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朕喜欢上了质子》米需

37、决断

　　桌案上一盏油灯将灭将明，云启撑着额头坐在案后，眸光若有若无地落在信笺上。

　　良久，他直起身揉了揉微酸的手腕，眼神沉沉的依旧落在信笺上，嘴角上勾是一个戏谑的笑。

　　解药？

　　他脸上收起了戏谑，拿起信笺，眼神逐一掠过每一个字的同时，脑中浮光掠影般掠过人与事，最后落在一对名字上。

　　夏启？
　　云皎？

　　他噗笑出声，举起信笺放在烛火上。

　　透过烛火的信笺泛着熏黄的颜色，烛蜡在烛台上堆了好几层，。

　　云启终于把信笺放回案上，曲起手指敲了两下，喃喃道:“有意思!”

　　睡梦中的夏启也是十分端正，云皎侧身看他，黢黑的夜色中只能隐隐约约看到轮廓。

　　他凭借模糊的轮廓，一点点勾勒出夏启的面容。

　　视线忽然顿住了，他毫无由来地意识到自己竟如此舍不得!

　　可往事横亘在心头，他必须了断。

　　夏启双手交叉放在腹部，他摸索着去握夏启的手，可又怕把人吵醒，所以动作万分小心。

　　可在碰到夏启的手的时候，人还是醒了。

　　自己的手被反握住，一瞬后身侧便一阵窸窸窣窣。夏启把他揽在怀里，松松的，唯独一只手被握的很紧。

　　“怎么了？睡不着？”夏启问。

　　黑夜中，他摇了摇头。夏启看不到，但胸前的摩挲感让他感觉到了。

　　夏启低低笑了，气息喷洒在云皎耳边，一片温热。

　　夏启没说话，但他知道云皎有话说。

　　黑暗是一种很好的掩护，无论对于夏启还是云皎。

　　清醒后，反而更衬得黑夜寂静。

　　太静了。

　　云皎试着开口好几次，却在各种话语中选择了最直接的一种。

　　他从夏启手中抽出手，去抚摸夏启的脸。

　　“我想亲自去一趟郢国，高阁打的是我外祖父的名义，又说什么替我拿回皇位，”说到这里便笑了出来，还是那样温温和和的，但夏启却听出了嘲讽，他边抚摸着云皎的后背，边把他往怀里带，又听云皎说，“如果我不明确摆出姿态来，这天下人恐怕真以为我和高阁是一伙的，勾结外敌残害百姓了。”

　　夏启没答话，良久后撑起手臂，下了床榻摸黑点了蜡烛。

　　昏黄的烛光在黑暗中炸开，云皎抬手按了两下眼睛，也撑身坐起。

　　殿外侯着的人听到动静，连忙低喊问候。

　　夏启没理会，拿着烛台走向床榻。他坐在床榻边缘，抬高烛台凑近云皎。

　　云皎的眉眼被照得一片亮堂，夏启可以清晰地看清他的眉眼。

　　殿外又试探着询问了几声，显得更急了些。

　　云皎眼睫促狭地眨了两下，回过神来冲殿外道:“无事，退下吧。”

　　殿外重新静了下来，而殿内却不在安静。

　　夏启叹了口气，他将烛台放到一边，回身将云皎揽回被子里。

　　殿内无风，烛火只微微颤着，把一方床榻都拢在融融烛火中。

　　夏启下巴放在云皎肩上，轻叹的一口气也顺势落在云皎耳中。

　　云皎忽地心头一酸，骤然间便是无措。

　　明明只是一声极轻极轻的叹息，但云皎却感觉了夏启的心慌，他忽然后悔刚才说出的那些话。

　　云皎拢了拢夏启散下的长发，叹道:“陛下，还记得当初中了我的计谋，可是好不容易才脱身，”他捧着夏启的脸从肩头挪开，用自己的额头抵住夏启的额头，一片融融烛火中，他望进夏启的眼睛里，“他们那些人哪里比得上陛下半分。”

　　夏启噗嗤一笑，用力在云皎唇上亲了一口，道:“明明知道你是哄人，但——”他又亲了云皎一下，“还是十分开心。”

　　云皎听了这话，只是笑了一瞬，便敛起了神色，正色道:“但我要得是不仅仅是陛下开心，更要陛下放心。”

　　他说得笃定，让他没由来安下几分心来。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他还是抵着云皎的额头，声音冷静，眼神却勾出了万分依恋，“可那是战场，没有人知道会发生什么，你知道我连一丝冒险都不愿意你去经历吗？”

　　云皎嗓子被哽住了一般，胸腔里被灌满了水一样又沉又闷。

　　可夏启还没有结束。

　　“你想一想我好不好，”夏启的声音几近祈求，又像是知道结局般带着几分绝望，“云皎，我害怕。”

　　此刻夏启是极度冷静的，随着郢国一封封密信传到宫中，他越是不安，他从未知道自己竟然如此了解云皎，哪怕他整日像往常一样，甚至在两人做着最亲密无间的事，他都未向自己透露过分毫，可他还是察觉到了。

　　“我每日看着你，自是知道你在想什么，也知道你总会告诉我，”夏启抓住云皎的手放在心口，“可我还是存了一分希望。”

　　就当他是自私吧。

　　他生怕自己那几句话还不够云皎回心转意一般，又加了一句:“我实在是怕得紧。”

　　云皎看着他，又是心酸又是无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良久，夏启还是先败下阵来，他默不作声地叹了口气，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云皎截住话头。

　　“陛下，”云皎难得急切，“你说得我又怎会不知。”

　　云皎有一瞬间是想拿那些家国大义，摆出经年往事来说服夏启的。但一瞬后他又明白夏启根本不在乎这些。

　　一瞬的愣怔后，十分郑重地说出来最无分量的话:“阿启，信我。”

　　这是云皎第一次叫出夏启的名字，云皎指尖摩挲着他的侧脸，眼睛里只有他。

　　这次梗住的人换成了夏启，半响也只能回一个“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