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姐总爱撒娇》城烟

2、第 2 章

　　幽灵吗？

　　白烟禾看到那人的一瞬，这般思考。

　　她的头发湿漉漉的，像是枯死在湖水中的水草，脸颊惨白，双目无神，像极了曾经白一夕为了捉弄她而特意播放的恐怖电影中的鬼魅魍魉。要说唯一的区别，便是这幽灵脸上的红印。

　　她被打了吗？幽灵也会被打吗？

　　不对，刚才她好像还绊倒了自己，所以说幽灵也会被人碰到吗？

　　白烟禾脑中不合时宜地胡思乱想，不过这次，她没有沉浸太久，或者说是被迫中断了妄想。

　　那幽灵无神地看着她，不知怎么想的忽然抬起手，看样子似乎想要抓她。

　　白烟禾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惊叫一声，快速爬起来逃开。

　　小区的大门近在咫尺，她顾不得其他，刷卡开门，一气呵成。等到回过神的时候，白烟禾已经抵达了公寓，背靠着自家房门气喘吁吁。脑中空白，唯有阵阵心跳在这宁静的深夜不断扩散。

　　大约过了十五分钟，白烟禾的呼吸和心跳渐渐趋于平缓，恐惧的心情也差不多平复。她抬起微微酸痛的胳膊，扶着鞋架勉强站起来。

　　屋内一片黑暗，但是凭借窗外路灯的微薄光亮，大致可以让人分辨。

　　开灯吗？

　　白烟禾的手犹豫地放在开关上，过了一会还是作罢。

　　她走进卫生间大概洗漱过后，就把自己缩在了床上。明明时值深夏，她却用棉被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可恶，要是这个时候白一夕在就好了。”

　　丢下这句意味不明的话，白烟禾忍着饥肠辘辘，艰难入睡。

　　*

　　“所以说我不会跑啦！”

　　次日周四，下午三点，白烟禾在学校门旁边的拉面馆这样说道。

　　在她的面前，一位满身拉面味道，让人一看就知道是这家店的老板娘紧紧地抓着她的手。

　　“小姑娘，不是我信不过你。而是前几日，才有个同样的学生妹，也吃饭没带钱。结果丢下承诺后，现在也没来还账。”

　　“咱们这店是小本买卖，长此以往下去，那还得了。”

　　周围的客人一边吃面，一边将目光锁定在白烟禾身上，似乎看戏看得颇为有趣。

　　白烟禾有些无地自容，脸上的尴尬一路辗转到耳根子。

　　谁能想到，在现在这个移动支付的时代，她的手机竟然会不翼而飞。

　　果真，这两天的运气，似乎有点差过头了。

　　“那个……阿姨，我真的不会赖账，旁边，旁边就是我学校，我就过去一小会儿，很快就能借到钱。”

　　“那不行，你跑了怎么办？你们那学校我也进不去，万一跑了，我找谁评理去？”老板娘说着，手上的力气还刻意加重，摆明了不肯放手。

　　白烟禾急得跺脚：“那您说怎么办？”

　　老板娘眼珠子转了转，忽然一亮，掏出手机：“喏，打电话，要借钱的话，电话不也行吗。还是说……你不愿意打电话就是为了赖账？”

　　打电话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但……

　　白烟禾现在努力回想记忆中的电话号码，然而除却110之类的，一个都记不起来。别说亲朋好友了，就连她自己的电话号码，白烟禾都记不住。

　　“那个……阿姨，能不能通融通融？”

　　“不行！小姑娘，你要是再推辞，阿姨可就要报警了。一碗拉面不到二十块，阿姨可不想闹得大家都不好看。”

　　老板娘的威压步步紧逼，甚至已经在拨号栏中输入了110三个数字，只待按下通话键就能成功拨出。白烟禾从未如此被动过，心里担惊受怕的同时也觉得羞耻难当。

　　就在她以为自己可能真要去接受警察的教育时，拉面馆的门被推开。

　　“姐……白烟禾？你怎么在这？”

　　进来的人是白烟禾的妹妹——白一夕。

　　*

　　“刚才，谢……谢了。”白烟禾低着头走路，十指纠缠在一起，恰好体现了她现在的心情。

　　“嗯。”白一夕看了她一眼，然后收回视线。她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要在问些什么，不过在发现姐姐的视线中没有自己之后，就闭上了嘴。

　　不闻不问，仿佛陌生人一般。自从那场事故之后，她们姐妹的关系便一直如此。莫名其妙的隐忍，模糊不清的逃避，就像干涩的沙子一样，枯燥而无味。

　　白一夕看这样的她总是觉得来气，明明有什么不满说出来就好了，却为何偏要用这样模糊的态度敷衍了事。

　　让人觉得无力，让人一刻都呆不得。

　　“我走了。”白一夕停下来，胡乱选了个不同的方向转身离开。

　　见人离开之后，白烟禾屏住的呼吸终于松懈下来。她拍拍胸口，“差点以为要被问些什么了。”

　　并非不愿意跟白一夕说话，而是总觉得对方看不惯自己，所以相处时格外难熬。仿佛被什么东西捏住脖子一般，让人喘不过气。

　　不过即便如此，白一夕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算是比较好相处的了。只要保持沉默不说话，大多数情况下，她都会自己离开。

　　不像父母。

　　白烟禾回想起他们慈爱眼神深处的小心翼翼，只觉得毛骨悚然，让人一刻都呆不下去。

　　*

　　“果然没有吗。”

　　白烟禾吐出一口气，瘫坐在教学楼一楼的椅子上。

　　刚才她仔细地在玻璃窗附近寻找过了，然而却一无所获。

　　“说的也是，我明明记得昨天出校门的时候手机还在身上。而且仔细想想的话，买夜宵时用的也是扫码支付。”

　　所以手机是丢在了小吃街附近吗？这下子难搞了，那边人来人往，若是谁的手机掉在那里，恐怕很快就会被捡走吧。

　　若是手机丢失，必然要再买一部。

　　白烟禾想想银行卡里的余额，稍微有点头疼。

　　“早知道最近花钱就省着点了。”

　　开学以来，已经有二十多天，她全靠着自己的存款过日子，父母曾经微信转账过一次生活费，然而白烟禾没有接受，如今早就过了24小时，自动退还回去了。

　　“果然还是老老实实接受比较好吗。”白烟禾小声嘀咕着，站起来。

　　“嘿，烟禾，你怎么在这？今天不是没课吗？”来的人是扶诗诗，她同昨天一样穿着淡黄色体恤和牛仔裤，只是今天没有带包。

　　“啊，嗯……我在找东西。”

　　“找东西？你丢什么了？”扶诗诗问，听这口气似乎只要白烟禾说出来，她就会跟着一起帮忙寻找一般。

　　“啊……算是吧。”白烟禾答非所问，因为不想麻烦别人，所以紧接着转移话题：“小月呢？她情况如何了？”

　　不知为何，白烟禾这般询问的时候，扶诗诗却显而易见地别开视线，生怕别人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一般。

　　“嗯……她、她还好，就是……就是……”扶诗诗说着，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可疑，最后忽然拍一下额头，转移话题说：“对了，我东西忘教室里了，先不跟你说了。”

　　说完，她便逃跑似得窜进电梯。

　　“啊，逃跑了。”白烟禾看着紧闭的电梯门，忍不住扶额叹气，“这家伙还真是好懂。”

　　下午六点钟，白烟禾走出校门。畅通无阻，没有被再次拦下，这让她松了一口气。

　　不过今天的校门口还真是热闹，大门前停着一辆看起来就很昂贵的高档跑车，白烟禾没戴眼镜，所以看不清跑车前的标志。

　　车门大开，一个中年人身穿西装靠在车上。在他的周围有三四个保安正在跟他说着什么，从表情和声音来看，保安们应该非常焦急，处于一种想赶走又不敢过于失礼的模样。然而那人却一句话也不说。

　　什么情况？难道是来找事的？

　　这人的胆子真大，竟然来南城唯一的公立大学前惹事，不怕被请去喝茶吗？

　　还有那身西装是怎么回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准备去上班呢。

　　白烟禾边走边看向那边，在她的脖子即将承受不住的时候，收回了视线，专心寻找自己遗失的手机。

　　因为没钱，所以这次她经过小吃街的时候，只能闻着四溢的香气流口水，却不能奢侈地全部买下。

　　今天的烧肉串余量充足，店前排了一长串队伍，简直比他家的肉香还要醒目。

　　白烟禾在队伍末端跟着闻了几下肉香，砸吧砸吧嘴就当自己吃过了，然后继续埋头找手机。她找得很卖力，甚至连垃圾桶附近都不曾放过。然而这样寻找一个小时后，依然没有发现手机。

　　“果然没有吗。”

　　虽然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但真正面对的时候，心里仍然不好受。

　　毫无疑问，手机的丢失，让本就不富裕的她雪上加霜。

　　白烟禾放弃了寻找，一屁股坐在花园里的长椅上，自暴自弃。

　　昨天刚下过雨，公园里仍然弥漫着湿气，混合着树木花朵的气味，淡雅而清新。

　　白烟禾靠着长椅，闭上眼睛，想要放松一下自己的心情。然而不等她享受多久，一个冰凉冷硬的触感就贴在她的脸上。那感觉比冬日的雪花落在毫无防备的脖颈还要惊悚。

　　白烟禾吓了一跳，一睁眼就看到了一名水一般的女子，以及她拿在手中熟悉的手机。

　　水一般，并非夸大其词，而是准确到不能再准确的描述。因为那人确实全身都湿透，仿佛刚从湖水中捞出来一般。

　　“昨天的事，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