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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兜兜转转兜兜 ...

  •   燃灯不眠,回城途中,避不开的灿烂映进殷司谈的眼球。他仰起头,眺去那不远处,亮光的一旁,一棵斟酌烟火的杨柳。

      月光似酒,灌进清风,柳叶醉态难免,悠然晃起了身。

      蝉声一起一落,配合着殷司谈的一瘸一拐。他刚被哐哐一顿揍,虽说霞梧神官有帮他治疗,脸蛋没留什么战斗痕迹,但行动还是很不利索。

      殷司谈左转转、右看看,鬼鬼祟祟打量片刻,特地清嗓评价道:“此地僻静空闲,还远离了些邪煞怨非。”

      眼珠一转,他疑神弄鬼地专注到旁边的目八斗身上。

      殷司谈当然不懂风水讲究,只是书中常言,觉着高深无比,再考虑到目八斗一邪祟,能在人间混如此得体,那必然见多识广。

      目八斗笑道:“确实是个好地方,仙师想做什么?”

      获得了肯定,殷司谈才向前大迈一步,这一步恰巧与目八斗擦肩而过,他故作玄虚道:“目八斗,我领了一个人的恩情,如今去还,你等我。”

      目八斗尚未回音,就见殷司谈的背影忙不迭地朝树荫走去。

      秉着“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念头,殷司谈磕磕绊绊过来,还未看清此地全貌,眉毛先扬高了三尺。

      这儿的土地确实不少,可惜大片都被疯长的野草覆盖,埋怨不得,殷司谈转念一召乜白,挑挑捡捡进了树林。

      环顾下来,景况无二,都差不多,殷司谈顺手拎起剑锋,仔仔细细围起个圆。

      下一秒,随他一纵胳膊,杂草立马被这浩大的剑气拦腰劈断。

      飞扬的土灰绕着他跳了圈舞,把他呛得一阵咳嗽,慌乱之中殷司谈伸出两指,弹了下乜白剑柄,一簇风从地面悠悠刮起,把土灰往树林深处吹去了。

      殷司谈缓了缓,挽起袖子一蹲,手动刨出一枚不大不小的土坑。再三确认后,他小心翼翼地抬起胳膊,戳了戳手链,准备唤醒鬼手爪。

      才几时不见,这家伙又成了蔫巴巴的一坨,像被方才的恶战揍成了面团,唯那金镯子在银月的烘托下闪闪发光。

      “上琢祥云呈凤鸣,下意九霄不及的华贵祝福。”殷司谈面色凝重,捧起那残破不堪的鬼手爪,无意一瞅,竟看到它手心紧握着什么东西。

      殷司谈眼瞳微缩,心脏漏了一拍,他辨识出此物正是那一角墨绿蚕纱。

      “杨小姐生前应是一位福贵人,那位老婆婆非你生母,却将你看作骨肉。”

      似乎是忌讳什么,鬼手爪青筋暴起,诡秘地将蚕纱握的更牢了。

      “也是,如此你定不会认账,那么事到如今,或许我该换个称呼?”殷司谈严肃又忐忑,道,“楚亿清。”

      这三个字好似一种魔咒,鬼手爪听后腾地一颤,松开了掌心的禁锢。薄薄的蚕纱摇摆落地。

      邪物同样有意识,这是毋庸置疑的。天上也有许多灵物,不过说来好笑,若换在那地方葬个灵物,很可能被一些神仙当做奇葩,传个漫天八卦。

      殷司谈胸口发闷,他秀眉紧蹙,定身了似的原地呆愣。

      当时因有辱天庭,总闹了些大事,可次次出面的都不是霞梧神官。尽管记忆不大清晰,但这生非中,里面所有片段,好像只有烟鹭神官在频繁现身现……

      钻心裂肺的痛让殷司谈冷汗连连,他飞快地抽出十指,死死扣住脑袋,锤了几下,依稀回想起镇子中跟出来的黑影。

      以墨为形、化水为体。

      世上还有谁……这不正是烟鹭神官的招式!

      夜风凉人,席卷过殷司谈蜷缩的后脊,寒冷渗至四肢百骸,停在树梢上的乌雀也受了惊,扇翅飞走。

      树影婆娑,风声呢喃,殷司谈并不寂静,反而有烦闷直冲脑顶,他速速调整心情,刚扶着站起身,脚底却好似踩上了漩涡,一个不经意酿跄了数步。

      殷司谈极力稳住身子,折步转眸,恰好对视上两行视线。那颀长的身影还在原地等待着。

      柔月朦胧,目八斗抬起步子,寸寸走来,仿佛踏着是殷司谈一深一浅的呼吸。

      察觉到了殷司谈疲惫的神色,目八斗冰凉的手轻轻拂上他的脸颊,捻过一缕发丝:“仙师还完了恩?”

      周身又被淡淡的木香包围。殷司谈凝视着目八斗,那张俊美无俦的脸真让人难判是非,不知不觉便任由了他去。一时间,漫天的烦恼、乱麻般纠缠的思绪全部不足为道了。

      殷司谈一头栽到目八斗的肩上,既不否认,也不表态,半阖着双目,道:“目八斗,虽不知你是怀着什么心态送我了一支簪子,你待我很好,可我之前将它弄丢了……你恼吗?”

      殷司谈的话音越来越小,目八斗幽深的眸子蓦然泛起了涟漪。他眼前这个男人的一言一行……是真够令人心神不宁的。

      目八斗压下躁动,迟疑地拍了拍殷司谈,一边安抚,一边轻声道:“仙师对那簪子惦挂多深,我看仙师舞时便有多醉心,如此能相抵吗?”

      殷司谈抬起脑袋,两只丹凤眼异常的认真:“自然不能。”

      “既然如此,我这会儿惹了仙师犯愁,要如何排解您心中的忧呢?”目八斗垂眸朝殷司谈浅笑,道,“再为您买一支的话,能否当做赔罪?”

      殷司谈道歉的是那番心意,哪是一支簪子?他默默从怀里掏出一块儿剑穗,塞进目八斗手里,道:“乜白上扒的,你若不要,可不光是伤了我的心,也伤了它的身。”

      虽说这剑穗一没有簪子漂亮,二也没有流苏的美感,属实不好看,但天界规矩千卷万条,神仙若要执剑,都得先制个剑穗。

      有说法解释:剑沾血,戾大;滴血认主,戾少。

      没错,就这一不起眼的东西,却要用神仙额上血炼制,也是因此,诸多神仙都打了退堂鼓——这取不是血,是命!耗损灵魄不说,一不小心直接魂飞魄散才可怖。

      所以在拿到乜白的前几年,殷司谈额上都有这么个红朱砂。还好他当时鲁莽,坚信自己命运不衰。

      剑穗鲜红,斑驳了清冷的月光,衬着一切无暇又脆弱。

      “如何?”

      目八斗接过,当着殷司谈热切的注视下,慢腾腾地将剑穗搁在唇边,笑盈盈道:“我很喜欢。”

      “……”殷司谈嘴巴微颤,额间也莫名其妙的隐隐泛烫,他急忙撇过头,轻咳一声,“你喜欢就好。”

      翌日清晨。邪祟缘故,祝川楼的客人也相对变少了。

      殷司谈尔雅地坐在一处角落,静候着谁,直到门口有意无意传来一个步调,他抬起眸,正撞见一位着装朴素的女子,佩戴一帘面纱,顾盼生辉。

      “几日不见,公子还是如此惹人注目。”单暮看到了殷司谈,徐徐走来,举止娴静,微微一笑,道,“是寻完了巫祝?可有帮助?”

      不止没有,还险些把命搭进去。殷司谈苦涩地笑了笑,齿间仿佛在酝酿着一场风雨:“我折中后,觉着有些端倪,故而想问小姐一些话。”

      单暮两眼亮晶晶的,看来近期是遇了什么高兴事儿,立马笑着应了。

      殷司谈并不想拖延时间,细细打量她,笃定道:“小姐是古朴人。”

      单暮举茶杯的手晃了一下:“是。”

      “永河河岸,那些毫无章法的尸体是你干的。”

      “怎么可能!”赫然,单暮腾地打了个恶寒,“怎么可能是我……”

      这话明显是个下马威,探底儿的,不过对比急了眼的单暮,殷司谈则又施施然啄了一口茶:“你与徐子半相识,一同想谋害我,是如何一回事?”

      单暮的目光飘忽不定,更像很刻意地在回避:“不相识。”

      “‘疯婆子’是你母亲,也是幕后指使你的人。”说的这般很轻巧惬意,殷司谈心里却如刀绞,既畏她默认,同时也惧不认。

      殷司谈瞥到单暮脸上复杂的表情,青一阵白一阵,他故意视而不见,道:“古朴国楚亿清,生的皮相好,被你娘看上后,你对她唯一的手镯起了歹心,最终剁下,占为己有。”

      单暮听着,眼珠子早布满了血丝,却仍是大气不敢出。

      一个如此胆怯的女孩,为何要与狼为伍?

      “又或许是听了哪的谗言,你开始惧那手镯,可越逃避越被莫名其妙的怨念纠缠,即使丢了也觉得不自在。”殷司谈绷紧了视线,死死锁在单暮身上,“所以你根本不认识烟鹭神官。还有什么蹩脚的解释?”

      单暮纹丝不敢乱动,眼前泛起一层苍凉的水雾,蜂拥而上的慌张已要吞并她。

      今日这般数落单暮,指使她的人定不会就此放过她,殷司谈再无需多言,起身就要离去:“小姐竟如此追名逐利,睥睨万物。”

      “见解不同单暮能理解,但不明白……凭什么这些随口捏造的话能自认是对我的清白。”单暮低下头,颤抖的声音突然森寒若冰,“没有一个人愿意信我,我的家人亲手将我推向崖尖……”

      殷司谈欲言又止。

      “你有什么故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兜兜转转兜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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