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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四十折:虞美人·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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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十五,鹤知远十九岁生日,他千叮咛万嘱咐我一定要去,他亲自来接我,我躲避着说:已经有这么多人去了,我把礼物给你,我就不去了。鹤知远颦眉,他当然知道我不喜欢人多,尤其里面还有沈浣衣,可两家是世交,面子上抹不开。
鹤知远温柔抱住我开导,说你挨着我坐,没人敢欺负你。我又一次拜倒在他炽热的眼神下,抿抿唇,咬牙答应。
为了给鹤狗选礼物我煞费苦心,揣着为数不多的钞票纠结该送什么礼物,我问他有没有喜欢的礼物,他笑得深邃,大手揉乱我的头发。
“不用送。”
你就是最好的礼物。
我抹不开脸面,趁周末跑了趟城中心,好东西是多,钱也多,我羞惭离开,漫无目的叹气,揉搓裤兜零碎的现金一筹莫展,我坐在公交车想着送个蛋糕吧,脑袋靠到车窗发神,忽然一扇透明玻璃橱窗映入眼帘,那是一家运动用品店,我灵光乍现,下车直奔。
进门的第一眼我便被一个粉红色玉桂狗篮球吸引,我承认这件礼物带着我的情感,可转念一想,鹤狗不是还小鱼头吗?我送他一个可可爱爱的篮球有什么毛病,正好价格恰巧临界,我长吐一口气果断拿下。
当天生日,鹤知远亲自接我,我拿出玉桂狗篮球递给他。
“喏,礼物。”
鹤知远接过来一看便知我的小心思,心底甜丝丝的满足挂上嘴梢。
“这么骚!?是不是报复我?”
鹤知远一手抱着篮球一手搂住我腰肢,调戏的眼神笑眯眯落到我心口。
我羞愤恼怒,推开笑嘻嘻的他,故作愤怒。
“不喜欢就还给我!”
鹤知远眼疾手快躲过我抢夺的手,笑的不能再笑了,盯着我鼓气的样子心头痒,吧唧亲了我一口。
“喜欢得不行。”
我羞愤跳脚,愈来愈没王法了,想亲就亲!
“狗东西,你又亲我。你不知道羞吗?”
鹤知远依旧搂住我,厚脸皮说着不知羞,还装作意犹未尽想再来一口,我羞愤躲,伸出爪子刨他,他乐出声,求饶地说我错了。
完全没有要悔改的意思,我赌气和他约法三章。
“不准在有人的地方亲我。”
“嗯嗯嗯。”
嗯个屁!绝对是敷衍。
鹤知远带我走到包间门口,看了一眼局促不安的我微微一笑,不容置喙握住我紧张的手,十指相扣,我羞愤地甩,他根本不理会,推开房门把我拉进去,我硬着头皮为了不让他们发现异样,依贴鹤知远挡住身后紧握的手,包间里的人下意识抬头望向来人,兴奋发出嚎叫,沈浣衣也坐在里面,美丽精致的妆容,华贵璀璨的服饰,丝丝缕缕掀动的风带着她骨子里的高贵,她眯着狭长的凤眼盯着他也盯着我,握捻高脚杯的纤纤玉指捏地泛白,她平静的眼眸下是拼命克制的嫉妒和愤怒,那是一张扭曲的大手,想将我撕碎。
我硬着头皮看了一眼周围注视的人,羞愤地掐他肉肉,他吃痛笑眯眯望向我,没在再为难,松开手向众人打招呼。
金色大厅,炫彩夺目的水晶吊灯,镂空金缕的暗龙支柱,四周是巨大的透明落地窗,流夜蔓延斑斓的霓虹,置于最高点眺望,城市的轮廓连着起伏的高楼弯弯绕绕缠出一片天地。
鹤知远如实把我安排在他身边,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完全没有安心感,更让我坐立难安。
人差不多到齐,鹤知远吩咐后厨上菜,他旁边挨着的只有我,另一边是空位,他不许人坐,就空着,连碗筷也摆好,不准人动,碍于他过生加之是大股东众人纷纷表示理解,他倾倒一杯酒站起身说了一番客气话,仰头一饮而尽,掌声雷动,他笑眯眯坐下望向我,臭手不安分想扒拉我,我瞪他,他委屈收手。
酒席间我算见识什么是纸醉金迷,一道道五花八门的精美菜肴,引得好多大佬鳖感叹,鹤知远也不顾别人的目光,使劲给我夹菜,我滑得快拿不稳筷子,来者不拒,好不容易熬过饭点,有人提议唱K,他欣然接受,不过也有些人婉拒,他没强留,只生硬强求我留下,我咬牙切齿,却在他委屈巴巴的眼神败下阵来,狗东西就会这一套。
街道车水马龙,五光十色的霓虹灯闪烁照耀,精美的建筑缠着五颜六色的灯带,纷扰争明,各色各样的广告牌伴随音乐欢腾轻快,巨兽不夜城睁开眼睛。
鹤知远开了最大的包间,服务员马不停蹄进出,他把我带到沙发角霸道地独占我,他的兄弟熟稔地点了形形色色许多酒,叫嚣着不醉不归,我有点怕,偷偷拉扯他衣袖,他反应过来叫服务员端些果汁,我微微松了口气。
兄弟挤过来打烟,鹤知远推开说戒了。兄弟满眼不置信,坐下勾肩搭背。
“我去!鹤哥你行啊!这都能戒。”
鹤知远甩开他的臭手,拿起果盘里的葡萄吃,嫌弃道:滚蛋!
“行行行,不抽,酒总得喝得劲吧?”
“酒也不喝,你们喝开心就好。”
鹤知远眼皮都没抬他一下,淡然叙述着端过小果盘递给我。
兄弟傻了,被拍开的手悬在半空,嘴巴大张配合不可置信的眼睛,艰难咽下涎沫。
“草,鹤哥你认真的,酒也戒了?!好歹给兄弟一个面子吧?今天不是你把我喝滚就是我把你喝滚。”
鹤知远宛若看智障看着他,末了叹气。
“你哪来这么多废话,我过生你过生?老子喝大了谁送小同桌回家,别拿这套诓我,滚蛋!”
兄弟一脸疑惑,机械性抓起一块西瓜啃,又想说什么转头朝向鹤知远,在他你找死、别烦我的凶残眼神下忍气吞声,偏头打量躲着角落啃瓜的小同桌。
“啥,小同桌?你这哪儿找的挡箭牌吧?不行,不行,我们这么多哥们来了,你高低得对付两口。”
鹤知远烦不胜烦,他知道不喝一点酒这帮人不会安生,他无奈颦眉答应,兄弟一拍大腿——仗义!
兄弟眉开眼笑去拿酒,鹤知远偏过头看着心不在焉的我,温柔至极。
“难受?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我摇头,我不想扫他的兴,主人公要是离开了还办什么派对,我过意不去。
鹤知远看着我轻拧的眉头猜到我心里想什么,我就是一个宁可自己难受也不想麻烦别人的矛盾体,他心疼地揉揉我头发,语重心长。
“乖,想回去就和讲,知道没?不准为了我憋在心里。你想吃什么就点,你想找谁聊天就去,开心一点,嗯。”
我点头答应,一口288的西瓜甜得掉牙,鹤知远这才满意,突然又想起什么。
“嗯,你晚点回去没事儿吧?会不会挨骂?”
我愣了愣,摇摇头,他们一般吃完饭洗完澡就回房不出来了,就是出来也不会特意叫我,我有钥匙,偷偷回去不会被发现。
鹤知远若有所思点点头,看着我乖巧的模样心尖像是有蚂蚁咬,挤过来悄悄揽住我肩膀往他靠。
“诶,你知不知道,其实吃完饭我想和你过二人世界的,可这些不长眼的家伙非得来唱歌喝酒,我的计划全包汤了。”
鹤知远说着说着还委屈地撅嘴,我脑袋蒸腾,脸颊瞬间点燃火晕,羞愤地掐他大腿。
“谁要和你过二人世界,老色批!”
鹤知远傻兮兮笑,故意撒娇压着我蹭,周遭五颜六色的光打到天花板上,天花板又折射下光斑落到我白皙的脸庞,更替闪烁,美轮美奂,他一时瞠然入迷。
我羞红脸躲避他赤裸裸的灼热目光,正巧兄弟回来叫他喝酒,他这才回过神,视线意犹未尽离开我,不耐烦瞪视兄弟。
你他妈真是没长眼!
“鹤哥,光喝酒对没意思,玩点游戏。”
一拍即合。
鹤知远他们喝酒,旁边有人唱歌,也有人窝在沙发埋头打字,不时抬起她妒忌的火光穿过人缝盯着看戏的我,我看鹤知远玩的不亦说乎,隐隐勾起我的馋虫,沈浣衣不愧辨人无数,瞧我来了兴趣邪魅一笑,挺着她傲然的身材坐进娱乐圈,可人的玉臂拦住发牌人的手,唇齿幽兰。
“加我一个。”
鹤知远对突如其来的她颦眉,呵斥道:
“你来干什么,女孩子家家的喝什么酒。”
沈浣衣淡然一笑,纤薄的红唇蛊惑挑动。
“玩儿一下而已,秋郁要一起来吗?”
突然被点名的我手足无措,尤其是面对沈浣衣,我有一点不知怎么面对,说得好听一点我是她情敌,说得不好听一点我就是偷男人的贼。
“不……不用了,你们玩儿就好了。”
我连忙挥手,缩在沙发角落降低存在感。
沈浣衣莞尔一笑,秀美的五官牵动蝴蝶般扇翕的睫毛,铺散靡颜腻理的香兰,宛若桌中美酒令人沉醉。
“闲着也是无聊,一起来啊?”
“不……不用……”
我缩成小小一团,鹤知远侧目望来,他早发现我百无聊赖,咬着吸管看他们玩游戏,他心一动,握住我汗津津的小手。
“要不要玩儿?”
“我……我不想喝酒。”
“我替你喝。”“都听好的,秋郁也来,他输了我喝。”
众人顿时爆发意味深长的玩弄,我羞得面红耳赤。
参战下几局全输,这又输了一把,鹤知远无奈地端起酒一饮而尽,恼怒地用胳膊肘戳我。
“你小子是不是故意的?”
我羞惭,想说不玩了,可一抬头看见沈浣衣在众人惊呼中吹了一瓶酒,她抬起微红的眼角,玉手拍桌,豪情壮志。
“再来!”
她的目光巡视着我,我能辨查她眼底的轻蔑,正所谓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即使没有喝酒可空气中弥漫的酒星好似能麻痹神经,我脑袋一热,胜负欲大起,豪迈地表示不用他替我喝酒,我自己玩儿两轮。
鹤知远眯着眼,看我兴致勃勃又不好岔扰我兴致,喝两口酒应该没事吧?虽然小宝贝会撒酒疯,胜在可爱的紧,左不过今晚一起睡。
酒入肠喉,灼热的火线烧烫身体,我面红耳赤喘气,酒虫上脑吼的比谁都凶,他饶有兴趣看我自嗨,欢喜的小泡泡咕咕咕升冒。
酒意迷醉,酕醄燥热,胸膛燃烧的大火熏辣嗓子,浑身滚烫,满脸桃红,鹤知远眼瞧我赢了一局眉飞色舞,兴高采烈要跳上牌桌子跳舞,他急忙扼制,我酒意上头,哪管他是鹤知远,蛮横地推开他吼别管我,他恼怒,锁着我张牙舞爪的四肢说我不来了。
草!我还要玩儿!我挣扎,完全忘了我从没有挣过鹤知远,他不耐烦搂着我,心里下定决心以后绝对不让我沾酒,这酒疯撒得。
我拧不过,哼哼唧唧埋在他怀里捶腹肌,完全忘记这是哪里,忘记沈浣衣就坐在另一边,纤白的手臂撑着微微泛红的脸颊,狭长地凤眸盯着鹤知远怀里,长吸一口气,眼白便红透了,她笑,撑起身摇着腰肢离开了。
不一会沈浣衣推着一个大蛋糕进来,笑逐颜开说着生日蛋糕不能少,手里面先停停,吃完蛋糕再继续玩。
我迷迷糊糊听到蛋糕,抬眼顺着鹤知远臂间看向大蛋糕,很多很多层,层层叠叠磊满皎白的奶油,五彩缤纷的花饰,馥郁的果酱,洒满金箔碎,华丽漂亮,我好似已经闻到蛋糕传来甜软的香气,我靠在鹤知远怀里叽叽歪歪,他低头看我翻滚,眼睛垂涎蛋糕。
“要吃蛋糕?”
“嗯。”
鹤知远向准备插蜡烛的沈浣衣说不用搞这些,直接切,并要求塔顶最好看的蛋糕给他。
沈浣衣捏住蜡烛顿住,好看的唇瓣俄而轻抿,轻晃摇灭烛光,她用力握住刀柄分割蛋糕,如愿把最顶上一块蛋糕给他,他转头递给我,我扑过去端住蛋糕,一层一层又一层,嵌满食欲大开的浓郁果酱,细碎的金箔渣亮晶晶扑闪,顶部站着一个巧克力做的小人,可爱馋人。
我捏着叉子叉起小人,坏兮兮冲着他笑,一口咬掉,馥郁的巧克力蕴藏香醇的酒味,炸裂舌尖,我满意眯眼,马不停蹄对蛋糕下手,绵软香甜,动物奶油在口腔融化迸裂,碎碎的香草籽唇齿留香,混合酸酸甜甜的果酱,好吃到掉泪。
鹤知远见我狼吞虎咽,笑骂慢点,不够还有。他伸手扯我圆乎乎的脸蛋,我不满意侧头躲,他笑得没心没肺,胡搅蛮缠,最后按捺不住,偷偷挡住光,含住我唇角品尝甜蜜蛋糕。
按照惯例,蛋糕吃不完是会打仗的,果不其然,一炮打响,各自为营,你丢我抹,还好他们记得今天是谁生日,战局才没有纷乱,寿星老被攻略最惨,包括旁边的我,殃及池鱼,鹤知远瞧我委屈得扒拉脸上擦不完的奶油快哭了,愤怒地呵斥谁再抹就滚出去,众人偃旗息鼓,疯闹着擦拭奶油。
我望着双手粘腻白软的奶油,撅嘴快哭了,他帮着擦擦我身上的奶油,没抹净倒是匀称了,他心疼地要命,拉我去洗手间洗脸,包间内洗手间人满为患,我们走到走廊边的盥洗间洗脸。
冷水清凉,扑在滚烫的脸庞,脑袋清醒地一激灵,我皱眉长吐一口气,抹掉脸上的奶油印记,鹤知远笑眯眯看着我,湿润的头发往里梳,明亮的眼睛发着光,饱满的天庭,酒意催化下他在我眼里多么诱人好看,他眨眨眼,伸手抹掉发边我没瞧见的奶油。
“乖,你先回去,我要上个厕所。”
他说着还委屈巴巴地拍拍肚子,我羞赧,默默点头离开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