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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辛秘丑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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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机……”元昭琢磨着她话中字句,面上微弱的笑意褪得一干二净,沉如深潭的眼眸如刀似剑地凝视着她,不知心下究竟在想些什么。
“不错,正是动机。”沈念念却急于与之拉近关系,全然未觉对方眸底的变幻。
“连日来的探病,瞧见元姑娘院中收拾得分外整洁,便知元姑娘并非那种轻易被困难磋磨打垮之辈,心中有打算,此其缘由之一;院内整洁干净,却任由院外杂草丛生,想来是掩蔽部分耳目,为自己免去一定祸患,行事小心谨慎,此其缘由之二……”
她说的情真意切又信誓旦旦,元昭闻声也没由来怔了一怔。
乍一听,倒真像那么回事儿。
“当然,剩下三成把握,尚且得考虑你我早前的恩怨……”说着,沈念念的双臂轻轻交叠置于桌面,身子微微前倾,悄无声息地与之拉近距离,“元姑娘,你能同我讲讲吗?”
原来目标在这儿……
元昭眸色一暗,身形未动,面色一如既往的冷淡。
“你我间的恩怨,宫中传言数不胜数,以沈姑娘国师之女的身份,还怕打听不到?”
“但那些都是谣言,假的岂能作数?我只想听些真话……”
此言一出,元昭阖了唇。
那双清冷却精致的眼眸淡淡凝视着自己,没有情绪,亦没有波澜。
她在想些什么呢……
沈念念并不明白,只见对方不疾不徐拾起一块糕点,抬手递给了自己:“时辰快到了,沈姑娘还是先行回文华殿听学吧。”
虽未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沈念念恍惚察觉,她与元昭间的针锋已不似从前那般锐利了。
只可惜女子头顶的友善值依旧为0%。
道阻且长,且行且看吧。
她顺手接过糕点,咬下一口笑得明媚:“这可是天香楼有名的厨子做的,元姑娘还是尝尝吧,毕竟……尊严与身体,同等重要。”
而后,收好空荡荡的食盒便往院外走,走了几步,忽而又止住回头,面露歉意:“对了,前些天落了书匣在这儿,元姑娘可曾见过?”
原本若有所思的素衣女子闻声起身,进了屋内,待折返院落,手中多了个完好无损的书匣。
“多谢元姑娘替我看管,我明日再来看你。”
对方未应承,亦未拒绝。
至少没有说些刻薄驱赶的话……
沈念念笑着抱紧书匣,离去的脚步不由轻快许多。
然风雨欲来,回到文华殿的刹那,她便觉无事多日的殿内氛围有了微妙的变化。
见其踱入大殿,众人的目光纷纷探来,上下扫过之际,或有窃窃私语,或有掩唇轻笑。
直觉告诉她,那人回来了。
目光四下环顾的当即,果不其然瞧见花鸟屏障一侧端坐着的华服男子。
顺国公之子。
有他在准没好事。
沈念念置若未见,顾自回到案桌前,待离得近了,才听得耳畔隐约传来“公主”“纠缠”“荒谬”一类的字眼。
偶有几人好奇地看向她,末了,发出噗嗤一声嘲弄。
许是得了先前的教训,杜晋安并未大庭广众下找她的麻烦,流言传久了,那口齿伶俐的丫头片子自会忍受不住先行质问,他只管安心坐着听学便是。
然数个时辰过去,那沈氏丫头不动如山。
杜晋安忍不住回头张望,唯能瞧见屏扇后的模糊人影。
还真是耐得住性子……
他咬牙切齿地攥紧笔杆子,笔杆点桌,发出笃笃阵响。
沈念念正琢磨着缘何元昭扔了药瓶却留下书匣,忽见身周人与景转瞬僵止,她经验丰富,当即明白这是触发了什么关键剧情。
【恭喜宿主成功融入该世界,为助宿主早日完成任务,现为宿主发布详细任务——】
“系统你可算来了,这么多天元昭的友善值分毫不动,再这样下去,我就要向上申报bug了。”
【宿主莫慌,考虑到当前世界线乃原书完结后的故事,剧情走向不受系统管控,在保证世界观稳定的前提下帮助宿主尽快完成任务,总部特地召开了研讨。】
【基于角色元昭的成长环境、性格特点与社会关系各项数值,总部帮宿主规划了降低黑化值与提升友善值的最优解方案。】
【现为宿主发布任务,任务一:洗清元昭推人落水的嫌疑。】
等等,此事过去已有数日。
元昭“推人落水”一事,莫非还有旁人在关注?
没等她细问,周遭止顿的画面转瞬恢复生动,攥笔抬眸的刹那间,与一屏之隔的人影目光相对。
若说早前只是不祥的预感,那么此刻杜晋安频频注意角落中的自己,便是心有不甘、在打其他主意。
沈念念分外警惕。
想必回文华殿后一改往日的氛围,也是因着他在场。
恰逢此刻太傅结束了一日的讲学,捧起书册便一挥官袍离去,学子们也纷纷作势收拾、打算离开。
沈念念心中不祥,正欲收起的书册被一只大手狠狠拍在了桌上,抬眸间,与一双阴狠凶辣的眼眸径直对上。
“沈姑娘匆匆忙忙作甚,许久不见,不打算与老熟人叙叙旧?”
“老熟人?我与阁下并不相熟……”
她面不改色欲抽回书册,岂料桌上大手将书压得严严实实,难以抽动半分。
“这么快就把我忘了,沈姑娘不仅言辞犀利毒辣,心肠也冰冷得很啊……”
她几乎可以确信,对方今日就是冲着自己而来,且有不达目的不罢休之势。
思忖间,沈念念面不改色地松了手:“阁下这么喜欢这本书,那便顺了人情,送你了。”
“怎么,那日的威风凛凛哪儿去了?没想到吧,本公子活得好好的,此刻毫发无损地站在你眼前……你呢,不知沈姑娘是否有天大的机缘,遇到此等事还能安然无恙地活下去。”
周遭沉寂了数息。
偶有学子闻声,向此间投来注视,又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纷纷提袖离去。
待文华殿内学子一一离开,剩下三两看客,沈念念终于开了口:“顺国公之子,是打算趁人不备报私仇,谋害官员之女么?”
“哈哈哈哈哈……”仿佛听闻天大的笑话,杜晋安豁地大笑出声,“你怕了?”
文华殿内大庭广众出言威胁,并非聪明的做法。
杜晋安怎会不知这个道理,他随手一扫,便将其本收拾妥帖的书册与文房四宝扫落在地,大摇大摆一屁股坐在了案桌上。
姿态算不上好看,沈念念当即起身,与之拉开距离。
“就这么轻易绕过,实是难解我心头之气,想来沈姑娘也不想从今往后生活在惴惴不安中……”他哈哈大笑,言语体恤,神色却蔑然轻视得很,“这样吧,就在此地,你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并大喊我错了,本公子心情好,往后兴许不再追究,如若不然你明白下场。”
“磕三个头,就能一解你心中愤懑?”
原想着这些话能唬住对方,岂料沈念念面色从容,轻飘飘地反问自己。
“阁下心中盘算的,难道不是令我在大庭广众之下求饶致歉?毕竟……那日阁下丢的脸,文华殿上下无人不知。”
此言一出,杜晋安果不其然青了脸色。
本欲脱口而出的“贱人”被他生生咽下,他嗤笑一声,自屁股下抽出硌人的书册,随手一扔,便甩至角落,眉眼依旧高傲张狂:“你以为本公子还会被你这三言两语激怒?”
“不错,看来阁下长大了,竟懂了些微道理。”
“少拿你这阴腔阳调奉承本公子,本公子行事是否端正,轮不到你一个妇道人家指手画脚……”
当然,今日他也绝非空着手来自取其辱,杜晋安冷嗤着眯了眯眼,眼底嘲弄尽显,“说起来,论行事端正,沈家姑娘才是无人能及。”
沈念念眉心一跳,只觉眼前人不怀好意。
“那等宫中秘闻若是传出去……啧啧啧……”他诡笑着眯起眼,品味辛秘丑闻间神态实是丑恶俗气。
她深知此刻做什么,都会被对方冠以心虚的名头,故而面不改色地抱臂立着,只淡淡一句——“宫中秘闻与我何干”。
见她依旧没反应,杜晋安这才破了规矩,目眦欲裂地破口大骂。
“贱骨头装什么蒜!谁人不知你与那前朝公主间的丑事!觊觎前朝公主的美貌便心生歹念要将其据为己有,被其以死相逼拒绝,便纵容宫中男女败坏她名声,而今被推落水不过是你咎由自取……叱骂本公子时言之凿凿,你又是什么好东西!”
话音落下,文华殿内静得落针可闻。
如此声嘶力竭地声讨,杜晋安骂得口干舌燥,胡乱抓来一把茶壶便往口中灌。喝得嘴角衣襟湿濡一片,他这才挥袖一砸茶壶,昂起下巴眯眼盯着她。
意外的是,沈容青立于跟前,竟面无表情。
亦或者说,并非心下无波澜。
恰恰是心中情绪过于排山倒海,沈念念被震得微睁双目,张口半晌也不知该如何反驳。
原来这就是宫中一直流传的丑事……
原来她追问元昭与宫人长月得不到的答案,竟是因为……
沈容青啊沈容青,你究竟干了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