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舟》巫淼

25、第 25 章

　　周芫芫很快通过两根冰糖葫芦从小枫子那里探知到陈老五口中所说的钗子的样式。首饰嘛，自然是哪个女人都绕不过的坎，要想查一个钗子的下落，除了铺子，那就是女人了。

　　正好，夏日将至，蚊虫马上就要猖獗起来。药铺里正好要上一批驱蚊止痒的药物，到时候还愁那些平日里除了相公孩子之外，就喜欢聚在一起家长里短的主妇们了不来关顾，自己到时候一定要让人招待招待她们。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有女人的地方就一定有江湖，什么暗中较劲，互相攀比啊。新得的钗子绝对是一个值得关注的话题。

　　嘿嘿，周芫芫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自己一定要找出证据来证明自己不是单纯的感情用事，证明陈老五不是那种善于伪装的人，证明他说的话是真的。感情这种事，怎么有办法伪装的那么好呢。到时候自己找到了证据了，一定要在王泊舟面前显摆显摆。

　　话说两端，王泊舟也一大早就带着仵作和朱叔郑龙等人往李大家去了。结果听说今天李家就要将郑巧姐葬了，王泊舟便与朱叔等人兵分两路，一部分人留在李大家重新查找线索，另一部分人则要去拦住出葬的人，然后对郑巧姐再次进行尸检。

　　看着拥挤的王人群，泊舟庆幸自己当机立断马不停蹄地来到了李家。因为陈老五的被抓，可能是为了平息二人私情传闻的继续发酵，李家恨不得立刻就将郑巧姐下葬，幸而他们在出葬队伍出发之前赶到了。

　　更幸运的是，在郑巧姐艰难生活几年的时光中较少出现的娘家人，此时居然挺身而出，拦住了要阻拦王泊舟他们再次尸检的李家人。可能是因为穷苦的生活，让他们无暇顾及出嫁的女儿。因此他们对郑巧姐的早逝满怀愧疚，故而这时挺身而出，硬气地与李家人对抗起来，企图用此来表达对女儿迟来的关爱。不论怎样，他们确实给王泊舟又争取了再次替郑巧姐验尸的机会。

　　李家祠堂里，众人都各怀心思地着看着站在正中的王泊舟，不懂得这个去而又回的知州大人究竟要做什么？不是已经抓了陈老五了吗？不过里正没有发话，郑家人也怒气冲冲地在看着，大家便也闷在那，大气也不出一声。

　　仵作的出现，打破了暂时的压抑的平静。
　　本来一直低着头抹泪花的李大，这时飞快地抬头看了一眼附在王泊舟耳边说话的仵作，发现王泊舟瞧了他一眼，便又垂下头嘤嘤嘤地哭泣了起来。
　　王泊舟听了仵作的话，又看了看仵作给他看的东西，脸色沉了沉。

　　“大人，请问是案子又出什么问题了吗？犯人不是抓到了吗？今天亲家也在这边，我们这么说吧，虽然巧姐生前有些不对，但是她毕竟为了大郎家辛劳了这么多年，大郎也是个有良心的孩子，我们李家也是不讲情理的人，所以现在还是尊尊重重地给她一个体面的葬礼。
　　但是您们就这么来，拦住大家，不让巧姐入土为安，如果您不讲出个所以然来，我们李家也不是没有人，可以任你们随意欺辱的。”里正瞧着越哭越凄惨的李大，敲了敲拐棍，气冲冲地说道。

　　王泊舟将东西让仵作收好，对着堂中的众人鞠了一个躬道：“打扰了亡者的安宁，是我们的不是，不过我们也是为了找到真凶，才不得以而为之，相信巧姐大姐和在场的众位都会理解我们的。”
　　王泊舟这一番话，郑家人听得连连称是，李大只是一副悲伤丈夫的模样，里正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不过大家都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字眼“真凶”。

　　“难道不是陈老五杀的人？”
　　“瞎说什么呢，不是他还有谁，他们一定有事，我亲眼看到他们俩在地里眉来眼去的。”
　　“可是大人说查真凶啊？再说了，有事就要杀人？”
　　“我就说不是老五吧，老五那人那么老实。”

　　“老实人，我看他就是在装老实。”
　　“你们这些臭男人，老五和巧姐两个苦命人在一起怎么啦。李大这种男人，也就巧姐忍着，要我早就跟他合离了，哼。”
　　“我看说不定是李大杀的，你看他现在哭哭啼啼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他平时的样子。”
　　“别胡说。”
　　“干嘛，我说错了吗？”

　　王泊舟听着各种各样的讨论声，跟郑家人和李大道了声歉，神色不变地离开了。
　　结果，还没出村口，就见到一个中年妇人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见那妇人十分想上前，但是又在顾虑什么的样子，便停了下来，那妇人见状，便走了上来。

　　“这位大姐，不嫌弃我这样称呼你吧，您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们说的吗？”
　　“大人，我是里正的的儿媳妇。”那妇人道。
　　里正的儿媳妇？王泊舟不清楚这个妇人会因为什么事情找自己，不过他还是礼貌地问候了下：“原来是里正家的嫂子，你好。不知道您找我们有什么事情吗？”
　　那妇人道：“大人，巧姐的案子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凶手啊？这个该天杀的凶手，真是害人不浅。”

　　原来是问这个。“嫂子，这个不好说。不过我们真为巧姐感到高兴，你居然这么关心她的案子。”王泊舟说完，便打算走了。
　　“等等，大人，我话还没说完？”
　　“嗯？”王泊舟望着这个支支吾吾的妇人，她局促地搓了搓衣角，似乎有点难为情，但很快又想到了什么难以忍受的事情一样，急切地问道。“那大人，那李大什么时候可以回家啊？”
　　王泊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个？”

　　“是这样的。那李大家现在不是被你们的人看着不准进入吗？所以李大暂时借住在我们家。想必大人也知道了，李大这个人是什么德行，好吃懒做，喜欢赌钱。我担心他在我家住久了，会把我家那口子带坏了。”那妇人不好意思地说道。
　　“哦，这个啊。嫂子放心，我们会尽快抓到凶手。等一抓到凶手，那李大就不用借住在你们家了。”

　　“尽快是多快？”妇人尖叫道，似乎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她不好意思地说道：“大人，你是不知道李大这个人有多讨人厌。你别看他今天哭的卖力，那是怕被郑家的人教训，其实啊，他一点都不伤心。
　　你看到他身上那身衣服了吗？家里都穷的没钱买种子了，他居然不知道从哪里搞了身新衣服穿。这样就算了，那衣服是夏天的样式，这几日天不是又凉了点，他不能回家，我那公公，就让我拿我家那口子的衣服给他穿。

　　大人，你也知道，这庄稼人家里哪有多余的衣服，但是都是亲戚，借了就借了，但是谁知道他到时候记不记得还啊。自从他到我家来住之后，这样的事情那是数不甚数，他简直快把我家搞得天翻地覆了。我就希望大人您尽快抓到凶手，这样他就能回自己家了。不用再把我家搞得鸡犬不宁了。”妇人滔滔不绝地抱怨个不停。

　　王泊舟和郑龙等人面面相觑，这事情，他们还真帮不上忙：“这样子，嫂子，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力尽快抓到凶手。”
　　“总是说尽快尽快，那是要多久啊。”那妇人哭丧着脸。
　　这让王泊舟怎么回答啊。 “嫂子，这府衙里还有别的事要忙，我们先走了啊。” 见状，王泊舟等人随意找了个借口落荒而逃了。

　　回到府衙，郑龙将路上的事跟提前回来的朱叔等人讲了一遍，取笑里正媳妇的小气，众人哄笑成一团。
　　朱叔宠溺地摇摇头：“你们不要笑话人家了，等你们娶了婆娘，你就知道她们的不易了。大男人不当家，根本不知道柴米贵。”
　　“娶婆娘！”几个青壮小伙一听这个词，都羞红了脸。

　　“朱叔，你别看她们人高马大的，看来啊，都是光长个子，不长脑子，个个其实都跟小枫子一般，还是小孩子哩！”范致远牵着小枫子从衙门外面回来了。“我刚才看到小枫子一个人在后门的巷子里玩，你们也不注意着看着点，万一碰到人伢子怎么办？”
　　“范大人劳心了。今天巡山有什么收获吗？”王泊舟走上前，捏了捏小枫子的小脸蛋，关心地问道。“你也是，以后不要一个人玩。”
　　“我没有一个人玩。”小枫子小声地说道。
　　众人都宠溺地笑笑。

　　“还是老样子，不过有猎户说，之前那些人活动的地方，最近没再看到他们的踪迹，说他们可能离开江州地界了。不过我比较悲观，总觉得他们是不是躲起来，预谋更大的阴谋。希望是我杞人忧天了。不过，这搜寻的工作还是不能停，除非他们真的离开了。”几个月的山林搜寻，让范致远黑了不少，但是他的眼睛发亮，劲瘦的身躯，也似乎充满了力量，让人充满了满满的安心。

　　“有大人，是江州之福啊。”王泊舟并不认为范致远是想多了，他十分敬佩范致远的深谋远虑，考虑周全。
　　“二位大人，刚才听郑龙他们说的事，让我想起了在李大家发现的一个奇怪的事，可能跟破案有关。”朱叔见王泊舟和范致远聊完，便走到二人身边，似乎是有什么想不通的事，想让二人帮忙理一理。

　　“朱叔请讲。”王泊舟道。
　　“小的按照大人的吩咐，到了李家就径直去找所谓的紫草膏的药盒子，还真在针线盒子里找到了，那东西已经跟本案的其它物证放在一起了。”
　　“嗯嗯，你做的很好。”王泊舟赞赏道。

　　“可能是小的个人生活习惯的原因，我看了下李大家，发现郑巧姐这个人做事真的是非常的有条理，即使家里那么穷，那么简陋，但是她还是将一切都收拾的井井有条。”
　　王泊舟点点头：“我们也发现了。”

　　“但是，有一个地方很奇怪。就是郑巧姐拆的衣服里，有一件还没拆的衣服，一看就是被人穿过一段时间的脏衣服。按理说，郑巧姐这个人做事，我估计除了身上穿的，不大可能存在说，其他衣服都清洗干净了，偏偏还留一件脏的放在那边。”朱叔十分困惑。

　　“那可能是她家里人在她拆其他衣服的时候回来换了一件下来啊。” 郑龙插嘴道。
　　“聪明。”朱叔表扬道。
　　郑龙在兄弟们面前洋洋得意了起来。
　　“但是，李大说他三天没回家了。”王泊舟脸色凝重起来。
　　“没错。而且，那衣服的尺寸明显比陈老大的小，所以我猜也不可能是陈老大的。刚才听大人讲了里正儿媳妇说的事，让我的疑惑有了些许解开的方向了。”朱叔道。

　　既然李大那晚回过家，为什么又撒谎说没有回家？王泊舟和朱叔对视了一眼，答案呼之欲出。
　　看来不用等钗子的调查结果出来，他们已经基本可以锁定第二个犯罪嫌疑人了。但是，李大有时间证人，证明那晚他没有回家去过。看来，要再把李大的赌友叫来问一下，那晚，李大究竟是不是真的一直在跟他一起喝酒，没有离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