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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隐秘 ...

  •   白家礼数颇严,就连走路这种事情也要长幼有序,而白家的那一双儿女似乎已经习惯了,听到白七言的招呼后,白意率先迈开了步子,白荇跟在他身后,而周宓则自然而然地走在最后,小小的细节便可看出白周两家交情匪浅。
      “父亲,姑妈!”白意、白荇齐声道。
      “白世伯!阿姨!”
      白冠宇点点头,三人方才敢坐下。
      “知道我叫你们来是为什么吗?”白冠宇为新添的三只碗装上了茶,推到了前方,三人伸手取了过来,整齐划一地品过之后放在面前的桌子上。
      “知道。”白意做了代表,答道。
      “知道就好,我已与光明谈妥,婚事就交给你操办吧,我不喜欢人多,典礼在白家举行即可,请些老朋友,无须太多太盛大。”白冠宇对白意吩咐道,白意闷闷地不做声,看着他父亲许久后,一字一句地说:“父亲,我不同意这门亲事,光明压根就不喜欢阿荇,何必一定要阿荇嫁给他?”
      “阿意,你如何连尊卑都不分,阿荇的婚事自然由得我做主,你同意不同意没有任何意义。”白冠宇冷道。
      “父亲,我也不愿意嫁给光明。”白荇开了口,她倒是说的坦荡荡,可惜乌黑的晶莹眸子里还残存着对白冠宇的一丝惧怕。
      “阿荇,三年前你离开这个家的时候说过你不会再回白家,也不会再动用白家一分钱,这三年你在做些什么以为我不知道?”
      白荇的脊梁骨顿时有些微微颤抖,紧握的双拳中也觉得晦涩难安。
      “你那句话,我并未当真,说到底你还是我的女儿,是你母亲怀胎十月生下来的,我怎么会跟你认真?这次的事情并不仅是我们父女之间的恩怨,身为白家的当家,我希望你可以理解我,白家上下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我迫不得已……”白冠宇说着帮白荇再一次添了茶,白荇怔怔地看着他,她的父亲一直都让人不明白,喜怒哀乐从来不挂在脸上,无论多么大的事情道来总是云淡风轻,有理得令人无从反驳。
      “人活在世上,若不想被人胁迫,就要聪明地识破他人,别做出能令人胁迫的事情来。”白冠宇淡淡地说。
      “父亲!你不能这样!这事关阿荇一辈子的幸福!”白意站起来厉声道,完全视光明如无物。
      “一辈子?”白冠宇抬首,笑着瞟了白意一眼,朗声道:“年纪轻轻不要将话说的太满,谁能断定他人的一辈子?现在已经不是迫不得已从一而终的年代,男女皆可选择命运,何来一辈子之言?”
      周宓端起茶,笑了一下,虽然白冠宇并没有跟他直接交谈,但是句句都是说给他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白冠宇显然已将白荇的未来妥善地安排了,可遗憾的是白意和白荇还是一头雾水,不受他的好意。沉默之余,周宓略略将眼光扫了过去,停在光明面上,只见他一副坦然自若的神情,定是跟白冠宇达成了某种不为人知的内幕,才这般胸有成竹。不过无妨,周宓缓缓饮下茶去,他与白荇的情缘是自小便结下的,就算经过多少波折,他都有自信不会变,区区一个光明,充其量不过是他与白荇的小插曲,横竖他有决心谱完完整的乐章,这种意料之外的音符搞不好还会让他的乐章更加华彩生色。
      “阿意,阿荇的婚事无须多言,就按我说的办,你们若有怨言留到以后再说吧!”说完,白冠宇站了起来,从石栏处的水晶钵子抓起一把小米,缓缓撒进了水池,瞬间锦鲤聚集在一处,尾巴甩起的水珠在阳光下变幻成七彩颜色,熠熠生辉。
      白冠宇猛然回过头,似乎全身的力气都聚集在眸子里,那双眼睛中仿佛飞出了一只只小蝙蝠,有那么一瞬间,在座的几人似乎有种被这种迎面而来的翼手目动物撕咬吞噬,吸干了血之后嚼得粉碎,咽到肚子里又一下子吐了出来的感觉。
      “我累了,七言,跟我回书房去。”白冠宇收回了目光,挽着白七言离开了,白荇等人却久久地透不过气来。
      本打算有千言万语去辩驳,没想到白冠宇压根就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他那么具有掌控力,使得所有人都身不由己地成为他的棋子,心不甘情不愿却一定要按着他的意愿行事。

      “哥哥……”书房中,白七言正色道,“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你找人引诱万晓天吸毒的?”
      “引诱?”白冠宇哭笑不得地看着他的妹妹,身为作家的白七言说起话来总是这般夸张,许是职业病,讲话若不夸张,行文岂不是如同嚼蜡?不过……这个词用得可真是严重,此话若让白荇听了去,又不知会是怎样的翻天覆地。“七言,你要知道,是万晓天先找是那些小马仔要求送毒品抽成,我只不过是派人去检验一下他的内心是否强大到有娶阿荇的资本,可惜他不成器。”
      “哼~”白七言随手翻起白冠宇书案上的《庄子》,她的哥哥就像这位先贤一样,因为爱到了极处亦失望到了极处才在面上显出了冷漠,冷漠也倒罢了,偏生还摆出一副为他人着想的伟大面孔。
      “哥哥,不是我说你,你这么做简直就是吃力不讨好。”
      白七言将书翻得哗哗作响,白冠宇实在看不下去,一伸手把书拿了回来放回原处,道:“七言,你本来就是一个拎不清的人,什么叫寻找爱情?你幸福了吗?没有吧?我总不能让阿荇变得跟你一样,白白地在一群低等人中糟践了自己的高贵。”
      白七言啧了啧嘴,白冠宇活得超脱,还想要他人也跟他一样超脱,可是白七言到底不是什么白家的当家,生在这样的钟鸣鼎食之家什么不是手到擒来?在他人为五斗米碌碌奋斗的时候,她早已宿在绮阁金门,食遍珍馐佳肴,无论想做什么都有人为她铺路搭桥,只待她金足迈上去。这样的生活若不找些追求岂不无聊致死?
      跟白冠宇讲道理是说不清的,也不过是浪费口水罢了。白七言白了他一眼,道:“周宓把万晓天接到周家这件事,你知道吗?”
      “知道。周宓这孩子用情太深了些,反正万晓天时日无多,就让他们再维持一下这段孽缘好了,而且阿荇嫁了光明,她自然能分得出个好坏来。”
      “那你不担心阿荇爱上光明?”
      白冠宇的目光直直投到了白七言面上,肃然道:“从生在白家的那一天起,她的命运就不是自己可以掌握的了,一切都应该以白家的利益为先,我已经尽最大的努力去保证了她的幸福,若她还不知好歹……”
      白七言的脑子里轰了一声,三年了,白冠宇竟然还抱着这种家族为先的想法。
      “七言,不要再对阿荇的事情指手画脚,你应该感到满足,毕竟白家有一个白七言就够了,不需要第二个。”
      说罢,白冠宇捡出一张宣纸,泼墨挥毫。白七言看着他白衫下的消瘦身体,忽然有点悲哀,她的哥哥穷其一生心力都在寻找家族利益和个人幸福的平衡点,甚至牺牲了自己的爱情,为了她豁出过一次,没想到她这般不争气,压根没体谅到他的心情。
      白七言背过脸去,拭去了眼角的泪滴,白家那为所欲为的光环下其实禁锢的全部都是最原始的人性,有吃人的礼教又何尝没有吃人的门阀呢?
      荣到极致,痛到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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