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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三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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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琴与欢欢牵手来到桑予的住处,一轮明月挂在黛蓝的天穹之上,可屋内竟没有点灯。
欢欢奇道:“怎么回事,难不成她们已经睡了?”
有琴还没有回答,头顶传来了一句:“没有睡,我们在这呢!”
有琴和欢欢一起抬头,桑予从屋顶上探出来一个小脑袋,一对视上,她就笑了起来,漫漫紧着挨着桑予探出头来,也傻傻地笑。
“你们在上面做什么?”有琴问。
“上面凉快,有琴夫子,正是夜风习习,星光皎洁,明月高悬,乌鹊南飞……你要不要上来瞧瞧?”
上去,看月亮的。
有琴看着她们脑袋后面的夜空,薄云缓缓流动,星子闪烁其中……她白天才说她们的浪漫无关风月,她俩居然就诗意地看起月亮来了。
欢欢也会轻功,上屋顶对她而言并非难事,可是,她俩从来没有到屋顶上看过月亮。
她正为此神伤,欢欢碰碰她的手:“我们上不上去?”
有琴苦笑:“我们大概是打扰她们了。”
欢欢便道:“我带了牌来,本说找你们打牌的,既然你们有别的消遣,我们就先回去了,改日再约吧。”
“打牌?”桑予看了看漫漫,漫漫眼睛一亮。
自打上次在牌桌上大杀四方之后,漫漫就爱上了打牌,心心念念想要再来一次。
桑予笑道:“不要改日了,我们这就下来,我们也很想打牌。”
说话间,她二人已经下来,桑予开门点灯,欢欢给她们倒茶,配合默契。
四个人在方桌上落座,一个守着一边。欢欢将一把叶子牌放到中间,这次的牌与上次不同,牌背用金粉绘了凤凰,而整张牌温润洁白,好似象牙雕成。
桑予抓来看了一眼,指甲在花纹上抚过,感叹:“好生精致呀。”
漫漫靠近桑予,也好奇地上手摸了摸。
她俩的指甲搭在一张小小的象牙牌上,欢欢和有琴都注意到了她们的指甲。
两个人之前都是素手纤纤,此刻指甲上却都是一片淡橙红色,上面贴着云母片剪成的透白的小鱼,大概是桑予拿来贴额头的花钿。
有琴心上又被不轻不重地击打了一下,她闷闷地道:“你们的指甲很漂亮。”
欢欢也道:“说什么牌精致,你才最精致吧?”
有琴着意看了欢欢一眼,禁不住又开始胡思乱想。
桑予听她们夸奖,便把手伸直了,亮出十个指甲给她们看:“这蔻丹很好用,我还剩了很多,你们两个要不要搞?”
这染指甲的蔻丹还是上次青舞丹韵给的,衣服钗环桑予都没有收,总不能全部推拒,只得收了她几瓶蔻丹带回来。
这来路不能说,桑予顺口胡诌道:“是我入冷宫之时带进来的。”
有琴狠狠地心动了。她第一个举手:“好,我要试试。”
欢欢紧跟她的脚步。
桑予立起身来,一个眼神就把欢欢和有琴的表情都看了个透。
她第一次来就瞧出这二人对彼此有情,可不知为何,似乎止步于朋友,迟迟没有再进一步。
她素来爱做好人,既然把有琴欢欢当朋友,便乐意帮她们一把。
桑予将得来的蔻丹一字排开,手背在身后,并不动手张罗。
有琴与她四目相对,从她眼睛里读出:姐妹,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有琴立刻领会,与桑予心照不宣,狼狈为奸。
桑予清了清喉咙,道:“你们两个会不会染指甲?”
有琴赶紧捧场:“我会!”
一旁的欢欢有点奇怪,有琴什么时候这么热情了?要平时桑予问这种傻问题,她必定白眼都懒得翻一个,扭头就走。
欢欢压下疑惑,道:“这玩意儿有谁不会?”
瞧不起谁呢?
“好,”桑予就是在等她们这句话,她又亮出自己的十个指甲,手指做作地紧绷,好像要去跳孔雀舞。
桑予故意娇嗔道:“我的指甲漂亮不?是漫漫亲手做的。”她拉过漫漫来,逼着她也和自己一样炫耀指甲,道:“漫漫的指甲,也是我亲手做的。”
语气里都是骄傲。
虽说听可爱吧,但是……
别说欢欢,就连漫漫都看痴呆一样看着桑予。
只有有琴抿紧了唇,暗暗记下了桑予这份恩情。
桑予话锋一转,更加娇矜道:“漫漫答应过我了,她今生只给我一个人染指甲,我当然也答应了她。既然你俩都会,那你俩就自己解决吧。”
漫漫一头雾水:“我什么时候答应你……”
桑予瞬间变脸,面无表情:“难道你想握她们的手?”
漫漫察言观色,立刻改口:“不想。”
桑予变脸大师,容色缓和,这才又笑吟吟地赖在漫漫身上,嗔道:“呀,我指甲上的小鱼掉了,姐姐重新帮我粘,好不好?”
漫漫身上一阵恶寒,还没回答,桑予就将她拖去了卧房里,给欢欢有琴留下充足的二人空间。
有琴心里暗叹,桑予仗义啊。平时看着那么……正常一个人,居然能为了给她创造机会做到这个地步,要不是俩人提前通过眼神,自己隔夜饭都要呕出来了。
她定了定神,看向欢欢。
欢欢正一脸疑惑地从桑予身影消失的帐帷处收回眼神,嘟囔着:“真是怪事,我看了半晌……她居然没有被鬼上身。”欢欢百思不得其解:“是不是姑姑给她做的测试不准,她其实也是疯子?”
有琴:“。”
好的桑予,大恩大德我记住了。
欢欢还在念叨着改天必须再给桑予测一次,有琴开口催她:“这染在指甲上干的可慢了,咱们还是赶快弄吧。”
欢欢这才不再念叨了,慢慢打开一瓶,但是越想越不对劲,仍然一脸理解不了。
有琴心如擂鼓,心想欢欢轻轻按住自己的手,细心地给自己的每一片指甲覆上蔻丹……整个过程细致、缓慢,两人离得极近,自己可以就那么静静地嗅着她身上的气味,甚至,或许还可以听见她的心跳声。
她激动的暗暗尖叫,桑予还真是个人才!
眼见着欢欢观察颜色,终于选中一瓶,拿起一旁的小刷子……她紧张到极致,有点担心自己会不会太高兴,手禁不住发抖?
结果,她担心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欢欢的小刷子落到了她自己的指甲上。
有琴:“?”
她愣了太久,欢欢已经涂完了两枚指甲,看到她还一脸懵地站在一边,呼唤她道:“快来啊,你不说很想染吗?”
有琴:染个屁。
欢欢满腹狐疑,不懂为什么明明是有琴更感兴趣,此刻却冷着脸一动不动。
她思考一阵,恍然大悟道:“是不是你也喜欢这个颜色?好的,我快快涂,涂完了赶紧让给你。”
有琴:“……”你当我在这排队呢?
欢欢想说些什么逗她开心,道:“你看桑予刚才那个样子,绝对漫漫是上面的。看,是不是我猜对了?”
有琴:“。”
有琴彻底郁闷,窝在一旁。但欢欢染完了,她还是忍不住取过欢欢那瓶淡紫色的蔻丹,不发一言给自己的十枚指甲涂上与她一样的颜色。
毕竟……两人用一样的蔻丹,好像,更亲密一些呢。
有琴暗骂欢欢,少根筋的莽夫。
又骂自己,没出息,不敢说出口,还灰溜溜地默默给自己涂上和人家一样的颜色。
可是一看欢欢——欢欢学桑予展示指甲,把指甲搭在脸上,好像小猫咪的胡须,她兴冲冲地问自己:“好看吗?”
有琴那点怒气瞬间云飞天外,只剩浓浓的不甘。
她点一点头,瞥了一眼自己的指甲,飞速地又开始长久地盯着欢欢的脸。她道:“好看。”
桑桑和漫漫躲在帐帷后,只瞧见最后有琴含情脉脉地凝视着欢欢这一画面。
桑予方才如此这般,已经向漫漫说明了大致情况,漫漫见状,偷笑:“她们已经互通心意了?很厉害嘛,桑桑。”
桑予只笑不语,咳了一声,携了漫漫一起出去。
欢欢将指甲递到她们鼻尖下求表扬,桑予应付两句,一双眼睛只顾看着有琴。
有琴苦笑,摇了摇头。
桑予大惑不解,找个理由叫出有琴来:“有琴夫子,我存了一些茶叶,你来挑一挑,看看喜欢什么样的。”
有琴便同桑予一起到了下房里。
确认那两个没跟来,桑予紧着问:“怎么回事?”
有琴便将来龙去脉一讲,委屈无限。
气得桑予骂她:“笨!你长嘴是做什么的?你难道不会说‘我们也学桑予和漫漫,给彼此做怎么样’,或者再找个别的话头……你如此聪明博学,怎么就傻呆呆地什么也不做?”
有琴道:“欢欢都已经表露了各做各的的态度,我还说什么呢?”
“纵使如此,你难道就不会说‘诶呀,见鬼了,我这个总是涂不好,你来帮帮我好吗?’,你说,她还能拒绝不成?”
有琴愣了。
看桑予的眼神复杂了许多。
还能这么四两拨千斤?她是真的想不到。
桑予果然是个人才。
她后退一步,一本正经地将手交叠,置于胸前,鞠了一躬。
桑予:“?”
有琴一脸认真:“我真心实意拜你为师,请你教我。”
桑予:“……”
桑予像戏文里的诸葛亮一样捋了捋自己并不存在的胡须,运筹帷幄道:“欢欢如此不开窍,没必要和她再迂回了。你这么多年,还不够迂回吗?该直接一些。”
有琴瞻前顾后,正要提出异议,桑予掷地有声地甩下一句:“还等什么呢?进入冷宫之人都晓得世事无常吧……兴许明天,或者就是今夜,她就死了呢。”
有琴被这句话大大震撼,震撼到一时半刻怎么也想不出来,如此年轻的桑予怎么会有如此深的感悟。
“明天,明天夜里你就去她窗外,唱歌,唱情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