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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这周五我可能没时间,我要去参加沈家的家宴,嘉川的小舅舅从国外回来。”裴知意边讲着电话边开车。

      虽然还不到晚高峰时间,四环路已经堵起了长龙。

      还有等不及的车主见缝插针,让行驶缓慢的路段更加拥挤。

      关迎双的电话正好让裴知意打发这段无聊的时间。

      “你和沈嘉川六年了,什么时候结婚呀?你说你当初刚和沈嘉川订婚去就国外,还一去就是五年,哪有恋人可以异地五年?”

      关迎双替好友着急,沈嘉川啊!那可是圈内多少名媛的梦。

      清风朗月般容貌,再配上沈家百年繁荣的家世。

      北城谁不想和沈家攀上关系,想嫁进沈家的千金小姐,能从东华大街排到北城楼。

      偏偏裴知意在和沈嘉川订婚几天后匆忙出国,直到三个月前才回国。

      这给多少人留下撬墙角的机会。

      所以关迎双急,很着急!

      裴知意被关迎双急切的声音逗笑:“我相信嘉川不是那样的人……”

      话音未落,眼神无意扫过旁边的车,身子僵硬起来。

      一秒前还在为沈嘉川辩驳,却没想到打脸来的这么快。

      旁边的车,车窗半落,沈嘉川穿着白色衬衫,领口微微松开,有些慵懒恣意,而旁边一个娇俏的女人凑过去亲着他的右脸颊。

      沈嘉川不仅不恼,清隽的脸上还散漫着浅浅的笑意,更像是在纵容。

      裴知意哽了哽喉咙,艰难的有些无法发声,甚至有些庆幸,她的车窗是摇上的,她今天开的是关迎双的车。

      “知意,知意?你怎么不说话了?”关迎双听裴知意话说到一半没了声音,等了一会儿忍不住高声提醒起来。

      裴知意有些心慌,还有些乱,“双,我这边出了点儿小事故,先挂了回头联系你。”

      不等关迎双说话,直接挂了电话。

      前车缓缓在移动,裴知意小心的踩着油门跟上,眼神却又不受控制的扫向右边。

      沈嘉川还保持着慵懒的姿态,左手搭在车门上,右手扶着方向盘,脸上始终挂着浅浅的笑意,身边的女人,因为被他挡着,看不见庐山真容。

      这样的沈嘉川,是裴知意从来没有见过的。

      两人相处,似乎更多的是礼貌,而沈嘉川在她面前也总是温和有礼,谦谦如玉的贵公子模样。

      两人恋爱一年订婚五年,却只是牵过手,和回国时他去接机场接自己给过一个冷静而又客气的拥抱。

      前方可能出了事故,车辆突然停止不动。

      旁边车上,沈嘉川突然扭头俯身过去,似乎在和旁边的女人接吻。

      裴知意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指尖泛白才压下心里泛起的苦涩。

      没想到有一天,她也能亲眼看见自己的未婚夫出轨!

      可是那是沈嘉川啊,少年时,救她出火海中的人,也是她曾经拼了命去救的人。

      原以为,他们相识少年,一起经历了两次生死,肯定不会背叛对方。

      裴知意眨了眨眼,长睫闪动,压住眼底的泪意,有些不甘心的拿起电话给沈嘉川拨了过去。

      眼睛却死死盯着隔壁的车子。

      就见沈嘉川听见电话响后,坐直了身子,脸上浅淡的笑意在看见来电号码后消散,又换回了清风朗月,温润有礼的一面。

      “知意,怎么了?”

      裴知意弯了弯唇角:“嘉川,你在哪儿呢?晚上有时间一起吃饭吗?”

      语气温柔舒缓,还带着小小的期盼。

      沈嘉川迟疑了会儿:“知意,真是不好意思,我晚上约了一个重要的客户,明天吧?明天晚上好吗?”

      裴知意笑着:“好的,嘉川,我们明天联系。”

      挂了电话,笑容在嘴角凝结成霜。

      眼中尽是嘲讽,原来她以为的只是她以为的!

      她以为只要她足够优秀,就会有人喜欢她。

      她以为,全世界都会离开她,但是沈嘉川不会,毕竟是这个人温暖了她整个少年。

      其实,她依旧还是一个人。

      车子又缓缓移动起来,隔壁车道的车要行驶的快一些。

      沈嘉川的车很快汇入车流中消失不见。

      裴知意忍着眼中的酸涩,自嘲的安慰自己,这大概就是人生,一路上总会有相遇也会有别离,谁也不知道下一个路口会遇见谁。

      没等她收好情绪,父亲裴锦成的电话进来。

      “知意,晚上回来吃饭。”语气一如既往的坚定不容人拒绝。

      裴知意不想现在的状态回去:“我晚上有事,改天吧。”

      “你能有什么事,赶紧回来!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说。”裴锦成在家绝对的一言堂,不允许任何人挑战他的权威。

      裴知意知道再说也不能改变裴锦成的决定:“好,我一会儿回去。”

      裴锦成才满意的挂了电话。

      裴知意到家时,客厅里已经坐满了人,没想到沈嘉川也在,他身边坐着同父异母的妹妹裴心妍。

      方如月坐在一旁笑吟吟的跟两人说话。

      裴锦成也一改平日在家的威严,笑容满面的看着沈嘉川。

      裴知意站在玄关处,看着偌大的客厅里,灯光亮白,落在每个人身上,气氛融洽和谐。

      而她,却像是一个突然的闯入者,打破了这里的宁静!

      所以,刚才在车上和沈嘉川接吻的人是裴心妍?

      自己的未婚夫出轨自己的妹妹,多么狗血又荒唐可笑。

      裴知意突然为自己悲哀起来,看来所有人都知道沈嘉川和裴心妍的关系,甚至还乐见其成。

      沈嘉川先发现裴知意,玄关的灯有些暗,落在裴知意过分精致冷漠的脸上,如霜覆上,寒意逼人。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结,眼中闪过被发现后的慌张,起身朝裴知意走去:“知意,你今天怎么突然回家了?”

      裴知意笑不达眼底,还有些冷:“如果我不回来,怎么会知道你要见的重要客户在我家?”

      声音不复从前的温软,有些冷冽。

      沈嘉川皱眉:“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是吗?现在流行姐夫和小姨子接吻表示关系融洽?” 裴知意言语讥诮,让沈嘉川脸色瞬间变色。

      裴知意的话让沈嘉川突然有些无所遁形。

      他本意并不想伤害她:“知意,对不起。”

      裴心妍在沈嘉川走过来时也跟着过来,伸手挽着沈嘉川的胳膊,柔弱娇嫩的小脸满是胆怯和小心:“姐姐,对不起,是我喜欢嘉川哥哥,情不自禁,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管不住自己的心……”

      声音欲哭不哭,眼泪含着眼眶,颤颤巍巍带着几分可怜。

      沈嘉川伸手搂着她的肩膀:“心妍,这不是你的错。”

      裴心妍朝着他依偎过去,看向裴知意的眼神带着成功者的挑衅,嘴里却吐出可怜的话:“姐姐很喜欢你,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出现的。”

      沈嘉川心疼这样委曲求全的裴心妍,目中划过隐忍和失望的看向裴知意:“知意,我原本想等你参加完这次嘉年华招标再告诉你,我们的婚约解除吧,你想要什么补偿都可以提出来,而你曾经对我的欺骗,我也可以既往不咎。”

      裴锦成和方如月也走了过来,站在一旁看着裴知意。

      裴知意盯着沈嘉川,绝情的话从他菲薄的唇中发出,不仅毫无愧疚,甚至还有一种解脱后的如释重负。

      心如坠入寒潭,碎冰浸入每一个细胞中。

      每呼吸一下,都疼的喘不上气。

      裴知意有些艰难的开口:“曾经的欺骗?我欺骗你什么了?”

      沈嘉川有些不满的蹙眉,墨色眸中升腾起不满和浓郁的失望。

      他想就算裴知意欺骗他,也是因为太爱他,而且还有从小认识的感情在,他可以不计较。

      却没想到裴知意竟然到这时候还没有悔过的态度。

      “十年前绑架事件,你说是你救了我?”

      裴知意皱眉:“是我,怎么了?”

      沈嘉川目光没了温度,变得更冰冷和决绝:“知意,你现在还要骗我,明明是心妍救了我,是她背我一点点爬出深渊,我已经问了当年的见证人,大家都说是心妍,难道所有人都在撒谎?”

      裴知意心落谷底,垂落在腿边的右手不自觉痉挛在一起,抽搐的疼痛感一直抵达心脏,嘴角却绽开一抹嘲讽的笑:“你说,当年是裴心妍救了你?”

      沈嘉川闭了闭眼睛,失望发声:“知意,要不是我发现心妍身上的伤,还有她的日记,我可能这一辈子都要被你蒙在鼓里。”

      裴知意,和她名字一样懂事善解人意的姑娘,怎么变得心机如此深重?

      裴知意眼泪浮在眼眶,硬挺着不让它落下:“身上的伤?日记?所以你就相信了?”

      沈嘉川皱眉:“你还狡辩?我记得救我的人为了鼓励我,告诉我等我好了会弹琴给我听,可是你压根儿不会弹琴!”

      倒是裴心妍,弹了一手好琴。

      裴知意呵笑:“原来是这样……”

      裴心妍防止裴知意说出不该说的话,紧紧挽着沈嘉川的胳膊:“嘉川哥哥,还是算了,我不在意你把谁当成救命恩人的,就算你以为是姐姐救了你也没有关系,只要你能健康幸福的活在这个世界上,我就心满意足了。”

      说着,一双美目含着泪,嘴角却微微上扬,做出一个既难过又坚强的模样。

      裴锦成这时才上前,沉着脸:“好了,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知意,你比心妍大两岁,怎么还没有心妍懂事呢?既然嘉川和心妍情投意合,又有年少的一段渊源,你做姐姐的就应该祝福他们。”

      方如月看着裴知意面色冷白,似乎身体都在发抖,压住心中得意,拍了拍裴锦成的胳膊:“锦成,知意这些年也不容易,我们就不要逼她了,她一直都是懂事的孩子,肯定会成全嘉川和心妍的。”

      裴心妍瞪着泪眼看着裴知意:“姐姐,我从小最喜欢的就是你,所以我和嘉川哥哥在一起,希望能得到你的祝福。”

      裴知意看着沈嘉川,眼中的泪意一点点褪去,覆上一层寒冰,右手紧紧握成了拳,她不是不会弹琴,而是救沈嘉川时伤了右手!

      现在,在沈嘉川眼里却成了她撒谎的证据。

      眼前风光霁月的男人,她以为是她整个年少,青春或者一生。

      却没想到,最后,是他握着冰刀利刃,戳向她的心口!

      “沈嘉川……”裴知意开口时不自觉带着微微哽咽,停顿了下,努力压下所有软弱的一面:“我五年前出国是为什么?五年不能回来又是为什么?”

      沈嘉川眼中染上痛苦,声音也低了一些:“对不起,知意,我会补偿你的。”

      裴知意冷笑,笑的眼中带泪:“补偿?不需要了,沈嘉川,谢谢你毁了我的梦,希望你永远,不会有后悔的一天!”

      说完转身匆匆往外走,这里她一分钟也不想多停。

      空气里都带着尖刺,呼吸一下都会疼。

      沈嘉川想追出去,被裴心妍按住胳膊:“嘉川哥哥,姐姐现在肯定生你的气,我去看看她,我小时候她最宠我了,我只要撒撒娇肯定就好了。”

      沈嘉川想裴知意现在肯定不想理他,裴心妍去也好,那么善良美好的人,谁忍心拒绝和伤害。

      “姐姐。”

      裴知意手刚落在车门上,裴心妍娇喊一声,袅袅婷婷的走过来。

      脸上挂着胜利的微笑,瓷□□致的小脸妩媚多情,眉宇间都带着娇气和娇憨。

      裴知意转身静静的看着朝她走来的裴心妍,心里冷呵,谁能想到这个看着不谙世事,天真娇憨的姑娘,心机十分深沉。

      裴心妍撩了撩垂在胸前的褐色卷发,嘴角的笑意浓郁了几分,带着几分得意的开口:“姐姐,谢谢你把这么好的嘉川哥哥让给我,没想到这么多年,你都抓不住他的心,让他一点儿都不信任你。”

      裴知意眼中寒意升腾,以咄人之势盯着裴心妍:“能抢手的说明压根儿不值得留恋,你要守好了。”

      裴心妍又走近一步,几乎贴在裴知意的身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气音说道:“姐姐,五年前那一晚,你过的舒服吗”

      第3章

      “姐姐,五年前那一晚,你过的舒服吗?”

      裴知意星眸紧缩,暗光闪过,不可置信的看着裴心妍,她怎么会知道五年前的事情?沈嘉川说过不会告诉任何人!

      裴心妍弯眼笑着,眼中尽是嘲讽和不屑,唇角上扬的弧度都带着讥讽:“问我为什么知道?因为那天晚上我和嘉川哥哥在一起呀。”

      说着还不忘眼波流转,散发着含羞带怯的娇柔。

      配合她的语气,很难让人不联想到两人晚上在一起发生什么靡丽的事情。

      裴知意胃一阵阵蜷缩着疼,明明空无一物却翻滚着想吐。

      握在车把手的纤纤细指用力又用力,指尖泛白没了血色,却也压不住心里都恶心,目光陡然凌厉,如寒霜覆剑,冷且锋利。

      裴心妍不自觉的缩了缩肩膀,出言却更加的挑衅:“你不过一个破烂货,怎么能配上的嘉川哥呢。”

      “裴心妍,你真让我恶心!滚!”

      裴知意压着快要崩溃的情绪,低吼一声,拉开车门上车。

      却没料到,裴心妍后退一步身形晃动跌坐在地上,梨花带雨的小脸的悲戚的喊着:“姐姐,我真不是故意的是,你就原谅我好不好?”

      裴知意来不及惊讶,就看见有道身影飞快过来,蹲下扶起裴心妍。

      沈嘉川清润的脸上带着薄薄的怒意,扶着裴心妍站起来看向坐在驾驶座的裴知意,语气十分失望:“知意,你有什么不满冲我来,心妍是无辜的,你一直是她最崇拜喜欢的姐姐,她只是想来给你道个歉,你怎么忍心推她?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你以前不是这样锱铢必较,咄咄逼人的性格。知意,你变了……”

      裴知意的胃更疼了,连带心脏都痉挛在一起疼,剥皮剔骨的疼让她额间渗出薄薄的冷汗。

      一双眼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冷凝,静静的看着沈嘉川。

      这个男人,曾对她说过最温暖动听的话,拉她出泥潭。

      而如今,还是这张菲薄的唇,说出的话如寒潭中的冰锥,刺穿她的心脏,让她疼得无法喘息也无法辩驳。

      最终化为一声冷呵,强咬牙关不让自己发抖:“我说我没推她,你信吗?”

      裴心妍紧紧揪着沈嘉川胸前的衬衫,语调急切:“嘉川哥哥,你误会了,姐姐没有推我,是我不小心摔倒的,我看见姐姐要走就想着急挽留她,我害怕她现在生气开车会有危险……”

      沈嘉川更心疼怀中的女人,冷冷的看着裴知意:“你听听,心妍无论什么时候都在为你着想,而你……”

      “呵!”

      裴知意冷呵一声,开车离开。

      留那一对深情男女原地相拥。

      裴知意开车离开裴家,随意驶入一个岔路口,眼睛有些模糊看不清前路,直到行驶到一处围栏前,才发现是条死胡同。

      停车熄火,所有的悲哀和疼痛席卷而来。

      往日种种浮现,原本是美好的回忆,这会儿却变成刺骨利剑,戳的皮开肉绽,疼到麻木。

      胃又一阵翻涌,生理性的想呕吐。

      裴知意捂着嘴下车跑去路边,捂着胸口狼狈的吐起来。

      从早上一直忙到午饭都没来及吃,根本吐不出什么东西,却又控制不住的想往外吐。

      眼角的泪跟着落下,不知道是因为呕吐造成的生理性眼泪,还是一直隐忍不发难过的眼泪。

      独身走过荒原,朝着唯一的光努力前行,却发现不过是海市蜃楼。

      所谓,众叛亲离,不过如此。

      裴知意的眼泪流的越来越凶,过去忍下所有的苦痛,只为能和他比肩而立,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笑话。

      她蹲在地上,泪水模糊视线。

      眼前突然出现一只手,修长的食指和中指夹着一张洁白的面巾纸,其他手指微微蜷着,却不失精致和俊雅。

      裴知意愣了一下,伸手接过面巾纸随便擦了擦眼中的泪,不想让任何人看见她脆的一面。

      慌乱起身,却因为蹲的时间太长腿脚发麻,身子一晃向后倒去。

      腰间突然被遒劲有力的胳膊揽住,她才没有和大地亲密接触,却跌入一个坚实的胸膛上。

      鼻息间瞬间被冷冽的木质调香充斥,像是盛开雪山之巅的花香,清冷中带着寒冽的香气。

      裴知意没抬头也知道撞进了一个男人的怀里,“谢谢,对不起。”

      边说边往后退,脸上有些微微发热,不好意思抬头,此刻实在太狼狈。

      “你到底是想要道歉呢还是要道谢?”

      头顶声音传来,一如他身上的味道,如山林落雪般冷冽清朗。

      裴知意抬头,就对上一双黝黑如寒潭古井般的眸中,此时正无波无澜十分平静的看着她。

      她一直觉得沈嘉川很好看,属于清润风流,温润如泉的男人。

      只要站在那里,就会吸引众人的目光。

      而眼前的男人却更胜一筹,眉眼凌厉,鼻梁高挺,唇形菲薄好看,这会唇角儿微微勾着,带着一丝若有若有无清浅笑意。

      俊美如谪仙的容貌,还有不容忽略的气场,明明只是温雅的站在面前,却让裴知意感觉周围的空气都有些稀薄。

      这是一个久居上位者散发出来的内敛而不自知的气场。

      裴知意轻吁了一口气:“谢谢。”

      傅庭洲目光浅淡的落在她脸上,因为哭过泛红有些浮肿的眼,却丝毫不影响她的美。

      眉眼如画,鼻梁挺巧,樱粉色的唇瓣微微抿着,身形纤细消瘦,瘦薄的脊背却笔直。一如从前,漂亮中带着倔强。

      裴知意被对方的眼神盯得有些燥有些窘,有些不知道要说什么。

      好在对方先开了口:“一个人注意安全。”

      说完转身离开,身体修长挺拔,行走间自带一股凌厉冰冷之风。

      裴知意这才发现,男人身后还跟着一条雪白的萨摩亚,是她最喜欢的狗,只是因为沈嘉川对毛发过敏。

      所以她只能云养狗,也是她最遗憾的事。

      不自觉,竟然又想起了沈嘉川。

      仿佛嵌入她身体的毒瘤,就算剜肉剔骨的疼,她也要把他剔除!

      车里的手机铃声响起,一副不接绝不挂断的气势。

      裴知意揉了揉眼睛上车,拿起手机,来电显示:沈嘉川……

      裴知意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名字,好一会儿才按下接听键,顺便按了免提。

      顺手又把手机扔在控制台上。

      “知意,你在哪里?不要闹脾气好不好?”

      沈嘉川的声音依旧清润如许,还带着一丝焦急,缓缓充斥着整个车,以前最想到听到的声音,现在却让裴知意想吐。

      “我在哪里不劳沈总担心,而你也放心,我裴知意不是离开男人就要死要活的人,我会好好活着,看你们如何幸福美满!”

      字字句句带着嘲讽。

      沈嘉川皱眉:“知意,我承认隐瞒你是我的不对,你一定非要用这个态度说话吗?还有周五的家宴……”

      “我有自知之明,我不会去的。”

      “不是,我希望你还能参加,你也知道沈家现在关系复杂,而心妍在娱乐圈刚有成绩,我突然带她回去肯定会造人诟病。”

      裴知意了然,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沈嘉川,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

      “我去!沈嘉川真是这么做的?”

      关迎双手里的酒杯重重的放在大理石桌面上,艳丽绯然的液体溅落出来,像是血液在流淌:“沈嘉川太不是东西了!他还要不要脸,竟然还能说出这种话,你千万不能答应。”

      “我答应了。”

      比起关迎双的激动愤怒,裴知意平静很多,素白的脸上脂粉未施,却因为喝了酒双颊绯红。

      纤细的手指捏着高脚杯轻轻晃着,酒红的液体在玻璃杯壁上摇曳生姿。

      酒香溢出,飘散在空气中。

      关迎双一时有些失神,不知道是因为裴知意答应和沈嘉川一起参加沈家家宴震惊,还是眼前这幅美酒加美女的绝色而惊艳。

      好一会儿才回神:“你为什么要答应他?你不会是想挽回沈嘉川吧?裴知意,你要是敢这么做,我瞧不起你!男人是什么,还不如一条狗!”

      裴知意浅笑,目光却冷若寒霜:“怎么可能挽回?我还嫌恶心呢。我只是换种方法祝福他们。”

      关迎双秒懂:“对,祝他们表子配狗,天长地久断子绝孙。”

      裴知意笑着举杯饮下绯红的液体,红酒入喉带着一丝苦涩,一如她现在的心境。

      “知意,没了沈嘉川你还有我。”

      裴知意笑了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沈嘉川和裴心妍在一起?”

      关迎双面色僵了僵,眼神中带懊悔:“知意对不起,我确实看见他们一起吃饭,举止也没有太亲密,所以我只是提醒你。”

      裴知意摇头:“和你无关,是我自己的悲哀,我一直怀疑那种混混烈烈撕心裂肺的爱情是过分的夸张,应该像我和沈嘉川这样,平平静静细水长流才是正常,现在看来,我们才是最不正常的。”

      关迎双点头附和:“所以,知意,你并不爱沈嘉川,你只是因为他曾经救过你的命,只是感动和习惯。”

      她一锤定音的给裴知意和沈嘉川的关系做了总结。

      裴知意恍惚,不爱吗

      关迎双拿起酒瓶倒酒:“我们不提这些糟心事,来庆祝我的工作室又接一个大单,我才有钱包下皇廷这最贵的锦凤阁,不过听说今晚帝尊包间有大人物到。”

      裴知意对这些不感兴趣,默默抿着酒,听关迎双说。

      皇廷会馆是北城最奢华的高档会所,不仅采用会员制,还分三六九等。

      最高级别三个包间在会所八层,分别是帝尊阁,锦凤阁和潜龙阁。

      关迎双为了让裴知意开心,可是花了不少心思,找了不少关系,才弄到这个包间。

      只是两人在偌大的包间里默默喝酒,确实有些糟蹋了。

      裴知意晚饭也没吃几口,这会儿喝了不少酒,胃开始隐隐作痛,不想让关迎双担心放下酒杯:“我去趟洗手间。”

      关迎双点着大理石桌面上的多媒体触屏控制板,头也没抬:“房间里有卫生间。”

      “我还是去外面的,顺便透透气,这房间满是金钱的味道,闻的我有些上头。”

      ……

      楼道幽静暗长,朦胧的灯光,还有楼道间飘散着清浅的香气,后调带着花香,沁人心脾。

      加上偏自然风的装修,如梦如幻,感觉像是踏入了爱丽丝仙境。

      裴知意顿时觉得酒意退散不少,一直发胀的脑袋也清爽不少,迈步朝卫生间走去。

      还没进门,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裴知意怎么说也是我姐姐,我怎么会不顾她的心情呢。”

      另一道声音响起:“心妍,你真就是心地太善良了,你和沈嘉川明明是真心相爱,没想到裴知意这么不要脸,一个破烂货还要占着位置不肯放手。”
      裴心妍娇气的开口:“别这么说,我姐姐不是那样的人,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而且本来就是我不好,是我不应该情不自禁喜欢上嘉川哥哥。”

      “你和沈嘉川情投意合,再说了,明明是你救了沈嘉川,裴知意不要脸竟然说是她救的,也就是你太善良这么多年没说破。让沈嘉川对她好了这么多年,想想都恶心死了。”

      裴知意站在门口,眼中淬着冰,手在身侧紧紧握成拳。

      从小到大,她在裴心妍身上吃的亏太多,没想到这次最惨。

      裴心妍的声音又响起,娇柔中带着无奈:“好了,乔蕊,我们不要说我姐姐了,如果有希望我还是希望她能原谅我,而且我也会原谅她对我做过的事情。毕竟我们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有血缘的亲姐妹。”

      乔蕊语气有些急:“你呀真是心大,不过你要看好沈嘉川了,免得到时候那个贱人用什么手段,再蒙骗了他……”

      两人边说边从卫生间出来,还亲密无间的手挽着手。

      却不想一记掌风袭来,一巴掌凌厉又快的落在乔蕊脸上。

      “啊!” 乔蕊尖叫一声,抽回挽着裴心妍的手捂着自己的脸颊,瞪眼看着突然出现的裴知意。

      此时的裴知意,寒霜笼在眉眼上,脊背挺直,纤瘦高挑的身体散发着怒不可遏的强大气势。

      “裴知意,你有病!”乔蕊被裴知意的表情吓到,声音拔高却带着颤抖。

      裴知意扬手一巴掌又狠狠的扇在乔蕊另一边脸上,用力狠戾。

      “啊~裴知意,你竟然打我,我要杀了你!”乔蕊捂着脸气恼,要冲过去跟裴知意拼了,却被裴心妍紧紧拽着胳膊。

      “乔蕊,你冷静点儿,这中间肯定有误会。”说着又看着裴知意:“姐姐,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怎么可以动手打人呢?”

      裴知意冷眼看着裴心妍,唇角扬起带着讥讽:“收起你这一套,别在我面前演,让我恶心!”

      裴心妍眼尾顿时泛红,表情惊慌失措:“姐姐,我知道因为嘉川哥哥的事情,你生我的气,是不是我和嘉川哥哥分手了,你就能原谅我?”

      娇媚的小脸满是小心,眼中泪花浮现,别说男人,就是一个女人看了都觉得心疼。

      乔蕊越发的替裴心妍不值,捂着脸怒视着裴知意:“裴知意,你自己不要脸,现在能怪别人?心妍有你这么个姐姐,真是倒霉!”

      裴心妍赶紧扯了扯乔蕊的胳膊:“好了,乔蕊不要说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不要老是拿出来说,姐姐听了会伤心的。”

      看似安抚的话,却坐实了裴知意当年的不忠不贞。

      裴知意冷笑,笑容凝结在唇角,却像是地狱开出一朵花,冷气森森,寒意刺骨。

      扬手直接一巴掌落在裴心妍脸上,娇嫩的脸蛋顿时浮肿起来,指印明显,更加的楚楚可怜。

      裴心妍没想到裴知意会动手,脸色一变,只是在看见裴知意身后的身影时,又换回楚楚可怜的模样:“姐姐,如果打我能消消气,你就多打我几下,只要你能原谅我,我干什么都可以!”

      “裴知意!”

      沈嘉川声音带着怒气,如风掠过裴知意走到裴心妍身边,伸手搂着她的肩膀,手指曲起扶上她的下巴,看见她白嫩脸颊上伤,怒意更重,抬眼看向裴知意的眼神中带着深深的厌恶:

      “裴知意,给心妍道歉!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竟然还动手打人。”

      裴知意心底苍凉,生出一股无力感,笑的越发的凉薄森冷:“道歉?给她?她配吗?沈嘉川,这个世界上眼盲心瞎的人太多,没想到现在又多了你一个。”

      沈嘉川被裴知意嘲讽的脸色更加难看,眼神沉沉:“知意,你变了!你自己去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变成什么样?和市井泼妇有什么区别!”

      市井泼妇!!

      四个字直接将裴知意定在原地,一口气憋在胸腔再也发不了音。

      骄傲如她,却被这四个字狠狠的打了脸。

      沈嘉川说完搂着裴心妍转身:“我们走。”

      裴心妍转头,在沈嘉川看不见的地方留给裴知意一个胜利者的微笑,嘴里却娇娇柔柔的说着:“嘉川哥哥,姐姐一个人留在这里会不会有事呀?毕竟这里很多人都是来寻欢作乐的。”

      临走也不忘踩裴知意一脚。

      “那也是她活该!”

      沈嘉川搂着裴心妍的腰毫不留情的离开,乔蕊狠狠瞪了裴知意一眼,也匆匆跟上。

      裴知意站在原地,看着三人的身影消失不见,却依旧迈不动脚步,寒意从脚底升起,凝固全身。

      心疼的有些麻木,已经不会再疼。

      身边突然多出一道身影,带着有些熟悉的冷冽气息。

      又是一只手夹着一张面巾纸递到面前,指骨修长苍劲,腕骨分明精致。

      却让裴知意莫名脸一热,“我没哭。”

      没想到一天两次最狼狈的时候都能遇见这个男人,说话时偏头看了过去。

      男人身着一身高定西装,肩背平直挺括。

      廊灯朦胧,安静的落在男人脸上身上,斑影点点,如雾如霭。

      却掩不住男人强大迫人的气场,矜贵肃冷,高不可攀。

      裴知意不自觉又重复了一句:“我没哭。”

      傅庭洲眼眸深邃,落在裴知意脸上,唇角微勾:“确实不值得掉眼泪。”

      裴知意讶然,他是全都看见了?却又因为他的一句不值得感觉到心头温暖,一个陌生人,都能看清的问题,偏偏沈嘉川看不见。

      “谢谢你。”

      傅庭洲莞尔:“我不是什么好人,我做好事都是要回报的。”

      说着腰身微弯,视线于裴知意相平,眉眼深邃仿若含有万千星辰,薄热的气息轻洒在脸上。

      让裴知意有些措手不及,不能适应这么近距离的和男人接触,身子不自觉向后倾:“先生请自重。”

      他不该是这样,他应该是清冷无霜似山巅白雪,如花隔云端。

      傅庭洲喉咙溢出一声轻笑,清冷的眼眸突然染上笑意,犹如冰雪初霁,冰雪消融。

      “傅庭洲。”

      开口说话时,薄热的气息浓烈一些,还夹杂着栀子花的香气。

      裴知意脑子有些混沌,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十分危险,向后退了一步却一个趔趄向后摔了过去。

      腰间又横过一支遒劲有力的胳膊,将她轻易捞起固定在怀中。

      裴知意鼻尖蹭过他胸前的衣服,冷冽的木质香混着男人独特的气息,冲入鼻息,让她脸上的热度又高了一层。

      双手不自觉的抵在他胸前,试图拉开一点儿距离:“谢…谢。”

      有些羞恼,一天在一个男人身上出了两次糗。

      傅庭洲这次倒是很快放手,还非常绅士礼貌的退后一步:“一个人注意安全。”

      声音潺潺,清冷中带着温润。

      裴知意却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每次都说相同的一句话?

      沈嘉川又从潜龙阁出来,始终有些放心不下裴知意,他觉得虽然分手却也不想看着她堕落。

      皇廷是什么地方,这里来往皆是北城名流,其中不乏一些极端爱好玩家。

      所以,他想劝裴知意赶紧回家。

      却看见裴知意还站在原来的地方,还和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亲密相拥。

      远远看不清男人的容貌,但那迫人的清贵俊雅之气就不容人小觑。

      脸色顿时难看起来,裴知意果然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恐怕早就等着他先提解除婚约,攥了攥拳头,脸色黑沉的转身离开。

      裴知意再次跟傅庭洲说了声:“谢谢。”

      傅庭洲哼笑,眼中笑意退散:“裴知意,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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