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士奇的自我修养》枫眠车越

13、第 13 章

　　【13】
　　翌日清晨。

　　当第一缕阳光破开云雾落下来时，皇宫巍峨的午朝门发出了一声厚重的响声，徐徐朝两边打开。

　　负责开门的小太监才将朱红色的门扉推到墙边，便瞧见一穿着蟒袍的男子骑着一匹瘦马一溜小跑来到跟前。

　　宁越翻身下马，随手将缰绳往马背上一丢，那马儿便自行熟门熟路的沿着皇宫墙根，直奔西小门方向而去。

　　他随手整了整衣袍，大步流星往门里走。

　　小太监似是早有所料，上前恭敬一礼道：“陛下早知十五殿下会早来，此刻正在御书房等您。您直接过去便可。”

　　宁越嗯了一声，加快步速穿行在宫闱里。

　　御书房外，人头攒动。

　　宁越赶到时，宫女们正端着空呈盘鱼贯而出。空气里若隐若现飘散着食物的香气。

　　大太监王周全站在门边儿一眼就看到了他，甩着拂尘走到他身边，笑呵呵道：“陛下真乃神算，方才才说起小殿下这会儿也该到了。果真，这就来了。小殿下里边儿请，陛下正在用早膳呢。”

　　宁越点了点头，放轻脚步走入御书房。

　　御案旁支了张红木的小圆桌，上面摆了两三样早点。一位身着宽松长袍的中年男人正独自一人坐在桌前，一边看着奏折，一边头也不抬的用勺子往粥碗里加酱瓜。那碗中早已是瓜多粥少了，他也没察觉，勺子随意够到菜碟儿里，又慢条斯理的舀起了一勺。

　　宁越忍不住出声：“父皇，酱瓜吃多了对身子不好。”

　　皇帝这才住了手。一张喜怒不辨的面容慢悠悠从奏折后露出来。威严的眸子上下将宁越打量了一番后，忽然露出了几分笑意。

　　“小子，出去待了五年，怎的连个伤疤都没有。”

　　宁越笑了笑：“是父皇洪福齐天，庇佑了儿臣。”

　　他退后几步，一掀衣摆，双膝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响头，正声道：“儿臣不孝，于北塞历练五年，未能及时尽人子之能。而今归来，特来向父皇请安。”

　　老皇帝叹了口气，把奏折随手放到一旁。屈指敲了敲桌面：“起来吧。过来让父皇看看你长个儿没。”

　　宁越依言起身，走到皇帝身边半蹲下来。

　　皇帝就手捏了捏他的肩膀，又拍了下道：“也算有点长进，至少身板儿比以前结实了。没吃早饭吧，起来跟父皇一起吃点，御膳房今儿粥熬的不错。”

　　说着，不等宁越回答，皇帝亲自拿起一个空碗，往碗里盛了一大碗白粥。往对面一放。

　　宁越无奈，只好道了声是，起身小心翼翼坐到对面。

　　“喝啊，粥别凉了。”皇帝道。

　　宁越端起碗，食不甘味的喝了一口。

　　才抬起头，一勺酱瓜从天而降，落到他碗里。皇帝一脸正儿八经道：“白粥配酱瓜，香。快吃。吃完还要上朝呢。”

　　宁越：......

　　他捧着碗又喝了一口，抿了下唇：“父皇，儿臣此次来是有事想.......”

　　“食不言。”皇帝往瓜多粥少的碗里添了一大勺白粥，拿筷子搅合搅合，心满意足的喝了一大口。

　　宁越终于闭嘴了。眼观鼻，鼻观心，认真的喝起了粥。

　　吃过早膳后，王周全掐着点带人过来伺候皇帝更衣。

　　宁越急忙漱了漱口，接过宫女手里的腰带，帮皇帝系上。

　　“父皇，儿臣......”

　　皇帝随手挥了挥打断他的话，端起宫女递来的参茶呷了一口。等咽下去后，才转过身看他。微微笑了一下道：“你要禀报的事，朕已知晓，你也不必多言。快去偏殿收拾一下，待会儿从侧门绕道过去上朝，别让百官瞧见了。”

　　说完，皇帝也不等他回答，拍了拍他的肩膀，冲他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转身出门去了。

　　宁越站在原地，看着皇帝前呼后拥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的微微蹙起了眉。

　　何世祈这一觉睡得甚是香甜。

　　没有马车的颠簸，也没有硬邦邦的床榻硌屁股。醒来就是软乎乎暖烘烘的被窝，空气里还飘散着好闻的熏香。舒服的他手脚都酥软了，忍不住小小的伸了个懒腰。

　　早有侍女在床帐外面候着，听到动静便掀开床帐向他问安。昨晚为他上药的那名叫做绿水的侍女动作轻巧的将他扶起来，在他身后塞了两个枕头，让他可以舒舒服服的靠在床头。紧接着三四个妙龄少女训练有素的围拢过来，为他梳洗更衣。

　　何世祈啥也不懂，也乐得有人伺候，便任由她们折腾。

　　只是在束发时，稍微出了一点状况。

　　侍女红石把铜镜举到他面前时，何世祈冷丁瞅了一眼，险些吓了一跳。

　　说他迷糊也迷糊，随宁越的队伍回京这一路上，他也多少从水影里看到过自己的人模样。但那也只是个大致的模糊影子。像这样清晰的看到自己长什么样子，还是第一次。

　　何世祈感觉有些害怕但又有些新奇。

　　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好一会儿，还是觉得除了那双蓝眼睛比较熟悉之外，其余的都很陌生。他现在也渐渐有一点开始能分辨人类的美丑。知道自己应该算是好看的。但具体多好看，他还没什么概念。只是手摸在脸上光溜溜的还是有些不太适应。感觉像被剃了毛似的。

　　这时候，身后的绿水已经为他梳好了头发，拿了一枚赤金镶嵌蓝宝石的发冠在往他头上戴。

　　何世祈感觉到头顶沉甸甸的重量，有些难受的晃了晃头。

　　绿水连忙道：”何公子，是不是头发束太紧了？”

　　何世祈面无表情的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脑袋不自在的动了动：“我不戴这个。”

　　绿水会错意，以为他不喜欢。连忙将发冠取下来，又拿来一枚玉冠往他头上放。

　　何世祈还想拒绝，却听到绿水轻轻倒吸了一口气，轻声道：“公子天仙人物，果真还是这雪玉才能相配。”

　　他到嘴边的拒绝就没能说出口。

　　好吧，虽然没听懂，但目测应该是夸他好看的。既然好看.......那就顶着这玩意儿吧。

　　等梳洗完毕后，外面天色已大亮。橘红色的太阳照着院落里霞光万丈，分外好看。

　　何世祈盯着那云头挂着的圆圆的红太阳，不由自主的就联想到了鸡蛋黄，口水差点儿就下来了。好在侍女们早膳端来的及时，何世祈缩在暖烘烘的床榻上，被侍女们伺候着吃着香喷喷的蒸饺，包子，小花卷，喝着据说厨子文火慢炖了一晚上的补血药膳，幸福值干脆没出息的飙到了一百。

　　唯一遗憾的就是他变成人后食量居然大不如前，还没吃多少，居然就饱了，再也吃不下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侍女们把剩下的食物一盘盘撤下去。只留下一盘黄橙橙的大橙子。说是南方进贡蜜橙，老爷特意叫人送来给他的。

　　何世祈这个新到的智商还算好用，稍微联想了下，就明白过来这说的是太傅。

　　他靠在床头，拿了个橙子闻了闻。味道很清香，应该挺好吃。

　　他用手扒了一下，没扒开皮。橙子脱手，咕噜噜滚下了床。

　　一旁侍候的绿水连忙追过去拣。

　　“咦，这是小姐的雪团？怎么跑到这儿来了？”绿水忽然惊讶道。

　　何世祈扭头一看，绿水从门槛外抱进来一只雪白色的小狮子狗。

　　其他正在干活的侍女纷纷凑过来看。

　　红石疑惑道：“还真是雪团。它怎么会跑来这里？”

　　侍女蓝山皱起眉头道：“小姐最宝贝雪团了，如果它丢了一定会发脾气的。我们赶紧将它送回去吧。”

　　绿水点点头：“说的是。得赶紧送回去。”话毕，绿水抬起手摸了摸雪团的脊背。

　　本是很寻常的安抚动作，雪团却忽然浑身毛发一炸，惨叫的汪了一声，奋力挣开绿水的手臂，跳到了地上。跌跌撞撞的朝何世祈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