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风行》叶天云

3、挨打

　　自己飞下界和被人踹下界的效果差太多了，龙大砸断几根树叉，像一块夯地的石头般硬生生砸到地上，“咣当！”大地猛一震，周围的林木瑟瑟抖一阵，尘土飞扬。等尘埃落定，龙大仍爬不起来，百骸欲碎，除了意识好象什么都不是自己的。
　　龙大静静躺在地上被自己砸出的坑里，睁着眼，等着力气的恢复。
　　一个细簌的脚步声试探着接近，一边喃喃：“天啊，这里出什么事了。”一定是刚才龙大落下来的巨响惊动了附近的人。
　　地上几根断裂的碗口粗的数枝，横竖交错着，如此繁茂的枝叶，即使落在地上也有一人多高，挡住了来人的脚步。龙大就躺在树枝中央，整个人嵌在地上坚硬的山石中，动弹不得，只有几绺卷曲的长发在坑外，偶尔随风飘动。
　　“天哪！”来人发出唏嘘的惊叹，穿过树枝，走到龙大面前，手里还提着一个采松菇的竹篮。
　　龙大转过眼珠，看着身边一身粗布打扮的少女，脸上居然浮起一个笑容，他笑的如此坦然，如此温和，象某个静谧的中午，空中飘来一股醉人的暖风。
　　少女有些发愣，不由低下身，看着龙大俊朗的容颜，心中慢慢泛起一层层涟漪，不说话，只是看着龙大发呆。这一刻，山中的空气都无比美妙起来，仿佛比平日多了一些什么东西，来回的抚动人的心灵。
　　龙大躺了许久，身边的人却并没有施手相助的意思，咬牙凝聚起全身的气力，向少女伸出一只手：“帮帮忙，把我拉起来。”
　　少女噢一声，仿佛猛然间通了窍，涨红了脸，来拉龙大。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算是把龙大拉了出来，少女看着地上留下的人形坑有些发呆。
　　虽然素来行事毫无忌惮，龙大也知道：倘若生活在人类社会中，这个人形坑会给自己招来无数麻烦。努力凝聚起身上被震的四分五裂的灵力，伸手抚过地上的大坑，手过处，大坑消失，只剩下满地落枝，少女又一次惊诧地睁大眼.。龙大喘着气,想站起来，甫一动，眼前一阵发黑，身体便向后倒。
　　“哎！哎！”少女惊叫着，去扶龙大，却被龙大带得两个人都倒下去。龙大笑着安慰她：“我没事……”话未毕，那抹笑便凝固在脸上，晕死过去。

　　夜帝只是想把龙大送到下界，免得他在天界惹事，习惯性一脚踹出去，便坦然离去。然而，不知为什么，总觉得今天这一脚踹的有些不对味。龙大的屁股从小到大是挨惯了他的巴掌和鞋底的，可谓是千锤百炼，不会有什么事。但，作为至尊神诋，不可能没由来的心情烦躁。坐在神殿的宝座上，心中慌的厉害，夜帝决定掐算一下，伸出手……
　　一位负责看守龙大的女神走来：“禀告夜帝，龙大不知被谁从天上打到凡间，摔伤了。”
　　夜帝正算的手停下，恍然。——老子踹儿子，实在算不了什么；但倘若连踹带摔就有什么啦，更何况夜帝还不是龙大的老子。
　　夜帝的手微微有些发抖，看不出他脸上有什么表情，但脸色分明是苍白了，一言不发，长起身，消失不见。

　　匆匆忙赶到到下界，已是深夜，这是一处偏僻而宁静的小村庄，坐落在王屋山脚下。村庄上方，绵延的太行山脉在夜色下宛若一条巨大无比的铁青色盘龙。
　　夜帝没时间欣赏夜色下的山景，径穿墙而过，冲进一户人家，室内漆黑一团，龙大躺在草席上，盖着薄棉被，睡的正熟，发出均匀的鼾声。
　　夜帝定下心来，长吁一口气，在房屋周围布下结界。这样，里面的所有：包括时间、空气、声音……全部与外界隔绝，不会有人发现这里的异常。
　　房屋中亮起神诋特有的明亮而柔和的光芒，象水一般照亮每一个角落。龙大的眼皮不经意的颤动一下，依旧打着鼾。
　　夜帝走到龙大床前，默默注视床上熟睡的人，脸上有了温和的笑意‘这个家伙只有这时是乖的。’轻轻为龙大掖好被子，柔声问：“天，我没有踹坏你吧。”
　　龙大突然睁开眼，眼睛是朗星一般明亮，闪着光，斜瞅着夜帝冷笑：“是你？踹我！”
　　夜帝怔住，忍不住叱道：“你这混小子！”
　　龙大瞪着眼：“为什么踹我？”
　　夜帝摆出威严的架势：“不许对我无礼。”
　　龙大哈道：“准你踹我，不准我问么！”爬起来，嚷嚷道：“不行！我要踹还回来！”
　　夜帝板起脸，叱道：“胡闹！”一把将龙大推倒在床上。
　　龙大后背撞到床板上，触动伤口浑身剧疼，闷哼一声，挣扎不起。夜帝心中一紧，忙伸手扶住他，要为他治伤。
　　龙大一把推开他“少假惺惺的，不用你扶。你是谁？为什么踹我？你来干什么？别以为你是神诋我就怕你！”
　　夜帝摇头‘失去记忆的天虽然不再纠缠于过去的纷纷扰扰，却更加不听话了。过去，无论如何，他是不会这样与自己说话的。’
　　龙大继续问：“半夜三更，跑来看我，说！有什么企图？”
　　夜帝吁口气，不胜其烦：“龙大，你的伤好象没什么事，你如果没事我该走了。”
　　龙大笑起来：“走？！我送送你。”夜帝皱眉看着他，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龙大伸出手，笑：“把我拉起来。”
　　夜帝顿一下，还是伸出手，龙大脸上是洋洋的讨好的笑意，突然一口咬住夜帝伸来的手。
　　“啊！”夜帝促不及防，叫起来：“夜天！你咬人！”用力甩手，龙大化为龙形，尺把长，吊在夜帝两根手指上，死活不松口，喉间呜呜乱响，一如发怒的野兽。
　　龙的咬合力可不是盖的，饶是夜帝用神力护住手指，仍是被咬的鲜血直流。
　　“你，混帐！”夜帝忍不住骂，龙大更加卖力的咬。夜帝甩几甩，没甩掉龙大，想起一事，伸手在他腰眼后侧轻轻一搔。
　　“哈哈！”龙大忍不住笑起来，松开口，掉下来，化为人形“你挠我！”
　　夜帝再无好脾气，伸手将龙大拿过来，龙大只觉身不由已，被他捉过去，知道对方比自己法力强的多的多，不再反抗，问：“你到底是谁？”
　　夜帝不答，将龙大脸朝下按到桌上，龙大抬脚从后翻踢过来，夜帝不再留情，一掌切在龙大腿弯处，龙大腿一麻，顿时没了气力，乖乖趴好，紧接着“啪！”屁股上着着实实挨了一记。龙大一哆嗦，叫道：“不疼！”
　　夜帝恨他倔强，又加两分力“啪啪”连打几下，打的手掌火烧般发麻。龙大咬牙一声声叫“不疼！不疼！就是不疼！”
　　夜帝分明能感觉按着的人一顿顿的哆嗦，一连打了十几巴掌，龙大傲然扬起头冷笑：“你今天打了我，我改天还要讨回来的。”
　　夜帝看他额头上细细密密一层冷汗，眼匝的肌肉微微跳动，知道打不不轻，又心疼，又生气。叹口气，极无奈地放下手。
　　龙大冷笑：“怎么，不打了。”夜帝看看他，摇头：“我打你有什么用？”
　　龙大吸着冷气，从桌上爬下来，笑嘻嘻道：“我知道你疼我，你的巴掌到后来一次比一次轻。”
　　夜帝冷冷道：“我那是打的自己手疼。”
　　龙大笑道：“你傻吗？干吗用手打，随便找个棍子铁条什么的，岂不打的顺手。”
　　夜帝瞪他一眼，没理他。龙大问：“你认识我？你方才叫我夜天，我原来叫夜天吗？”
　　夜帝转身要走。
　　龙大忙笑嘻嘻拉住他：“好哥哥，别走啊。”夜帝脚下一顿，那一声“好哥哥”生生扯住他的脚步，令夜帝的胸口一紧，随之而来的竟是一种难以形容的痛楚。那种痛苦从心底一层层泛上来，让夜帝有了把龙大紧紧抱住的冲动。自己有几百年没有好好拥抱过他了，而当用不多的一点自制力将这一冲动压制了下去之后，嘴里竟然是苦涩的滋味。
　　“龙大……”夜帝低低的叫，眼眶有些潮湿，回过头，便看见龙大没心没肺的嬉笑。
　　夜帝心中暗叹：“我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弟弟？”
　　龙大笑道：“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呢！你怎么知道我的痒痒肉在哪里，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和我什么关系，你……”夜帝突然一把挣脱龙大，逃也似的去了。
　　“喂！喂！”龙大叫着，终究追不上，浑身又疼起来，反正没人在，放心的呻吟起来，骂：“混蛋！不是来看我的吗，又把我打一顿。”挣扎着回到床上，趴好。
　　夜帝在观天台上看着龙大一脸痛苦的呻吟，脸上满是不忍，终于抚去眼前的景象，默默走开。

作者有话说

　　好象没什么人看,可能写的不好,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