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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小白兔卷卷心  ...
            
                
                
                    - 
                          “你说,这小兔子给老大灌什么迷魂汤了?”
  返程路上,谢狸发出疑问。
  “虽然话不该这么说,但我认识老大这么多年,了解他绝对不是什么心慈手软、日行一善的好人,完全没理由这么离不开这只兔子呀。”
  “从男人的角度分析,这个症状,只在我上次被妹子钓的时候出现过,魂牵梦萦,抓心挠肝,却注定无法善终。”
  扫了眼副驾驶被女秘书稳稳抱在怀里的小兔子,谢狸一脸无法接受。
  “我反对这门婚事!”
  坐在他身侧的虎叔无奈看他。
  “你从男人的角度,分析一只兔子吗?”
  他身为“猫猫保护协会”会长,最开始猜测,宁总也是拜服于毛绒绒的可爱外表下。
  但想到几年前有客户向宁总献宝,说他们养的兔子会后空翻跆拳道,宁总都不为所动。
  显然,宁总的偏爱是有针对性的。
  这个症状更像是……
  虎叔认真思考,福至心灵笑了笑,脸上狰狞的刀疤显得更瘆人。
  “我觉得胭胭小姐对宁总来说,更像是他的孩子。”
  “宁总这是出现带娃综合症了。”
  从没想过结婚生子这件事的谢狸微微睁大眼,丝毫无法理解这个含义。
  “啥是带娃综合症?”
  虎叔万没想到这会出现在宁总身上,有些哀痛地低下头。
  “我身边几个已婚生子的同事都或多或少出现了这些症状,他们总是提心吊胆,认为身边一切人都苛待他们的孩子。”
  “只要孩子与自己分离片刻,就会烦躁、焦虑,不停发消息到家长群里向老师询问孩子的状况,向老师叮嘱许多生活细节。”
  “即便孩子具备独自生存的生活常识,也无法放心。”
  虎叔分析得头头是道,得出结论——
  “总而言之,是一个有些烦人,并且害人害己的症状。”
  “宁总当爹又当妈,平时工作日程又那么忙,明显犯病……哦不,陷入困境了。”
  谢狸:“!!!”
  那岂不是出大事了!
  宁骁的反常令一狐一虎忧心忡忡,一路长吁短叹。
  前排的秘书小姐姐在心里呵呵一声冷笑。
  这俩人一个没恋爱,一个没生娃,究竟在多愁善感什么?
  她摸了摸怀里睡得肚皮朝天的软萌小白兔。
  丝滑细腻的手感让她都有些舍不得把胭胭还回去了,光是这样吸一吸揉一揉,就能洗刷一天的疲惫,不理解小兔子有多可爱的人,永别了。
  在她看来——
  无他。
  只是宁总超爱胭胭小姐罢了!
  -
  将胭胭送回公司时,宁骁也刚好从外面回来。
  看见小兔的瞬间,男人冷锐的黑眸终于泛起一丝光亮,萦绕在周身的冰冷疏离感刹那间褪去大半。
  他示意秘书再多替他抱一分钟,严格按照七步洗手法净手后,才将睡得软绵绵的小白兔接到怀里。
  靠在座椅中,男人轻轻抚摸她柔软的肚皮。
  胭胭这些天吃好睡好,皮毛甚至比前段时间更加光滑柔软,骤然触摸,恍若棉花糖,有一种摸到又从指尖流淌而过的虚幻甜蜜的触感。
  宁骁眉宇间阴霾尽散。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他压低嗓音,怕惊醒小兔,却又想看见小毛团对自己贴贴蹭蹭的样子。
  虎叔刚要开口,欲言又止地捏捏嗓子。
  尽量轻声:“按照您的吩咐,给胭胭小姐进行了全方位的体检,医生说她已经完全没有问题,身体的各项指标比之前要强健很多。”
  宁骁对此很满意。
  骨感的手顺势抽出桌面上的一张婴儿湿巾,那双曾经拳拳到肉、粗粝沾血的手,眼下正细致温柔地擦拭着胭胭的小爪小脚。
  这种巨大的割裂感让虎叔也愣怔了下。
  给他一种“宁总如果是单亲爸爸,那一定可以当牛做马任劳任怨,直到把孩子送入大学甚至婚姻殿堂”的既视感。
  但眼下正是崖柏和顾家两司对峙的关键时期。
  宁总非但一刻不能松懈。
  还要照顾这个半路捡来的小朋友。
  虎叔感慨。
  “宁总,没想到您这么喜欢这个孩子,你们还真是有缘分。”
  某个字眼戳中了宁骁,男人掀起眼睫,语气冷硬。
  “喜欢?”
  “你想多了。”
  “只是因为她太弱了,按照年纪来说,已经是成熟期的兔子,但外貌看上去像一个进化失败的半兽人幼崽,离了饲养,很容易死。”
  “总不能一时兴起养几天,就把她丢掉吧?”
  望着男人略带嫌弃的俊脸,又瞧了瞧宁骁紧蹙的眉,虎叔了然于心——
  原来不是因为喜欢。
  而是因为责任。
  别看宁骁不好接近,对人也总是冷言冷语不留情面,但他的确是个很靠谱的上司和朋友。
  虎叔就是被宁骁从兽形人马戏团里解救出来的老虎。
  当年他浑身只剩下一把骨头,连走路都在摇晃,每天无休无止地遭受虐待,被迫进行动物表演,以及高难度的兽形人演出。
  眼看生命走到尽头时,宁骁将他带出地狱。
  一晃这些年过去——
  宁总依然如此善良,菩萨怒目,金刚低眉,虎叔年纪比他大几岁,却永远对他尊敬崇拜,努力理解他的一切行为。
  连对一只萍水相逢的兔子,都如此仁慈关爱。
  仅仅是出于道义。
  这样无私的奉献更让虎叔感动,他知道照顾孩子一定是件麻烦事,于是努力为宁总分忧。
  “要不要考虑把胭胭小姐送去托管班?”
  利落笔锋骤然一歪,宁骁眸光诧异:“什么?”
  虎叔以为他没听清,重复了一遍。
  “托管班。”
  “眼下城南的开发项目开始推进,很多事需要您亲自操办,您可以把胭胭小姐送到托管班,每天晚上接回来就好。”
  宁骁太阳穴猛地一跳,刚想否认,那人又开了口。
  “宁总,您能不能也为自己多考虑一下?”
  虎叔语气严肃。
  “只是出于责任心和包容心,就对胭胭小姐百般体贴,哪怕是亲生父母,也做不到吧?”
  “您千万不要勉强自己,一边照顾孩子一边高强度工作,有时候,道德感太高,只会压垮你自己的身体!”
  “牺牲自己,成全他人,现在这社会哪还有您这么伟大的人?”
  宁骁:“……”
  谁有道德,他都不会有这东西。
  没想到只是嘴硬了几句,虎叔已经在脑海中给他贴上了“悲惨圣父被迫养崽”的标签。
  宁骁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骑虎难下,不过如此。
  宁骁含混其辞:“好,我会问过她的意见,之后再……”
  话没落地,虎叔就说了一句“您想开就好”,七上八下的心终于放回肚子里,欢天喜地离开,脑袋里已经开始人肉搜寻全A市最好的托管班。
  他其实很清楚,虎叔这个提议不无道理。
  对工作繁忙的他和弱小的小兔来说,他们两个在白天暂时分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当晚回去后,宁骁用一种尽量委婉的方式告诉胭胭,她可能即将开始幼儿园集体生活这件事。
  他从小经历过许多次分离。
  自认为早已适应人类社会的悲欢离合……
  再次面对,滋味依然有点酸涩。
  “总之,每天我会按时把你接回家,不会让你在幼儿班多待一分钟。”
  做了N项检查的胭胭累坏了。
  身体恢复期她需要大量的睡眠。
  “唔……”
  小兔的腋窝被卡在宁骁的虎口间,她努力站起,不出两秒,还是迷迷糊糊地软倒在他手里。
  “什么肉肉班……”
  她知道宁骁在和自己说话,很乖巧张开嘴,含混不清的回应。
  “……我不吃肉……”
  宁骁无奈勾了勾唇,轻叹一声。
  何必在这小家伙睡觉的时候,告诉她这么残忍的事情?
  还是过几天再告诉她吧。
  宁骁也不知道这个“过几天”,究竟是谁胭胭心理建设的时间,还是给自己。
  他把小兔放在自己床头。
  她对宁骁简直是百分百的信任,原本还是蜷缩状态,一沾到床,立马翻身亮出肚皮,舒舒服服的伸展开来,睡眠质量超乎常兔。
  宁骁快速洗了个热水澡,冲去一身疲惫。
  走出浴室时浑身水汽蒸腾,只围着一条浴巾,男人宽肩窄腰,身材精壮,肌肉紧实,未擦干的水珠顺着人鱼线落入深处。
  胭胭睡着了,他可以肆无忌惮。
  不过就算她醒着,自己衣冠不整些也没问题,毕竟她只是一只兔子,要是真换算成为人类,也应该只是一个小屁孩。
  男人垂眸,身心放松下来。
  他欺身上床,一条黑白灰三色的蓬松狼尾忽闪而出,抖了抖。
  一头身材凶悍高大的狼盘踞在床上,他比寻常的狼强壮许多,身量也大上许多,或许得益于他母亲是曾经的狼王,宁骁完美继承了母系血统。
  俊美,强大。
  金黄色的瞳眸阴鸷冷漠,视线缓缓落在嘴边的小毛团上,鼻尖轻轻嗅了几下。
  香甜绵软。
  他想用牙齿咬一咬她,听她发出呜呜嘤嘤的抵抗声。
  但这绝不是像谢狸和谭沛文那样,兽.性未脱的食欲。
  而是一种……
  微妙的喜爱和珍视。
  像是捡到了一个失而复得的宝物。
  忍了又忍,直到身后的蓬松狼尾都在甩来甩去,他这才试探地伸出舌尖,舔了一下。
  他很满足。
  狼尾又不受控地摇摆起来,宁骁几次控制失败。
  在很累的时候,他会用本体休息。
  这样恢复精力比较快。
  大灰狼枕着前爪,观察着沉睡的小兔。
  ——是她。
  ——他不会认错。
  这的确是很多年前,宁骁遇到的那个……
  香喷喷白花花的包子。
  彼时母亲去世,他用尽全力才从顾家逃出来,受尽虐打的他无法维持人身,只能用小狼的身体在冰冷的城市中逃亡,四处躲避顾家的追杀。
  饥饿、伤病、悲伤、怨怼。
  和城市中的大雨一样,每一天都在灼烧着宁骁。
  让他求死之心一日盛过一日。
  瘸腿的小狼浑身染血,皮毛脏得惨不忍睹,骨瘦如柴,踉跄着躲进小巷,倒下。
  他想。
  他很快就能离开这个残忍的世界,见到母亲了。
  看见面前几步路的距离有一个肉包子的时候,宁骁以为是幻觉。
  这么脏污的巷子。
  怎么会出现如此浑圆、松软,宛如刚出锅的热腾腾的包子?
  在极度饥饿的状况下,动物往往会做出许多不受控的事。
  头晕眼花的小狼吞吞口水,鬼使神差爬过去,张开嘴,然后——
  小兔惊恐的尖叫和哭声响彻小巷。
  她屁股很痛。
  噫噫呜呜,哭个不停。
  这是一只半进化的兔子,本就无甚求生欲的宁骁认清现实后,放弃求生。
  如果不是有这只兔子的哭声吊着,他或许能死得更安详些。
  现在的状况。
  即便是这只兔子,都可以上前来伤害他欺辱他。
  并且这只狼毫无反抗之力。
  预想中的情景并未出现。
  那只兔子叽叽咕咕说着什么“大狗狗”,蹬着短短的后腿跑走。
  本以为可以安静死去,没成想她去而复返,叼来一个面包送到他嘴边。
  但是他吃不动了。
  再也没了力气。
  宁骁只记得那天很冷,连身体的感官都在慢慢衰退。
  到后来,他分不清那只恼人的兔子是因为自己咬了她屁股一口哭泣,还是因为她瞧见自己即将死去的惨状而被吓哭。
  然后,嘴里被硬塞进一块块撕碎的面包。
  被强行喂饭的宁骁眼前清明了许多,他能感受到有谁在帮自己清理毛发。
  宁骁那时瘦弱不堪,浑身只剩一把骨头。
  身体依然比小兔子大上很多很多,想要帮他整理形象比登天都难。
  白色小毛团一点点帮他舔舐毛发,累得瘫倒片刻后,跑去旁边干净的水坑舔一舔,又继续回来照顾他。
  她说她是瞒着父母偷偷把食物带过来的。
  被叫了无数声狗,宁骁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其实是一只狼,想了想,作罢。
  眼下,他连丧家之犬都不如。
  热心的小毛团对帮助他这件事,似乎很乐此不疲。
  三天后,身上的伤口微微干涸结痂,连续被投喂几天的小狼终于有力气站起身。
  “我要走了,大狗狗。”
  “你要好好活下去。”
  小兔留下这句话,真挚地碰了碰小灰狼的鼻子,转身奔向爸爸妈妈的方向。
  宁骁倔强地没有开口询问她叫什么,也没有道谢。
  只是悄悄走出巷子,望着恩爱的夫妻抱着那团小兔子,一家人幸福圆满的离开。
  流了很多天血的小狼崽,终于掉下眼泪。
  淅淅沥沥,暴雨倾盆。
  那些天雨很大,犹如一颗颗冰冒着寒气砸落下来,宁骁却只记得小巷里温暖干净。
  万般痛苦,求死之地。
  阴差阳错成了他求生之路的开端。
  一身伤疤的少年走进黑市,走入许多权贵都想要涉及的黑暗之地,在充满血腥铜臭味的、群兽环伺的拳场中,指向最高处的王座。
  眼底是滔天血海——
  “我,会坐上那个位置,成为这里的王。”
  往事不可追,床上的大灰狼抖了几下耳朵,回过神来,无声地跳下床。
  他知道胭胭害怕猛兽,于是又换了回去。
  浴巾掉落,完美身材暴露在空气中,宁骁大咧咧换好睡衣。
  床头的小兔还睡得四脚朝天,完全没瞧见如此香.艳的场面。
  一夜好梦。
  宁骁在第二天就询问了胭胭,关于去托管班或者幼儿园的意见。
  兔子和人类的教育体系可谓是相差甚大。
  胭胭一听说能和其他崽崽做游戏,还能一起吃饭睡午觉,乐不颠的一口应下。
  宁骁很意外。
  表示几天后找到合适的就会送她去。
  某日,趁着秘书带胭胭去美容院做美毛的时候,他点开了顾家两位重要人物的行程表——
  顾氏集团董事长顾云霆,每天恨不得八百个工作行程,时间精确到分钟。
  春秋鼎盛的年纪,已然一头白发。
  顾氏集团总裁顾关洲,花天酒地,女友一天一个,当代大孝子反面教材。
  精神萎靡,是熬夜多人运动的结果。
  一个日渐力不从心的老子,一个草包又堕落的儿子。
  宁骁光是看着有关顾氏集团的机密文件,都有种隐忍压抑的愉快,牙根发痒。
  谭沛文:“顾家大势已去,什么时候倒台只是时间问题,您不必太过担心。”
  面对他们,宁骁喜欢更古朴更直观的折磨方式。
  男人嗓音低哑。
  “让我想想他们两个怎么死比较好呢。”
  谭沛文外表文质彬彬,本体是一只蟒蛇,喜欢折磨猎物,手段较为残忍。
  但当他亲耳听到宁总对顾家父子死法的各种设想,还是忍不住一身冷汗。
  ——恐怖。
  只有恐怖可以形容。
  这什么活阎王……
  不过一想当年顾家对宁骁母子的所作所为,他再怎么报复也在情理之中。
  谭沛文擦擦冷汗。
  恰在这时焕然一新的小兔子被送回来。
  虎叔也一道进来,告诉宁骁,找好了合适的托管班,叫做“天才宝贝幼稚园”。
  虎叔礼貌提议。
  “您两个小时后还有会议,不用亲自过去,我送胭胭小姐去就好。”
  宁骁站起身,整理了下外套。
  “兔子虽小,也是生命,应该尊重每一个宝贵的生命,第一次上托管班当然要亲自送去,你说对么?”
  谭沛文仿佛看到撒旦变上帝:“?”
  突然被净化圣光照耀到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