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旧梦依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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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师兄与师姐切磋剑法的时机，师弟明明月盯着安置在桌几的小花花已有一个时辰了，就连师兄送来的新鲜玩意儿，诸如溪国机巧匠人打造的人偶与发簪、归罗乡的特色美食冰汤等等都没能让明明月转移视线。
那种盯万分专注，加之面无表情，仿佛要把小花花整朵花彻底看穿，若不是少年人那张脸皮白嫩秀丽。这会是何等凶残的景象？
这花儿就是师兄疼爱的新崽儿？明明月疑惑，白白小小一只，这般常见于庭院之物，除了是师傅赐予之外，无甚特异之处，怎能被师兄青睐呢？
“您看着我许久了。请问您有何事呢？”兴许是有庇护自己的靠山，小花花没有被少年的眼神吓哭，但早就被少年专心的目光盯得浑朵花不自在了。
再也无法经受目光的刺激，小花花终于说话了。主人的师弟大人有些怪怪，但长得很好看，而且小花花很喜欢跟少年白净的肤色。
“我在观你有何神奇之处。”少年仿佛毫不惊讶花能言语之事，一本正经地回答，并且坐了下来，离小花花更近了些。
“我?神奇之处？”被喜欢的色泽骤然靠近，小花花的声音颤抖了。
哎呀，可真幸福死花了，就是来得太突然。
举起叶子，搔搔头顶花瓣，掩饰害羞的小家伙小声说，“我可以给您制造一个幻境。”
“幻境？似乎颇具趣味。”少年敏锐的耳力清楚地捕捉到小花花的发言。
微微一笑，明明月露出右颊边的浅浅梨涡，一扫先前的冰冷之意，透出些少年特有的阳光意气。
木灵天生纯净之体，易博得人好感，令人生出亲近意味。明明月盯着小花花那么久的原因也不止要探寻所谓的神奇之处，更是因为纯净之体安抚人心的作用，他耳边那些喋喋不休的杂音渐渐小去。
少年的笑容转瞬即逝，美好的梨涡也消失了。真可惜，这难得一见的笑容如朝起的露水蒸发那样飞快消逝。
看呆的小花花晕乎乎地编造起他的幻境，两片嫩叶像麻花一样扭曲成一个高难度的手势。
一阵不寻常的眩晕后，明明月睁开眼，耳旁的狂吠乱叫之声愈发强烈。
此处是寂静的黑夜，高悬在天空的是弯弯的明月。
那并非普通的明月，而是带着活人血色的弯刀红月。这般的月只有妖界才会出现！
赤红月色照耀，阴影处显露出一座古朴城池的倒影。
诡异的妖怪之城大得骇人，无数凶残狡诈的妖怪正蛰伏其间，暗自窥探，只等活物路过，便会暴起吞噬全部生机。
毛骨悚然。
激得灵剑剧烈颤动，小师弟右手按上身旁的灵剑，食指与中指并拢，轻柔抚过整柄剑，擦去贴附其上的妖气。
观望多年不见的熟悉牢笼，一抹妖异的金光闪过黑色眼瞳，冰山般的少年亲昵对贴身灵剑道，“随我，诛妖。”
“咻”！
灵剑出鞘，银亮寒光乍现，冷意骤起，映照出少年欺霜赛雪的端丽面容。
那张美丽的脸罕见地带上了三分嗜血的邪气。
前方拦路的各路妖魔鬼怪都有他再熟悉不过的形体声貌。
长者城门口，立着体型巨大的红眼修罗怪。他耷耸一头乌漆漆的乱发，高举硕大一双铁锤，偏偏声音尖利得如老枭。蛮勇之辈，不堪一击。
长者城中，八眼的半身美人蛛娘开了间闹腾腾的小酒肆。蛛娘貌美，体态丰腴，姿态风情万种，习得魅惑之术。鬼蜮伎俩耳，雕虫小技。
高鼻深目的金发罗刹鬼，凶残狞笑，露出一口锋利的鲨鱼牙，守卫在妖王宫殿的大门处。谋勇俱全，仍不足为惧。
……
畅通无阻，众妖皆是少年手下败将。只有大殿中的那名男妖才是相称的敌手。
大殿中的摆设陈列与记忆毫无差别。无数夜明珠镶嵌穹顶，熠熠生辉，暗夜如白昼，照亮富丽堂皇的大厅。
硬要说什么不同之处，那便是那男妖怀中抱着个女人。
人？明明月心中嗤笑，这妖孽横生的地方，活人怎能存活？
向前十步，明明月站在白玉台阶下，打量着宝座上的妖王。
蛇妖毫无戒备，坐姿放松，面对杀气腾腾的少年，居然还端起酒鼎，啜饮美酒，轻蔑道，“哪来的小东西？”
“来取你狗命。”
“孽障东西，就是这样对你父说话?”蛇王掷杯在地，飞溅而出的酒液全部化作剧毒的长虫，嘶嘶鸣叫，扭动身躯，直冲向明明月。
明明月游刃有余地舞动灵剑，将长蛇尽数斩杀，一时之间满地全是扭动蛇躯，和腥臭蛇血。
“剑法尚可，但为父赐你的血鞭为何不用？”
“我不喜用鞭，随师傅用剑。”
“兔崽子翅膀硬了，不听老父言，定然吃亏。”
“呸！你算什么父？”
明明月暴怒，捏了法诀腾空而起，从宫殿半空俯而冲下，一剑扎透了妖王的心肝，鲜血如泉涌。
抽动嘴角，心肺受到重创的妖王勾出一抹讥笑，“不过是个可笑的棋子。你同我有何分别？”说完，妖王就断了生机。
尸身变作一条尚在扭动的大黑蛇，额角处有两个隆起的鼓包，是长角化蛟的征兆。
几息之间，黑蛇不再动弹，化作轻烟淡去。
蛇王怀中的人没了依靠，软踏踏落到宝座上。
女人突然起身，眉心一点红痕，刺得明明月心疼。
她容貌恬淡静美，神情慈爱而温和，好似一支摇曳在清风中的带露粉莲。
这是？
素未谋面的女子有种熟悉的味道，莫非是？
“母亲？”
她不言不语，只是温柔地爱抚孩子的头发，静静凝望她独一无二的珍宝。能够再见拼命生下的孩儿一面，生平无憾，那为人母的木灵碎片由衷地感叹。
转瞬之间，女子脆弱的幻象悄然破碎，幻境开始崩塌溃散。
片刻之后，周遭陷入寂静。
明明月将母亲的容颜深深铭刻在心底。
“真是美梦。”这朵花真是个妙物。因见着母亲，去了面上寒意，从幻境中清醒的明明月多了温软之意，轻声呢喃。
他看向恢复正常姿势的小花花，眼神变温，“礼尚往来。你赠我的幻境，我很满意。师兄托我做的法器，本就应倾尽全力。我会另行置办大礼相送。”
“诶，那个，您满意就好啦，我不用什么报答的。”得到了称赞的小花花骄傲又自豪，整朵花都鲜活起来了。可是拥有太多太多了，它不需要再得到什么。
明明月不再接话，而是静坐思索法器的炼制之术。
他历来如此，只要下定决心去完成某件事，便会摒弃一切外界干扰与拒绝。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旧梦依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