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生晓梦[神探狄仁杰]》苑语琼

28、蝶梦庄生

　　“那你为何来洛阳？又为何要让人骗我出来？”宁无双急声问道。

　　“唉，其实在下此次来京，是因为我的一个朋友。”

　　“什么朋友？”

　　“就是你的丈夫李翰。”

　　“他……”宁无双愣住了，颤声问道:“你认识外子？那他对你说了些什么？”

　　“是的，李兄到了山阳后，与我一见如故，我二人也成了无话不谈的至交好友。可有一日李兄突然来对我说，一旦他遭逢不测，便让我务必前往洛阳面见他的妻子宁氏，拿到一封信。

　　我当时也不知李兄是何意，只是劝慰了他几句，让他莫要胡思乱想。可想不到的是，这事过了没多久李兄就真的出事了。那天夜里，我收到属下来报说邗沟又发覆船事件，于是我连夜赶去行馆想向李兄禀报，可谁知在我赶到时，他便已经……已经自缢身亡了。”

　　宁无双听到这里，泪水早已经在眼圈里打转，她死死地咬住嘴唇，强自抑制着内心的悲痛。

　　“所以我才按照约定启程来了洛阳。”鲁吉英沉声解释道，语气中满是哀伤。

　　看着鲁吉英声情并茂的表演，如燕心中冷笑面上却不露声色，她冷声揭穿道 :“如果你真的是李大人的朋友，为何不直接上门去表明身份，却偏要找人把无双妹妹骗出来，这岂不是多此一举吗？”

　　鲁吉英听后并没有惊慌失措，只是摇了摇头，“你们有所不知，这次来京的路上，我们曾遭遇过歹人的劫杀，我的一个小厮也因此而丢了性命。虽然最后我得以侥幸逃走，可到底还是心有余悸。

　　我不知这次被截杀是不是因李兄的事情引起的，也怕直接去找李夫人的话会引起那些歹人的注意而害了夫人，所以我才想了个主意，先让季虎扮成掌固将夫人接出来，然后再表明自己的身份。

　　只是没想到夫人却因此而误会了我，还打伤了假冒掌固的季虎二人逃走了。再后来在驿站，我让季虎给夫人送去字条，就是想约夫人出来表明身份，可谁知又被人钻了空子使得夫人被擒。万幸的是夫人没有真出事，若是真出了事，唉，吉英，吉英真是愧对李兄呀！”

　　听完他的叙述，宁无双已经开始有些相信他了。她勉强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依然抽泣着接着问道：“那外子他，他有没有说你拿到信后要怎么做？”

　　鲁吉英点点头:“当时，他将我叫到行馆，对我说，一旦自己遭遇不测，便让我立刻赶赴神都从夫人手中将信拿到，待时机成熟，便将信递入部院或三法司衙门。”

　　“口说无凭，你可有什么凭证？”如燕问道。

　　“有，”鲁吉英连忙点头，伸手自胸口衣服里拿出了一封信件和一块玉佩递给了宁无双，“这是那日李兄给我的信物。”

　　接过物件看了一眼后宁无双赶紧将信打开读了起来。看完信后，她心中的哀痛再也无法控制，泪水夺眶而出，口中不停地喃喃着：“笨蛋……你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

　　如燕拿过信件看了看，这是李翰写给宁无双的信，大概的内容是说他自知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也许命不久矣，若有人拿着这封信和信物来找她，让她按照那人说的去做等等，还有就是对宁无双无尽的愧意。如燕疑惑地蹙起了眉头，将信还给了宁无双 。

　　“无双妹妹，你先莫哭，你再仔细看看，这可是李大人的亲笔信？”

　　宁无双又仔细的再看了一遍，确定的点点头：“这的确是外子的亲笔信，还有那玉佩也是当年我送与外子的定情信物，他一直带着，从不离身。”

　　听了她的话如燕看向了鲁吉英，稍稍缓和了一些语气说道：“既然李大人是让你将信递入部院，那你便不用麻烦了。到了扬州自然会有贵人受理此案，你若真是李大人的朋友，便与我们同去，到时候将你所知道的事情都说给这个贵人听吧。”

　　“这么说如燕姑娘在扬州已经找到了能给李兄申冤的人了？”鲁吉英喜道。

　　“不错，那你可愿与我们一起去？”

　　“当然愿意。只要能为李兄洗清冤情，吉英一定去。”鲁吉英毫不犹豫地说道。

　　见鲁吉英想也不想的便答应了，如燕心中很是疑惑。在她的记忆里，狄公好像并没有说过有信物这回事呀。而且看鲁吉英的神情也不太像是说谎的样子。可怎么会这样？难道因为她的重生，这个世界里的事情已经开始发生改变了吗？

　　再说昨天夜里水生与小清几人跟着庞四来到了蛟王祠。在庞四等盐枭的再三邀请下，盛情难却的他们便宿在了这儿，决定等明日一早再启程离开。

　　蛟王祠乃盐枭们的聚集地，此时天刚刚蒙蒙亮，蛟王祠内一片寂静，水生却已经习惯性的醒了过来。这时，门外突然传来的细微脚步声让他警觉地坐了起来。起身下床，他迅速来到了门后，透过门缝向外望去。

　　门外，一个人影正经过他的门前，快步向外边而去。那人的背影水生很是熟悉，正是这些盐枭的领头人庞四。

　　这天还未亮，庞四这是要上哪儿去？

　　水生心中疑惑，轻轻打开了房门，用轻功悄悄跟了上去。

　　庞四一路向前出了蛟王祠，来到了不远处的小树林内。小树林里有一人早已经等在了那里。那人一身黑衣，中等个头，站的位置却正好背对着水生所躲藏的方向，水生没有办法看清他的脸，只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只见二人才一见面，等在树林内的人就迫不及待地首先开口问道：“怎么样，事情办的如何了？葛天霸的女儿抓到了吗？”

　　庞四摇摇头：“没有，她的身边不知何时竟多出了一个叫水生的年轻人，此人的武功极为厉害，我们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小清姑娘已经答应会帮我们要回那批货了。”

　　“小清姑娘？”

　　“哦，就是葛天霸的女儿，她现在就在我们蛟王祠内做客，她人挺好的，我想应该……”

　　“笨蛋！她说的话有用吗？我是叫你抓她来威胁葛天霸，你们倒好，请她到这里做客来了。要是货要不回来，看你如何向上面交代，你们盐枭到底还想不想继续合作了？”庞四还没有说完就被那人喝住了。

　　被人无理打断的庞四皱起了眉头，脸上是明显的不悦，他立刻冷声说道:“请注意你的态度。我们盐枭可不是你的手下，咱们只是合作关系，所以你最好不要对我大呼小叫的。还有，我今天已经答应了不再为难小清姑娘，我庞四向来说话算话。这批货，我会想办法拿回来的，至于怎么拿回来那是我的事，你不要管。”

　　“你！”那人被庞四堵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他深吸了一口气，冷哼了一声，说道：“好啊，既然如此那你就自己想办法把货拿回来吧，不过我劝你最好动作快一点，否则到时候上面怪罪下来，我这里无法交代，你们盐枭同样也不会有好果子吃。”那人说完一甩袖子，便气呼呼地离开了小树林。

　　见他离去，庞四也转身回了蛟王祠。

　　等两人都走远后，一直躲在树上的水生这才从树上跳了下来，他望着黑衣人离去的方向，眼中是深深的疑惑 。

　　时间就如那运河里的河水奔流而去，转眼狄公他们来到扬州已经十多日过去了。这些日子，狄公带着曾泰、方九等几人一起微服私访了邗沟一带，而司奕飞则留在扬州等待着如燕他们前来会合。

　　微服期间狄公一路勘察，不但掌握了大量关于邗沟覆船的第一手细节，而且还忙里偷闲为当地破获了一起无头男尸案。这其中的具体经过暂且不表，就说此时，狄公他们几人已经结束了巡查，正往那扬州城赶去。

　　黜陟使楼船上，司奕飞正一脸焦急地四处张望，在看到远处出现的几个身影后眼睛一亮，飞步跑下楼船向码头而去。

　　而狄公、曾泰、方九及几名卫士见此也加快了步伐向着他走来。

　　“狄大人，您总算是回来了。”司奕飞略显激动地说道。

　　狄公四下看了看，问道：“怎么，元芳和如燕还没有到？”

　　司奕飞摇了摇头，一脸担忧：“还没有，都那么多天了，您说师妹他们是不是出事了，哎呀，这可如何是好啊？”

　　狄公听后神色凝重：“不应该呀，已经二十几日过去，无论如何他们也应该到了。”

　　司奕飞一听更是着急：“要不，大人您派些人去找找他们吧。”

　　“我看先莫急，说不定是他们在半途之中发现了什么，一路追下去，所以耽搁了。以前查案，元芳他们也经常如此的不是吗。”曾泰见此连忙出声安慰。

　　狄公勉强地点点头，说道:“曾泰说得不错，那我们就再等两日，若是到时他们还未到达，我再派人去找，奕飞你看如何？”

　　“也只能如此了。”见狄公已经做下决定，司奕飞虽然不太乐意，却也只能无奈地答应了。

　　狄公看着他，突然想起了自己此次赶回扬州的目的，问道:“对了奕飞，你可知道鸿通柜坊在哪儿？”

　　“鸿通柜坊？是永昌坊内的鸿通柜坊么？大人您是要兑换银票吗？”

　　听了他的话，狄公露出了微笑说道：“呵呵，不错，我们要找的正是你说的这家柜坊。奕飞呀，明日你来带路，咱们一起去一趟这家柜坊，我这里有两张他们开出的飞钱凭信需要到他那儿兑换些现银出来。”

　　“好。””司奕飞点头答应。

　　知道狄公接下来定是要开始忙公事了，他便告退返回了舱房。

　　司奕飞走后狄公敛下了笑容，对着一旁的随从官员吩咐道：“立即命人传下黜置使大令，要扬州及漕衙众官立刻到码头听宣。”

　　“是。”官员领命，迅速离去。

　　是时候敲打敲打这帮贪官污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