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特姐相亲史》林新绿

20、偷梁换柱王强

　　按照二姨之前念叨的要求，安特放弃了牛仔服牛仔裤，换了一件略显正式的长裙，描了一个淡妆。
　　小九的新店装修很有特色。
　　前后两个门脸，分别是深色和浅色的风格，中间的大落地窗上下沿用刷痕相嵌。
　　走进去也是保持同样的色调，下午五点多，浅色的部分光打得透亮，小九满面春风地站在吧台前：“姐你来啦。”
　　“来了，来看看你的店。什么折扣呀。”安特看了一圈。
　　店面里面的陈设稍显普通，倒是一切都符合双色的定义，座位也是两种。一类是黑白系的，沙发深灰，桌面米白，餐具银色。一类是深浅系的，沙发深咖，桌面浅蓝，餐具金色。
　　“新店折扣已经过期了，喊了好久姐都没来啊。”小九趴在吧台上。
　　“你可是说好有折扣我才来的啊。”安特随口答，“对面那个吧台怎么没开灯？”
　　深色那头也有一个吧台，深黑色大理石的台面，上面挂着几个倒置酒杯样式的吊灯。吧台后面的墙面镂空状，里面塞了一些瓶瓶罐罐。
　　“没到开的时间点。”小九带些炫耀的说，“对面好看吧。”
　　“好看是好看……就是有点像很low的酒吧。”安特喃喃。
　　啪地一声，小九把菜单砸了过来：“你自己看吧，给你打八折。”
　　说完就走。
　　“诶？”安特回过头去翻看，“你怎么还生气了？”
　　小九那边手很重地翻弄了一阵，才出声：“叫你几回不肯来，一来就说我们low”
　　立刻抓住了重点。
　　“你们？”安特撇撇嘴笑了，“和朋友合开的？”
　　“嗯。”小九没好气地应着。
　　菜单也是遵从了双色的原则。
　　正面打开是咖啡打头，然后是甜品，接着翻转过来是小吃，跟着是酒水。
　　“你朋友是……”安特闭了嘴，把要说出来的酒吧服务员几个字吃了回去，“是调酒师？”
　　小九终于回过头来：“是啊。”
　　“哦~”安特斟酌了一下用词，“你是咖啡店……咖啡师，然后你朋友是调酒师，你们合伙开了这么一个店？”
　　“算你识货。”小九走过来，“送你一杯饮品。全场酒水任选一个吧。”
　　安特下意识地翻到了最贵的酒那一页。
　　小九低头瞄了一眼：“现在只卖咖啡。”
　　“嗯嗯，是你的时间。”安特点头，“所以其实……你是咖啡小酒的……咖啡……”
　　抬头看了一眼安特，小九缓慢地眨了下眼睛：“是。”
　　“不过你喊我小九也可以咯。”小九随手擦着吧台。
　　“得，那你合伙人就得叫小卡了。”
　　“别给他乱起名字。”小九不耐烦地问，“喝什么。”
　　“等会儿吧。”看了看手表，还有十分钟，“等人到了再点。”
　　说着她就迈步出去找座位。
　　身后小九悠悠地出声：“不会又被放鸽子吧……”

　　约好了六点见面，六点零一分人还没到。
　　其实迟到几分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但生意并不好的小九闲来无事，又跟当初那样拿着菜单来回绕了几圈。
　　“姐，您看还等吗？”小九弯腰侧头摆出一副谄媚的笑来，“您那位先生今天还来吗？”
　　有些记不住当初自己回复了什么，安特只依稀记得很想宰客的小九推荐了什么招牌套餐：“来不来的都会消费，你去边上等着吧。”
　　“那还是豪华套餐吗？”小九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笔来，作势要往菜单上圈。
　　安特就静静看着他下笔。
　　然然而小九也只不过虚晃一枪，并未真往菜单上画些什么。
　　“你圈啊，把最贵的都给我画出来。”
　　“看姐你奋力拼搏这么辛苦，算了。”小九假模假洋地又要把笔收起。
　　“别跟我扯淡，画完了这本册子就废了，重新做一本菜单去啊。”
　　“哇，我这么体贴，姐倒是一点不考虑我们的辛苦啊。”
　　门口传来铃铛的声响。
　　“你果然还是在门把手上拴了铃铛啊。”安特轻轻摇头。
　　小九迅速收了菜单招呼客人：“晚上好，几位？”
　　来者剃了个板寸头，面色倒是干净。身着海蓝色格子衬衫，下面是宽松式的牛仔裤。
　　左手戴了一个简单的运动手环，右手抓着手机，什么包都没有。
　　看见小九过去，那人轻微地点点头：“六点约了人。”
　　二姨发过来的那个几年前的模糊照片，感觉并不是这个人。但发型和运动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外形。尤其是想到那些大学男同学的现状，也不能保证这位不是那个小汤。
　　还没等安特做出反应，那人已经从寥寥无几的客人中找到了落单的自己：“秋姨介绍来的？”

　　小九一副吃瓜的表情看着安特点单。他最终还是没有推荐所谓的坑人套餐，总算是给了面子。
　　确认是二姨介绍的人之后，王强很是自然的径直走过来坐下。
　　他一开始选中了看上去很扎实的主食套餐，就在小九确认已点菜单的时候，又似乎在考虑什么，然后问：“有没有适合，比如说约会之类的套餐？”
　　小九说完有之后对着安特做了一个挑眉的表情。
　　“先生，看下我们这边的情侣双人套餐……”开始介绍生意的小九夸夸其谈，把个毫无特色的餐饮说得好像天上有地下无的好。
　　“行，那就这个吧。”似乎很不在意的样子，对方随口答。
　　可能是刻板印象，安特的脑海里医生这种职业总是和强迫症带点相关。这个男人只抓了一个手机就来赴约，看上去是专门挑了一个套餐但实际上特别敷衍。
　　好感度一下就降了下来。
　　“点好了，聊点什么吧。”他开口。
　　“聊什么呢。”安特在脑子里找着话题，“感觉你是个挺洒脱的人。”
　　“怎么说？”
　　“只带了手机出门，平时可能不需要在不相干的事物上浪费太多精力？”
　　“哦。”对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地铁安检太麻烦了，基本上能带手机就带手机了。”
　　“也是。”安特，“我每次坐地铁排队安检的时候都巴不得把包给扔了。”
　　“女生有时候东西多一点，衣服设计得又不太方便放东西，确实麻烦。”对方轻轻摇头，“不过如果有开车的同事一起下班可以蹭个车。”
　　“一个是也不太方便，二个总是蹭人家车也总是有些过意不去。”
　　“理解。单身女性蹭车有时候也怕别人误会。”王强把手放在桌上，整个人开始放松下来，“其实老蹭车是不太合适，像我一样，直接跟有车的同事说好了，按月分担油费，这样就不容易出现问题。我也方便，他也减轻经济负担。”
　　听这个意思，好像他是没车的。
　　“说的有道理，下次可以试试。”安特点头。
　　“不过你要是坐地铁很方便的话，还是别坐私家车了，堵起来没数。”对方笑笑，“或者你可以试试把包里的东西减轻一些，剩下的分散放。”
　　他接着说：“以前出门嘛，主要就是钱包钥匙手机。比如钱包可以不用，现在都是手机支付了，开个NFC，把实体银行卡放家里。手机可以挂在脖子上，钥匙的话，像我这种，房东安装了智能门锁的，就可以不用带钥匙了。”
　　“现在生活都电子化，确实很便利。”安特说。她偷偷把手伸下桌子，给小九发了一条消息：“别八卦，干活去”
　　很故意的，小九总是在边上绕着，摆弄一会儿隔壁桌的餐架，擦一擦对面桌的沙发背。
　　边上这位集服务员，咖啡师，老板为一身的大堂工作人员，刚套上了一个简约的围裙，正在边上擦着桌子。“生意来了”通知音一响，他便从围裙的兜袋里掏出来手机翻看。
　　也许是动作太过有趣，王强看了他一眼：“是挺方便的，等以后我买房子了，要全部搞成智能化的。近几年智能家居的产品也出现低端替代产品了，也不是那么高不可攀。”
　　听这个意思，他好像也没有房子。
　　“你家不在本市吧？”安特问。
　　“不在。”王强把眼神从小九身上拉回来，“东洲。”
　　安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证实猜想：“你的职业是什么？很忙吧？”
　　“运营。”对方笑了笑，“确实挺忙的。”
　　“不会是游戏运营吧？那个要天天被骂的。”小九忽地冒出来，递过来两杯冰饮。
　　看了小九两眼，王强对着安特解释：“倒也不是游戏的运营。不过运营嘛，就是要有两边被骂的心理准备才能做得好。”
　　“那么年龄呢？”安特继续问。
　　“26”对方笑着说，“你呢？”
　　“我……”
　　还没来及说，小九又从后面端了主菜过来。
　　“26很年轻啊。”他看看对面的男人，“不过以我23的来看呢，三岁还是有代沟的。”
　　王强明显愣住，他带些不可置信地看看小九，又看看安特。
　　“不过先生不要担心，也有相差三十还能成眷属的呀。”小九撤了托盘走。
　　“我29”安特有点尴尬的说，她低下头，迅速用手机发送了消息：“都拿来，别一趟趟搞事情”
　　“生意来了”通知声想起。
　　王强觅着声音回头望去，那头小九放下托盘正翻出手机。
　　“把声音关掉。”发送。
　　“生意来了。”
　　男人转回头又看了看安特。
　　他似乎要说什么，动了动嘴，也没出声，然后他笑开来：“没事啊，不是常说得嘛，女大三抱金砖啊。”
　　年龄，工作，家世背景。没有一个和之前二姨说的相符。根本就是一个新的人。
　　虽然对这些硬性条件并不在意，但是被人摆了一套的感觉油然而生。
　　满脑袋都盘算着到底为什么，一时间也不太想搭话。
　　小九终于把配菜一股脑上来了，慢吞吞地往桌上摆。却见桌边两人只顾着吃饭也不说话。
　　大概是怕看不到八卦，小九主动开口：“其实……我们店里可以付费点歌。”
　　安特摆手：“不要不要。”
　　“付费点映也可以。”小九看向王强，“先生不觉得约会的时候需要搞点气氛嘛？”
　　王强和他对视了一秒，然后非常缓慢地掏出手机：“在哪儿扫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