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罗地网》我是折纸

3、交心

　　自从那日将护法飞星收服，影月教教内弟子至少明面上都对我这个教主心悦诚服了。我借此让几个年老色衰……年套体弱的长老直接退休养老，提拔了几个看得顺眼的弟子起来。

　　前几年教内各人都是小药人小药人地叫我，如今当上教主，便还是要有个名字方便称呼。
　　我自己原本的名字是不能用了，至少不能用在这里，便想着现取一个。
　　问了旁人知道影月教历代教主继位都要冠以教姓，便胡诌了一个古明空来应付。我一向嫌弃自己脸上的伤疤，所以我便让教众们对外说我是个超越古绮澜的倾国倾城大美人，而且武功高强用毒如神，还让他们把这消息散布到各处，反正也只有内教总坛里少数人知道我的具体长相，在各派系争斗的这几月里，见过我的人几乎死了个七七八八，教外人更是对我一无所知。
　　所以如今江湖上说起影月教新教主都像是一个新晋的超级女魔头。我听到越传越神乎的传言觉得十分满意。先给教派立一个形象才方便广纳贤才。
　　让巫医细细照料了几天，割破了好几次手指喂血之后，圣子终于好转，或许是发现我的血确实与常人不同，他便也渐渐相信我是他母亲豢养的药引。
　　“所以你脸上的疤……也是因为我的母亲？”
　　我摸了摸自己满脸盘根错节的疤痕，摇了摇头。
　　“是，但不全是你母亲。”

　　看他一脸惊愕，我突然很想和他说说我的故事。不知道为什么，我看见他便觉得亲近，也许是因为他过于出众的脸。
　　我向来喜欢美丽的东西，哪怕如今这份美丽实在太过弱小，堪称累赘，但我对美丽总是很羡慕很向往。
　　在中原这种全身雪白的人被视作带有诅咒，但是我却意外的不是很讨厌，真是还觉得这简直是天赐瑰宝，毕竟我也是带有诅咒的孩子，便也不怕了。
　　“你听说过异火胎吗？”
　　他没有回答，想必是不知的，也是毕竟他总被古绮澜关在灵谷，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我就是异火胎。我出生的时候，浑身赤红，头生双角，形如妖物。我的父亲因为惧怕，所以我刚一落地他便抽刀砍断了我头上的角……你看就是这两处最深的疤。”
　　“我自小和母亲被关在……一个偏僻的庭院里，七岁之前我父亲从未来看过我们。”
　　“七岁之后，我身体上的红色渐渐淡去，但是脸上却还是留有一块巨大的蝶形红斑……不过至少我可以戴着面纱出去见人了。”
　　“可是父亲的其他孩子，却都不愿意和我一起玩。说我是被诅咒的怪物。”
　　“后来呢？”
　　“后来某一天，我被父亲送走了，他觉得我的存在是对家族的侮辱。他把我送到一个很大的修行门派里学仙术，那是一个中原很有名的门派，门派传承很久，据说曾经出过仙人。他告诉我在里面可以找到去除红斑的方法，如果成功了他就来接我回家，让我见我的阿娘。”
　　“那你怎么又来到了这里？”
　　“过了几年，我被派和几个同门一起来古蜀寻找草药，你们门派不是世代看守神农山吗？我们就是去了那里。”
　　“那里不是禁地吗？”
　　“对啊，我后来才知道……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我活着回去……等到我想明白的时候，我已经被人推下了虫谷，那里到处是毒虫，我在坑底待了三天，前两天还可以砍杀来袭的虫群，到最后却根本没有力气，又饿又累，被啃食得不成人样，差点死了。”
　　“这时候古绮澜出现了。”

　　“我母亲？”

　　“很可笑吧，我那时候以为你母亲是来救我的仙女，她把我救了出来，治好了我的伤，我对她感恩戴德，恨不得为她当牛做马。”
　　“可是她……她却拿我来试药……来救你。”
　　“她花了十余年搜集无数天材地宝，灵丹妙药，各种霸道刚猛，有毒的没毒的药，她怕你身体承受不了，全部喂给我吃了。”
　　“我应该谢谢她，没有她就没有今天的我，她不仅救了我的命，还让我吃出了一身内力。只是却是为了救你。”

　　白发少年颤抖着嘴唇，似乎不愿意相信:“对不起，其实我早该死了……”
　　“不！你不会死，因为我会救活你……你有一个很爱你的母亲。”
　　我没有告诉他，古绮澜是因为常年接触草药而死的，毕竟她不是我，没有异火胎百毒不侵的能力，她只是普通人。
　　她也养出了一个很好的儿子。
　　“我本名叫天罗。”
　　“我娘没做教主前姓代，我不知道我父亲叫什么，但是阿娘平时叫我阿月。”
　　“很适合你的名字。阿月。”

　　我从来没有对一个人说过这么多话，或许是因为如今性命相连，也可能就是蛊虫作祟，我居然把自己的秘密和盘托出。简直是昏了头。
　　我看着这月神一样皎洁的少年，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
　　“你也不比我大，别总摸我的头。”
　　我忍不住抽回手，看着这双满是伤疤的手。是啊，我也不比他大，只是很多事情，从我遇见的那刻起，就注定我不会再做个天真的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