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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至死不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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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笙面色一冷,立刻冲到那山崖下,一把抓住白沐的胳膊把他拽起身来。
他目光冷厉地盯着他,眼中杀气腾腾:“把琴峪的肉身还给他!”
白沐神色沉静下来,淡淡回复他:“魇魄咒解了,琴峪与我的魂灵就会融合在一起,你甘心他的魂魄里掺杂进我的气息,与我共生共灭吗?”
阿笙听得一怔。他当然不甘心。不过现在,让琴峪活下来最重要,所以这魇魄咒必须得解。
“白沐,我师尊每每提起你的父亲,总会说他心慈仁善,却不想他的儿子竟是你这般心狠毒辣……”
白沐神情不变,看着阿笙,笑得有些苦涩:“知道我心狠毒辣,你就不怕我把这具身体还给琴峪后,我再自我了结,让他与我一同死了。”
“你!……”阿笙怒火攻心,气的微微喘息着。
这时,海面之上忽然有人开口插话,声音威严肃穆,透着威胁:“今日你把琴峪的肉身还给他,来日你若敢自杀,我便将你雪海宗几百亡灵入畜牲道。”
此话一出,白沐面上慌乱几分,皱着眉看向踩着黑色云雾负手而来的鬼帝夜尘。
他攥紧手心,沉声问道:“鬼帝若是这样做了,不怕永生永世入冥界火狱?”
“不怕!”夜尘走上前来,一双老练的眸子深沉而又张狂,干干脆脆的回道。
白沐心里的惶恐再也掩饰不住了,他声音打着颤被迫说道:“好,我把身体还给他,也在此立誓,绝不轻生。”
窗外起了风雨声,雨滴打在房檐上噼里啪啦的奏着一首不和谐的乐章。
琴峪睡醒的时候,人间已经再次入夜了。他感觉自己的一只手被人紧紧攥着,立刻侧了侧脑袋,视线一下子落在了床边一人的身上。
阿笙坐在床沿上,身子半靠着坠了纱幔的床柱,他闭着眼睛,收敛的睫毛被烛光晕开一道浓密的阴影,在他的眼睑下方忽明忽暗。
他生的好看,就连这睡颜也会让人忍不住的流连忘返。只是此时此刻,他的眉心拧成一团,看起来睡得并不安稳,琴峪下意识的就探过手去,想要替他抚平眉宇。
刹那间,阿笙忽然睁开了眼睛,一双火红炙热的眼眸刚好与琴峪呆愣的目光衔接起来。
他看着他,他也看着他,相互间彼此沉默着。琴峪眨眨眼睛,迅速收回了那只探向阿笙眉间的手,又接着垂眸看了一眼被他握着的那只手,瞬间也利落的收了回去,然后往床的里侧翻了个身,两眼一闭,装死。
不想下一秒,阿笙突然从他的身侧躺了下来,还浅笑着没皮没脸的说了一句:“谢谢我家峪儿体谅我,给我腾个休息的地方。”
听到这句话,琴峪猛地双眼一睁,怔怔地回身看向阿笙。
这还是阿笙吗?不会他也被人下了魇魄咒,换了一个陌生的魂魄吧?
琴峪越想眼珠子睁的越大。
阿笙突然被他看得浑身滚烫起来,他伸手很是轻柔的弹了一下琴峪的脑门,嘴角含着一丝暧昧的笑说道:“你别看我,你再看我,我可忍不住了。”
他的话一说出口,琴峪微微一怔,脸顿时红了起来,急忙再次转过身去,背对着阿笙不言不语。
他往上扯了扯被角,把自己裹得严丝合缝的。
阿笙看了难免觉得好笑,不知道他在避讳些什么。
“你扯被子有何用,我方才给你换衣服的时候,该看的不该看的都已经看过了。”
琴峪脸部表情一扭曲:本尊要淡定!本尊要淡定!
阿笙微微附到他的耳边,一字一字轻飘飘地说道:“当日在朝云的时候,那一夜我并没有仔细看过你,今日再一看,觉得我家峪儿还是很耐看的。”
——耐看!!!
琴峪顿时气急败坏地扭头,哪知刚对上阿笙含笑的眼眸,就见对方覆身罩了下来。
猝不及防间,阿笙温热柔软的唇瓣盖住了他的唇,齿缝被他轻而易举撬开的同时,琴峪怔了一下,赶紧伸出双手按住阿笙的胸膛向外推去。却不想阿笙伸手一抓,便将他的手连同手臂一起箍在了身子两侧。
琴峪心中一恼,想要抬脚踹他来着,可是弯了弯腿,愣是没舍得下脚。他觉得自己像钟离陌一样,也彻彻底底的疯了,甚至比他疯的还要可怕。
他身体上想要距阿笙于千里之外,可他的心和灵魂却又想着与阿笙缱绻旖旎,不离不弃。
他真的疯了,疯的无可救药。
阿笙贴着他的身子,呼吸越来越乱,不一会儿便松开了琴峪的手去扯他的衣襟,暖热的掌心顺着他皮肤的肌理一点一点的往下探去。
琴峪神思一晃,趁着尚有一丝清明,狠了狠心咬了一口他的嘴唇。
阿笙眉头皱了一下,他睁开眼睛,见琴峪的眼眶突然湿润了,他慢慢地离了他的唇,舔了舔唇上那道几乎见血的牙印,不觉勾唇苦笑一声后,落寞的坐起了身。
他静静地看着琴峪,看了很久很久,紧接着,从未有过的笃定萦绕上他的心头——他爱他,他就要生生世世与他在一起。
“峪儿,”他轻声唤他,但是琴峪仍是背着身子对他不加理睬,阿笙动了动嘴唇,声音很轻却又一字一字掷地有声,“以前我觉得,这人世间的情爱就如同树叶,春天时生机勃勃,到了秋天就会枯萎飘落,哪有什么天长地久之说,可是后来,当我真的爱上一个人以后,我才发现我错了,原来这人世间的情爱就像大树的根,只会不眠不休,在心里越扎越深,注定永生永世都放不下了,所以峪儿,即使你恨我,我也要告诉你的是,哪怕山海阻隔,我阿笙也要翻山越海,爱你至死不渝。”
“爱你……至死不渝……”琴峪的眼睛更加肿涩了,他咬着嘴唇低声呜咽了好久,再次转身回眸时,阿笙已经不在房里了。
他双手撑着床榻坐了起来,又哭又笑的不知道心里是何滋味,一遍又一遍的说着最后那几个字:“爱你……至死不渝……爱你……至死不渝……”
外面雨声风声都已经停了,琴峪倚靠在床头呆坐着,就在这时,屋内灯火微微晃动了一下,他抬头一看,便见鬼帝夜尘已经立在床边神色微沉的盯着他看。
琴峪急忙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渍,看向鬼帝故作平静的说道:“今日多谢老舅的那番慷慨言辞,只是不知道老舅怎么会想起来去源玉岛了?”
鬼帝夜尘在他的床边坐下,摆着他习以为常的棺材脸道:“本帝君还要问问你小子到底在外面招惹了什么人?惹得那人闯上我幽冥殿,伤我一众鬼兵,只为把我引到源玉岛上目睹那样一场戏码。”
琴峪一惊:“什么样的人?”
鬼帝稍稍沉默一瞬:“穿了一身黑,还带着黑色的面具,乌漆嘛黑的也不知道是何方妖孽。”
“是他。”琴峪心里微怔,脱口说出这两个字。
鬼帝锐利的眸光打量向他:“看来你认识那家伙,若是本帝君没猜错的话,你小子之所以死而复生也是因为他吧。”
琴峪沉着脸,不答话。
不过鬼帝常年累月无所事事、全无牵挂惯了,最不愿听的就是那扑朔迷离,离奇曲折的恩恩怨怨,指不定还要让他帮个小忙大忙的,想想就累的慌。
“你小子也别愁眉苦脸的了,你这重活一世,又得了个美如冠玉的蓝颜知己,其他人哪有你这么好的福气,就算再死一次也死的值了。”他平了平衣摆站起身来,“行了,本帝君还约了人,没空管你,你自个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他不以为意的说完后,念了个咒语瞬间化成一卷微风从窗户缝里溜走了。
待来到一片阴森森的树林后,鬼帝夜尘顿住步伐,眉间一紧,语气冷冷道:“出来吧。”
顷刻间,那黑衣人便从林子深处慢慢走上前来。
鬼帝凝神将他一望,沉声问道:“你找本帝君到底所为何事?”
黑衣人轻声一笑:“鬼帝行事还真是与常人不同,不关心在下的身份,倒先问及何事,既然这样,我也就开门见山了。”
他说着,右手心里白光一闪,那株淡雅无暇的冥玉昙瞬间显露出来。
鬼帝面色一惊,只听到黑衣人郑重道:“在下劳烦鬼帝好好保管这冥玉昙,护好琴峪的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