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第八章 帐前斗法 ...
-
叶流云看着飞奔而出的两个人,心中满是疑惑,虽然不知道那个杨将军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却隐隐替他担起心来,顶撞堂堂一朝王爷,还是这次领兵带队的元帅,这漠视军法、藐视大帅的帽子一扣下来,不死也得脱层皮啊!
一阵寒风吹过,流云忽然觉得浑身一冷,眼前一阵眩晕,猛地咳了起来,这一咳却是怎么也停不下来,仿佛非要将心肺全都咳出来才肯罢休。
“这位公子,外面天凉,快进屋休息吧!”
就在叶流云咳得昏天黑地的时候,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随之双肩一暖,一件又轻又暖的皮毛斗篷罩在了身上。
叶流云强压下涌上喉中的腥甜,不动声色地将方才咳到手里的血迹攥起来,这才转过身回头看去。
一个体态微胖,面色和蔼的五十多岁老者正满目慈爱地站在身后。
“多谢老先生,晚辈这厢有礼了。”抱拳躬身施礼,叶流云冲老者虚弱的一笑。
“这位公子,老朽见你刚才咳得厉害,听声音,猛烈中带着喑哑,似是染了极度风寒,已伤及肺腑,若是再不注意卧床调养,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了。公子这般年轻,切不可不爱惜身体,年纪轻轻便落了病根儿。”
叶流云闻言心头一暖,想再次拜谢老者的一番好意,却是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上。
*****************************************
当呼延英和曹钊急匆匆赶到东城帐下的时候,还未走到跟前,就听到军帐中传来一下又一下沉闷的击打声,外面跪了一地的副将。呼延英暗道不好,几步跑到军帐前一看,果不其然,杨将军正被士卒按在地上,手腕粗细的军棍正狠狠地落到身上,再看那臀腿之间,血肉早已模糊成一片。
“大帅,不知杨将军身犯何罪,要在帐前责罚?”呼延英穿过跪在地上的众位将士,双手抱拳,语气颇为冷淡。
“你是何人?”坐在军帐中央的皇甫极面陈似水,见又有人站出来为杨俊海求情,心中甚是恼怒。
“末将呼延英,敢问大帅,不知……”
“不要叫他大帅,在我们这些边关守将的心里,元帅只有一个,那就是叶苍佚叶元帅!”正在地上辗转煎熬的杨俊海见呼延英称皇甫极为“元帅”,立时激愤不已,不顾时不时从嘴里冒出的鲜血,破口大骂道,“奸贼,你们将叶元帅迫害致死,我们众将不服!不服!!”
什么??叶元帅死了??!!!
呼延英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一声,犹自不敢相信地看向一旁的曹钊,声音颤抖地问道:“真的?”
曹钊见呼延英问自己,张了张口,话未说出来,眼圈儿先红了。再看身后,跪了一地的副将早已有人哽咽出声。
“元帅!!!”呼延英痛呼一声,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八尺男儿在烽火连天面对刀光剑影都没有惧色,如今却哭得声泪俱下,寸断肝肠。
帐下的众将都知呼延英原是叶苍佚的得力手下,两人情同父子,如今听闻叶将军故去,那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呼无不令人动容。
“呔,叶苍佚植党营私,通敌叛国,证据确凿,哪个再敢为他鸣冤申辩,扰乱军心,军法论处!”
沙隆见帐下已是哭声一片,再偷眼观察皇甫极的脸色,阴沉至极,已是怒极的前兆,便抓住时机喝了一声,企图勾起下面众人的不满,只要有一人为叶苍佚鸣冤,其他人便会闻声而动,这样一来,叶苍佚一羽就能被自己利用皇甫极不动声色地彻底消灭,永除后患。
想到这里,沙隆露出一丝得意的奸笑,转眼又阴狠地冲正在行刑的士卒吼道:“胆敢目无军法,顶撞王爷,妖言惑众,给我打,狠狠地打!”
“慢着!”呼延英虽然满心悲愤,却不似杨俊海那般莽撞,见站在皇甫极身边的瘦削老头儿如此阴戾,杨将军如今已经昏迷过去仍不肯放过,料定他不是什么好人,于是大喝一声从地上站起来,“大帅,末将与叶元帅情同父子,帐下的诸位也曾亲受过叶元帅的滴水恩情,闻听叶元帅故去,流露出悲悯之心乃人之常情,如今大敌当前,正是用人之际,还望元帅开恩,饶了杨将军!”
“望大帅开恩,饶了杨将军!”
“望大帅开恩,饶了杨将军!”
……
看着帐下一声高似一声为杨俊海求情的众将士,皇甫极一语未发。
想想刚才,杨俊海当着众人的面问自己为什么叶元帅没有来,当得知叶苍佚已被问斩,则立刻破口大骂,将自己这个堂堂兵马元帅全然不放在眼里。身为一军统领,若是不能稳稳地坐镇军中,那还打什么仗,还谈什么保家卫国?
善于察言观色的沙隆早已将皇甫极的心思揣摩明白,就等恰当的时机将这帮乌合之众一网打尽,如今见皇甫极对下面人的呼声置之不理,正要开口在烈火之上再浇一桶油,一直坐在皇甫极身侧的皇甫文却突然开了口:
“元帅,这位小将说得有理,眼下正值用人之际,我们人马初至,虽然也有不少精兵良将,但是毕竟对虞城地理不熟,还需要虞城众位守将与我们兵合一处,将打一家。虽然杨俊海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责,但他毕竟是一城主将,对敌军多多少少有些了解,何不让他戴罪立功,等敌兵退去再行论处?”
皇甫极闻言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的皇甫文,心思千回百转,却是点头应道:“如此便听皇兄的。”随即冲帐下众人说道:“众将听着!”
大家一看皇甫极要说话,纷纷自地上站起身,站立在两旁。
“杨俊海目无军纪,顶撞本帅,革去其虞城主将一职,责其戴罪立功,战后再行论处。”
“多谢大帅!”众将一听杨将军暂时没事了,不由得都松了口气。
呼延英一看杨将军转危为安,刚想询问关于叶元帅的事,不料皇甫极却抢先开口道:“诸位将士,叶苍佚一事已是事实,本王也万万没想到叶苍佚竟是这等奸诈不忠之人。如今本王领兵率队前来助诸位守住虞城,抗击来犯之敌,本王便是你们的元帅,再提及叶苍佚者,定斩不饶!”
呼延英张了张口,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他绝不相信叶元帅是他们口中所说的通敌叛国的罪臣,这一定是有人恶意陷害。只是自己现在身在军中,无法探查真相,只能日后暗中观察,找出那个陷害元帅的奸诈小人,将之碎尸万段,还叶将军以清白!
“呼延英!”
“末将在。”
冷不丁皇甫极叫出了呼延英的名字,令呼延英心头一震,不知这个新上任的元帅有什么话要问自己。
“本帅问你,现下城外战况如何?”
“回元帅,自数日前杨将军身受重伤,将士受伤大半后,我们便一直吊桥高悬,城门紧闭,只是严守,未曾出兵应战。”
“哼,一群没用的窝囊废,被人打上家门,便只会做那缩头乌龟!”
被皇甫文坏了自己好事的沙隆心中正是愤懑无处发泄,见呼延英这么一说,不禁冷嘲热讽的进行挖苦。
“你!”呼延英被他这一句气得脸色通红,加之刚才就是他一直鼓动狠狠地责罚杨俊海,斥责叶元帅“罪行”的时候又是一副咬牙切齿仇恨极深的模样,早就对他心存不满,如今见他竟这样侮辱这帮出生入死誓死守城的将士,不禁冷冷地反唇相讥道:“我们是缩头乌龟,那相爷您现在和我们一处,年龄又这么大,岂不是老乌龟了?”
“大胆!本相乃堂堂监军,你一个小小副将竟敢辱骂本相!元帅,您一定要为下官做主啊!”
皇甫极本就挂念颠簸了一日的叶流云,想早些忙完军务,将大事小情安排部署下去之后,便差人找来军医为叶流云细细诊断一番,此时看着在帐前吵闹的二人,不禁脸色一沉,不悦地说道:“帐下军前,非军事休得再论!”
呼延英得意地白了沙隆一眼,站在一旁不说话了。那沙隆虽神色不变,却在心里恨不得将眼前这个毛头小子拆解入腹。
平息了两人的争吵,皇甫极又细细地询问了虞城守军的伤亡情况,药品、军粮补给等问题,接着又问了一些关于敌军的情况,包括对方主将是谁,出兵布阵有何特点,呼延英均一一道来,思路清晰,叙述完整,令皇甫极十分满意。
等到将大致情况全部摸清楚,已经是四更天了。皇甫极将众人遣退,却将呼延英留了下来。
“不知元帅有何吩咐?”呼延英看着负手沉思的皇甫极,也颇有几分霸者风姿,只是和叶元帅比起来,却又少了几分成竹在胸的豪情。
“哦,本帅是想问问你,这虞城可有医术比较高明的军医?”皇甫极回转身见只有呼延英一人侍立于帐下,不禁招手将他唤到近前。
“医术高明的军医?”经他这么一问,呼延英一下子便想到了与自己一起追随叶元帅的随行军医的林丰岚林伯,而且这林伯恰巧就住在给皇甫极安排的住所旁边的小院中。
“回元帅,虞城的军医医术都还说得过去,若非要说出一个出类拔萃的,那应该就是林丰岚林大夫了。”
“哦?他人在何处?”
“要说也是巧了,此人和元帅住于一处,只是隔了一道院墙而已。”呼延英心里暗想,莫非这元帅急着找大夫,是为了给今天自己接进城的家奴治病?这元帅既是如此在意这个家奴,那为何还要锁着他呢?
“本帅住所何在?”
“出了营帐右拐,第一个红漆门便是。”呼延英话音还没落,皇甫极已经大步走出了营帐,翻身上马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