大脑。
凶手完整地拿走了她的大脑。”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人鱼 0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