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宇宙万千（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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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TM艹蛋！见鬼了！”一路上，杰森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他本来从没有想过一天之内只重复说这两句脏话这么多遍，他原本可以一直骂得不带重复的！奈何他实在是只能说这两句。
原因无他，就在于他手上的这个黑色的日记本。那是刚刚从警局那儿领的老陶德的遗物。内容可真TMD是太操蛋了。
他爹在日记里怎么这么肉麻！
“艹，帕瑞莎你快别看了！”杰森看着上面的内容，手一抖。
帕瑞莎得意地说：“我才不，除非你叫姐姐！”她有点后悔当初的乖巧了，她现在不想当妹妹了，她要当姐姐！
可惜杰森个头比自己高一点，怎么看都不像姐弟。
杰森听见这句话，嘴立跟拉了拉链似的，严丝合缝的。他才不要喊自己“小弟”兼“妹妹”叫姐姐！他——杰森-陶德才是哥哥！！
见杰森不回答，帕瑞莎叹口气地低下头。她阅读的目光不停，偏头继续看，甚至某些羞耻的部分还要读出声来。
“六月七号上午，我出狱了。天气阴（好吧哥谭一直都这样）。
我终于可以回去见我儿子杰森了！不知道他还好吗？
还有黑面具那个不遵守诺言的混蛋，他居然拿老子给他背黑锅！让老子进监狱？！我可去TMD！老子招他惹他了！MD，GN养的！辣鸡黑面具，滚出哥谭啦喂！
总有一天，老子要炸了他的帮派老巢！
算了算了，出狱要心情好点，家里还有个人要照顾，不能冲动。”
“下午，我回到家了。
唉，杰森又瘦了。我真TMD不是个好爸爸。不过……我儿子真他娘的可爱，脾气像他爸！儿子啊，太可爱了！”
“……你爸这么痴汉你吗？需不需要我报警？”帕瑞莎卡了壳，沉默了两秒。
杰森想了想记忆里那个永远没给自己笑脸的老陶德，怀疑自己是不是拿错了。他把本子翻来翻去，却也只找到了威尔逊-陶德的名字。
杰森只好继续看下去。
“六月八日，上午，天气……（算了，写了也没意思。）
有个小喽啰跑来威胁我，说他头头要杀我全家，有病吧！就因为老子叛逃去找了黑面具？咋滴，还不许人找个给的钱多的上司啦？
而且我家现在就两个人，杀了有个屁用啊？
我‘简简单单’地把他收拾了一下，警告他不要乱说话。说实话，我仍然没能理解阿卡姆那群煞笔疯子的脑回路。”
“下午，
玛德，真有胆子！敢对着老子开枪了！不能跟他们拼命，家里还有人，必须快点逃。不、不能回家……
妈蛋，给老子撑住！你死了，谁照顾孩子去？”
“六月九日，上午
艹了啊，我当初为什么要买房子？！这下好了，被对家锁定了。这破房子在犯罪巷，哪个人会傻到买啊！
我们还不能走，一走对方就知道了。玛德，到底怎么办！”
“下午，
我想到办法了！杰森出去住，我在这边转移注意力。不过……去哪里呢？
啊对了，我还有个仓库。
我特么还不能直接和这个皮孩子说，不然他肯定不会答应！我现在突然多么庆幸他因为凯瑟琳＊的事和我冷战啊……”
“六月十号，上午。
我故意激发了一场争吵，把他给气走了。我的好哥们儿会暗中领他去的，我终于可以安心了。”
“下午，
可恶，怎么来的这么快。幸好杰森已经送走了。”
日记到此就戛然而止，纸面上有着飞溅开来的已经干涸了的暗红色血迹，为这本日记加上了一个悲惨的句号。
望着日记本，杰森愣在了原地。
他想起了三年前，哥谭医院的那一幕————
“医生，真的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吗？”威尔逊-陶德以近乎哀求的语气向面前的白大褂询问到。他的眼睑下一片乌青，已经很久没睡好了。
家里的钱不够了，可凯瑟琳已经病入膏肓，再不治疗就会死。
他和杰森都想把凯瑟琳给医好，哪怕，哪怕……这病的起因是该死的吸毒过量。
医生摇摇头，冰冷玻璃眼镜折射出凯瑟琳陶德虚弱的脸庞。
这里是哥谭市的公立医院，每天都会有许多人问同样的问题——“医生，这钱能不能少点？”“医生，我还能活多久。”“医生，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当然，医护人员给出的答复所有都是——不可能。
没几个人会愿意来这里当护士或者医生，这样子和送死没有区别。他们与其说是医生，倒不如说是敢死队，说是恐.怖.袭.击的前线士兵。
濒临死亡的病人咽下最后一口气、死缠烂打的家属持枪医闹杀死了好几个医生、家里人无时无刻不想着孩子辞职……
太多了，这样的情况她见得太多了。见得多了，也就麻木了。
“鉴于你们家的情况，我的建议是——尽早放弃治疗，给家人留一点出路。”说罢，医生拿起病历表出了病房。
这是实话 ，有一小部分狠不下心的人，就这样被拖垮全家。她这是为了这家人好。
威尔逊颓唐地跪在病床边，握着妻子的手不断颤抖着：“凯瑟琳，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凯瑟琳……”
这位身患沉疴的女士躺在床上，枯瘦的脸庞却仍带着当初的温柔。凯瑟琳吐在面罩上的呼吸，凝成了一片小小的白雾。
她动了动混浊的眼睛，温和地着看向她的丈夫：“让、咳咳……让医生把氧气管拔了吧，威尔逊……我们负担不起了。杰森还需要上学，不是吗？”
威尔逊跪在病床前，牢牢地抓着凯瑟琳的手，说：“对不起……对不起，凯瑟琳。对不起……”泪珠滚落在有点霉臭味的床单上 ，烫出了一个绝望的水痕。
同病房的其他几床病人不耐烦地冲着这对夫妻吼道：“哭什么哭！吵不吵啊！烦死人了！”
隔着一个门板，十一岁的杰森眼眶通红地蹲在地上。他紧咬住下唇，鼻子一抽一抽地，努力地抑制住哭声。汹涌的泪水从眼眶旁流出，迅速地沁湿了袖子。
他不敢哭出声来，怕有人听见，这有点丢人，他可是男子汉。
杰森用擦去泪水的手捂住了嘴，另一只则不停的去抓衣服。
一道迅猛的白色闪电划过了天空，巨大的击鼓声紧随其后——
“轰隆——轰隆！！”
这突如其来的雷鸣消失后，冒出了了断断续续的落水声——下雨了。
雨珠“啪嗒啪嗒”地打在玻璃窗上，敲出了悲伤的一曲。
潮湿地地面渐渐升起了一层朦胧不清水雾。淡白色的雾气理直气壮地走进医院大门，顺着发霉地板、楼梯神色各异的人身旁。
粘湿的白雾攀上每个人的小腿，紧接着，刺骨的寒冷钻入身体。
这场雨其实不大，却很冷，哥谭没回下雨都这样，所有人都习惯了。
第二天，主治医师来到病房，一脸“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然后她伸出手，关掉了凯瑟琳的呼吸机。
杰森站在病床前，呆呆地望着凯瑟琳微笑着咽了气。
“请结一下医疗费。一共九百八十六美元，谢谢。”
…………
那天，杰森同他父亲吵了一架。
他们以前也吵，但，从未如此愤怒过。
杰森红着眼，大声地冲威尔逊吼道：“你就是个杀人犯！是你‘杀’了妈妈！”
威尔逊原本愤恼的神情一下子变得空白，他怔住了。
两个人之间如同两头困兽之斗的气氛突然间消失。
杰森往后退了一大步，猛地拉开门，跑了下去，一边跑还一边哭着说：“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了！”
威尔逊反应过来，急忙追了下去：“杰森，你站住！”他已经失去凯瑟琳了，不能再失去杰森。
………………
不久之后，威尔逊-陶德就进了黑门监狱。
他，确实是再也见不到威尔逊了……
………………
杰森痛苦地闭上眼。他呻.吟一声，垂下了头，眼泪再次落下来，砸在了日记本上。淡淡的泪渍印在了暗红色的血迹上。
一直小手落在了杰森头上，然后就是一个温暖的拥抱。
“威尔逊他……帕瑞莎，”
“瑞……我，我……这是为什么……天哪”杰森语无伦次的哭腔把她给吓得心肝儿一颤一颤的。
“哭吧哭吧，不要憋着。哭出来就好了。我在这儿，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放松点，杰。”
帕瑞莎急急忙忙地安慰着杰森。
安慰小孩儿要少说点说“别哭”，要顺着他们来，反倒是要让他们“发泄”出来才是最好的方法。
“小孩子？你最多也就比他大了12岁好不好。不要用老阿姨的想法行不行！你可是‘姐姐’！”
看，凯特曼从打击中恢复过来了——又来破坏气氛了。
“滚，要你管。”她才不想和它说话。
“哎哎，你《爱情公寓》还看不看了？很好笑的，舒缓一下心情嘛！”这个死家伙死缠烂打。
“滚，要多远滚多远。谢谢”
杰森现在才是重中之重，心灵创伤急需修复。凯特曼这个小辣鸡算什么，滚一边去！
帕瑞莎手忙脚乱地安慰着杰森。
她不会安慰小孩子啊，怎么办！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宇宙万千（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