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猫宝鉴》佘九

38、朱门酒肉臭

　　休息了一个时辰，送走迟岁后，衔蝉要准备晚饭的工作了。

　　就在此时，掌柜的突然来到后厨。

　　“胡蝉姑娘，稍等片刻 ，稍等片刻！”

　　见他喜上眉梢的模样，衔蝉问：
　　“掌柜，你为何这么高兴？”

　　“今天的晚饭，就不用你来了，今晚我们提前打烊！”

　　“啊！为什么？生意这样好！”

　　“哎呀，这不是，今天钦差大臣来，府尹中午请了对家酒楼的大厨，结果味道不合胃口。
　　钦差毕竟是皇上身边的人，山珍海味吃多了！瞧不上他们的手艺。于是有人啊，举荐了你。那边食材都已备好，就等你过去掌勺啦！
　　要是大人们吃得尽兴，赏银只多不少。”

　　说完，掌柜的掏个什么东西，她一看，居然是个金元宝！

　　“看见没，这还只是定金呢！”掌柜的满脸笑容，催促她去换衣服：
　　“快快快，换好衣服，外头轿子都等着呢！”

　　就这样，衔蝉稀里糊涂地就被人抬进了府衙后院。

　　她可以说是受宠若惊，来此界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坐轿子。

　　下来的时候，还有一群人拥上来，七嘴八舌地说：“胡大厨，你受累了……我来帮你拿……”

　　衔蝉从来没有想过，人间的轿子还能坐得如此难受。

　　进了厨房后，总算是清净了些。

　　可当她看到各种凡间顶级的食材时，她的手就痒了。
　　当年在天上的时候，跟着食神，她什么奇异食材没见过？就连龙肝凤髓这样的存在，蟠桃会上也有幸亲眼目睹。

　　可流落人间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这么多山珍齐聚一堂！

　　光肉类，她一眼扫过去，正中间就看到了猪肉、牛肉、羊肉、熊掌、火腿、鸿雁、雉鸡、兔子…………还有许多活着的野味，如穿山甲、麂子等都被关在笼子里。

　　左边案台是各种鲍鱼、大虾、干贝、墨鱼……等海鲜干货堆砌成堆。

　　右边是各种菌菇类，有些菌子还带着泥土，看上去是刚刚采摘不久的！
　　旁边放置着人参、鹿茸、灵芝……等药材，还有一处专门放了燕窝！

　　紧挨着的，就是各种干果蜜饯，每一种上面都挂着糖霜，看上去就很甜！

　　而摆放在地上的蔬菜，居然还有反季的！
　　人间可不像天界，这里四季分明。没想到，这些人还真是厉害，能弄出反季蔬菜。

　　“胡大厨，您快点准备吧，免得到时候出不来菜，大人们怪罪！”

　　说实话，衔蝉是跟着最早的一批灾民，同时抵达的沧月城。

　　一路上，她见过灾民为了口馊饭大打出手，也见过有人吃观音土活活撑死。
　　甚至有的地方，公开售卖人肉，易子而食，夫妻相食。

　　而路上的那些饿殍可能不知道，两墙之隔的地方，有着如此多，他们毕生难求的粮食。

　　衔蝉深吸一口气，答应道：

　　“好的！就是不知道，各位大人是何处人士，又喜欢何种口味？”

　　带头的管家将这些都一一告知了她，如数家珍。

　　心里有了数，她迅速做出了菜单，还特意避开了那些活物野味，多以菌类干货为主。

　　一个这么大的厨房，自然不可能她一人运转，各各职位加起来，有十来个人。

　　她是掌勺，主要负责几个大菜。

　　在厨房油烟四起，如火如荼炒菜时，衔蝉趁机做了点小法术。

　　跟着食神，她自然学会了控火。
　　凡间还有一位灶王爷，他每年腊八节上天述职时，衔蝉也跟他学会了控烟。

　　原本烧得好好的柴，突然烧不动了。

　　滚滚的白烟冒出来，一时间整个厨房烟雾缭绕，根本看不见人。

　　她趁机蹲下来，走到笼子旁边，打开笼门，与这些动物交流道：

　　“你们知道跑吗？”

　　没有回复，显然她有些多此一举。

　　这些动物都没有开智，自然是不懂她的话，甚至因为她上猫的气息，还吓到了其中几只。

　　“这怎么办，门口有好几个人，从那里是出不去的！怎么办！”

　　就在这时，有两个微弱的声音在她脑海响起：“……好……”

　　虽然没有听清楚是什么，但是她发现了，原来还有两只有灵性的动物。

　　“一只穿山甲，和一只小野猪？”

　　时间不等猫！

　　最后，她决定让它们钻灶台！

　　在她的掩护下，原本还在滚烫的灶台立刻变得清凉，穿山甲进去挖穿了灶台下的墙，几只野物借机钻了出去！

　　“哎呀，你们要换的新柴呢，怎么还没有来？！”

　　厨师们被烟折腾的够呛，只能使唤外面的人换柴！

　　“马上就来！”

　　“都说了多久的马上就来，马上就来。都半柱香了，要是耽误了钦差用膳，你们担当的起吗？”

　　负责柴火的人满头大汗，心里想，这批柴中午明明很好烧啊，现在是怎么回事，只冒烟不着火？

　　他趴在地上，用吹筒不停的吹，结果眼睛都熏得快睁不开了，还是没有火焰。

　　“咳咳咳……真是撞见鬼了！”

　　就在他准备再吹一下时，突然所有的灶台都燃起了火，冒出来的火焰，直接把他额前的头发燎光。
　　“哎哟，妈呀，真闹鬼啦！”

　　在场所有人都被这诡异的情况，吓懵了。

　　不过谁都没有主动提，生怕被问罪。毕竟这样的情况说鬼神，不是触天家霉头？

　　原本热热闹闹的厨房，一时间只剩下锅与勺、刀与案叮当向撞的声音。

　　衔蝉松了口气，开始专心炒菜，任他们想破脑袋，也想不到野物们是怎么从滚烫的灶台下逃出去的 。

　　不过她没有高兴多久，麻烦又来了！

　　她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耳朵痒痒地，抬手一摸，不好！长毛了！

　　看来是刚刚灵气用多了，耳朵原形兜不住了！

　　她情急之下，一把将旁边大厨头上的帽子摘了下来，往自己的头上戴去。

　　这位大厨脑袋比较大，所以帽子完美地盖住了她的耳朵。

　　而那个大厨戴着她的帽子 ，看上去，像是西瓜上压了个笔筒。

　　“你这是做甚？”

　　大厨摸着露出来的头皮，满脸疑惑地说。

　　“呃……我一个女子，最近发丝掉得厉害，所以借您帽子一用，免得污了贵人的佳肴！”

　　大厨：“你就不怕我掉啊？”

　　衔蝉：“……您做凉菜的，一眼就看出来了，况且……您，您也没有多少发丝可以掉……”

　　闻言，大厨取下小帽子，摸了摸自己刚刚被小帽子盖住的地中海，感受到周围那一圈稀疏的毛发 …………
　　随后默默无言将小帽子重新盖上，从此转身，不再同她多说一句话。

　　衔蝉内心：“…………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好在她们总算是按时完成了晚餐，望着端上去的菜肴，各位大厨心里的忐忑不安，而衔蝉除外。

　　如果她的手艺，连一个太监都征服不了。只怕食神知道后，得罚她砍上一百年的柴。

　　在等待的过程中，她的鼻尖一动，嗯，这个味道？

　　她站起身来，打算用自己的鼻子再嗅一下，却被厨房里传来的声音打断了：

　　“哎哟！这些野味跑何处啦！”

　　厨师们面面相觑，其中那位秃头的大厨道：

　　“什么野味啊，我可没注意到，今天的菜都没有野味。”

　　“那定然是你们这些人当中，有人顺手牵羊偷拿啦！”

　　管事一脸的不相信，看着他们就像在看贼。

　　原本今天事情就杂乱，各位大厨心里都窝着火呢，现在又平白无故被泼脏水，说他们偷野味。

　　开玩笑呢，说得好像谁没吃过一样，又不是龙肉。

　　可惜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们还是继续解释：

　　“我们这些人就没离开过后厨，外头又有这么多人盯着，我们怎么可能偷东西，更何况还是拿活物！”

　　管事：“有没有拿，一搜便知！”

　　大厨们敢怒不敢言，只能任由其搜查。

　　衔蝉倒是老神在在，搜就搜，反正也搜不出什么东西。

　　结果自然没有搜出什么来，野味也没有找到，就留下管事的一脸尴尬，心里嘀咕：

　　“见鬼了，院子里也没发现有！”

　　等大人物们用完了膳，赏赐也下来了，各位大厨每人赏了十两银子，而衔蝉则被赏了一个金元宝，看得人眼红。

　　在接过赏赐的时候，她的余光瞥见了一个快速闪过的身影，“嗖”的一下就不见了。

　　由于天色已晚，凭借灯火，普通人是难以看清如此远的。而她凭借猫的视力，还是看了个大概。

　　她的目光盯着那处，呆住了片刻。

　　“姑娘，愣着干嘛？快领赏啊！我好回去向钦差大人复命。”

　　“哦！哦……好的，多谢大人赏赐！”

　　可惜她此时心不在焉，注意力全部被刚刚的身影吸引住了！

　　她心想，必须得赶紧将这件事告知星官！

　　另一头，在府衙后院里，一只白底黄花的猫咪，正悄无声息地行走在花卉中。

　　它口中正叼着一个红色的线球，目光机警，一点点朝后院走去。

　　月上柳梢，没有人注意到，有只别有用心的小猫，正接近着自己的目标。

　　它的目标显而易见！

　　为了表示尊敬，钦差居住的焦窗轩是府衙最好的院子，还特意找人打理了一番。

　　刚刚用完晚膳的钦差，酒酣耳热，正躺在床上休息。

　　旁边伺候的美妾，有的给他喂着醒酒汤，有的按着腿。

　　“行了，你们都下去吧，叫人把那心肝叫进来。”

　　美妾们纷纷退出，进来的确不是什么美人，而是一个年轻的汉子。

　　这汉子，看上去二十来岁，国字脸，身材高大健壮，满下巴的青色胡茬。

　　只见这钦差扬扬手，男人有些难为情的脱光了衣服。

　　看着这黝黑粗犷的肌肉，钦差的呼吸声急促了起来。

　　目光死死地盯着男人那处，表情痴迷轻声道：

　　“好宝贝，好宝贝……咱家心心念念的好宝贝……”

　　说着说着，他却突然哭了起来，这可把男人吓坏了。

　　钦差摇摇头：“来，这里有助兴的药……”

　　一个五十多岁的太监，与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他们全程的表演，都被暗处的猫咪收入眼里。

　　猫眼中透露着一丝不屑，这样的画面，它在天上的画本里见过不少！

　　都是小意思，更劲爆的都见过。
　　谁叫它主人是这方面的专家呢。

　　与此同时，天界一位表情略显猥琐，专心作画的神仙，猛打了个喷嚏：“啊切！”

　　“咦？平白无故的，怎么打喷嚏！”说完，低头一瞧！

　　“我的画！”

　　从此天界又多了一个伤心人。

　　这两个人在床上，进行了一番和谐、友好、亲切的身心的交流，终于精疲力尽。

　　等那男子离开，剩下钦差一人，躺着床上呼呼大睡。

　　暗处的小猫犹豫了片刻，还是走了出来，叼着那个红线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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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衔蝉在离开后，直接就去找了迟岁。

　　根据他留下来的地址，找到了院子。

　　“砰砰砰！”

　　“这么晚了，谁呀？”

　　开门的是青词，见屋外站着一位姑娘，眉目清秀，嘴上却有块黑斑。

　　身上是一副厨子打扮，头上戴着一个硕大的帽子，盖住了耳朵和额头，显得有些古怪。

　　最近世道不太平，青词有些警惕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后退两步，一旦对方有动作，就会立刻关上门。

　　“你好，请问你找谁？”

　　“迟岁少爷在这嘛？”

　　“是在这，你要做什么？”

　　“麻烦这位妹妹通报一声，就说胡蝉找他有事。”

　　“好，你等着，我去通报。”

　　青词重新关上门，没一会儿，门又打开了，开门的是迟岁。

　　他将衔蝉迎进自己屋子，看着她的打扮道：
　　“怎么回事？”

　　“这……你看吧！”说着她掀起了帽子，露出了完全变回去的猫耳。

　　迟岁疑惑：“怎么会这样，你不是之前刚刚在灵猫宝鉴里待过吗？灵力这么快不够了？”

　　“说来话长，就是我受邀进府衙做菜，救了几只野物。然后消耗了不少的灵力，就维持不住啦。”

　　迟岁哭笑不得：“好吧，你跟我来。”

　　两个人出门，找了个僻静的巷子，迟岁把她收了进去。
　　如果留在他房里，万一被发现，这么大个活人消失，可不好找借口。

　　闲来无事，迟岁飞上了旁边的柳树，靠坐在枝干上，看着满天的星星发呆。

　　而没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太久，周围嘈杂的声音就把他拉回了现实。

　　有的人家，半夜还在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而争吵不休。

　　他迷迷糊糊中睡着了，又仿佛回到那个科技发达，车水马龙的现代。有着他童年还有父母的时代……

　　直到右眼发热，他才醒来，周围的人家早已经睡去，四下只有蛐蛐的啼鸣，还有远处传来的狗叫声。

　　已经恢复好的衔蝉被放了出来，就迫不及待地说道：

　　“星官大人，昨晚忘了告诉你，我又发现了一只灵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