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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莫比乌斯环是个甜甜圈 ...

  •   那一天,满打满算,陆云旗和他的同桌、组长,上铺的兄弟韩星,确实只认识了五天。
      由于一些不可抗因素,陆云旗缺席了入学前两个星期的军训。这导致开学后他稍微有些感觉自己融不进去——除他之外,所有的男生女生,似乎已经默契地结好了帮,分好了派,三两成群开始投入高中的新生活,而他,不幸与初中时期的全部同学分在了不同的班里,在自己现在的班级里,可以说谁也不熟悉,谁也不认识,总是收获每个人的微笑或招呼,却跟谁似乎都没有更多话讲。
      而韩星似乎跟他完全不同。他也会收获大部分人的微笑和招呼——但明显比他得到的真诚得多了。

      第一次看见韩星时,陆云旗就对他做了概括的判断:这大概就是每个班级里都有的那种成绩好,运动能力强,能跟所有人打成一片的别人家的孩子兼优等生。
      他是副班长,也兼任组长,还是宿舍长——可见老师喜爱;他的学号在整个班级里名列前茅——可见成绩优秀;军训只有两周,他却已经跟同学们聊得来——可见团结同学。
      老实说,这种同学一向让陆云旗敬谢不敏。
      陆云旗是个自信心爆棚的家伙,而这种自信很大程度上来源于一点——他一般不跟看起来比他还强的人一起玩耍。这倒不是因为嫉妒,他只是不喜欢被别人比下去的感觉——相较而言,他一向觉得,碾压别人总是让人身心舒畅得多。所以他不会挑战人性,只要他能够选择,他便会选择不会让他觉得辛苦的那种人交往。

      可现在,他被韩星突如其来的诡异求助吓了一大跳。
      于是,那个学习优异、活泼开朗、深受老师与同学喜爱的韩星的形象,在他的脑海中,开始渐渐被另一个形象替代。
      那是他隔壁班的初中同学悄悄传给他的八卦。

      “你们班那个韩星……”
      “他就住我上铺啊,怎么了?”
      “听说特别神奇。”
      “神奇?”
      “之前军训的时候,我们班就在你们班旁边。那个韩星手上戴着一个手绳,你们班的教官看了让他摘掉,他犹犹豫豫地去摘,结果你猜怎么了?”
      “怎么了?”
      “他刚摘到一半,就你们班头顶上的鳖山,突然砸下来一块大石头,撞在树上,轰隆一声,吓得他一机灵戴了回去。然后那块石头就停在那里了,结果那天军训紧急暂停。”
      “这又怎么了,明显是巧合嘛。”
      “不是!后来我才听他以前的同学说,这位韩星同学——怎么说呢?人倒是很好,但是个祥瑞。”
      “哈?”
      “说是他从来不摘手上那根特别娘的红绳,他自己以前说,从小到大,他就算普普通通走在路上,也会碰上一堆倒霉事——然而这些事没一件是倒霉在他身上,倒霉的总是他身边半径一米内的人。他爸妈后来没办法,只能让他寻求玄学的帮助,弄了个彩头避避邪,没想到真的管用。所以为了大家的生命安全,他能不摘那根绳就绝对不摘。”
      “得了吧,这你也信。”

      那时的陆云旗是如此回应的。
      但现在,听过韩星诡异的求助,他真的开始怀疑自己身边坐着一个神棍了。

      老师的眼睛盯着他们,他合该好好预习。但陆云旗无心学习——好在他昨晚已经预习过一遍了。他现在只想知道自己的同桌刚才到底是什么意思。
      而那个从英文听写本上撕下来的小纸条如期而至。
      “不是玩笑,你看过土拨鼠之日吗?我把今天已经过了三次了。自己实在搞不定,我恐怕需要帮助。这真的不是开玩笑啊。”
      什么鬼?
      “不信的话,一会儿第一节课,老师会点张周、王若若,王文月起来回答问题,然后听写,第四节课公布听写分数时,你的分数是78分,由于你是英语课代表,老师会在卷子上给你写评语,让你下午大课间去找他谈话。如果以上这些我说的没错,中午吃饭前我们谈一谈。”
      啊?
      陆云旗一脸怀疑地望向新同桌,想在对方脸上找出一点发神经的迹象,却只能找到不安与疲惫。

      而当第四节课结束,当他目瞪口呆地履约去找韩星时,他简直到了无话可说的程度。
      因为他发现,一向热爱科学的他,这次要么承认韩星恐怕真的把今天多度过了一两遍,要么承认韩星点亮了预言家技能。而这两者都过于的伪科学与黑科技。

      “为什么找上我?”
      无涯海,长七米,宽两米,最深处不过一米,以其中有水怪生存著称,海滨高中著名校园景观之一,离食堂与宿舍区不远,波光粼粼,樱花绽放,人迹罕至,向来是学校教导主任抓风纪问题的不二胜地。
      对于陆云旗来说,把碰头地点选在此处——而不是更加人迹罕至还有绝佳隔音效果的琴房,或是干脆无人会去的银杏苑校史馆、只有鸡鸭猪羊的生态园,某种程度上也是为了满足他的中二之魂。
      人们总爱在湖边的长凳上接头,这是他为了提高口语而看的无数部外国电影告诉他的一条真理。
      他都已经下决心接受一个中二的设定了,凭什么不让他爆发一下中二之魂呢?

      “听我说,陆云旗同学。”
      韩星客气地称呼。
      “叫我陆云旗就成。”
      “好的,陆云旗。”韩星艰难地说,“这确实很奇怪,我也觉得很奇怪,但说真的,什么事发生在我身上都不为过——更糟糕的也发生过,而且这种还永远是被动技能……”
      “所以你真的是个……”
      “以前他们都开玩笑说我是个大祥瑞。某种意义上没错。”
      “重点是你到底怎么知道那些的?你怎么知道我会被老师抓去训一顿的?”
      “真的就是那样,因为今天是我第三遍过这一天了……”
      “这话说出来跟逗我似的……”
      “……也已经看着一个同学被刀子捅了第三次了。”
      “哈?什么?你说什么?韩星同学。”
      “叫我韩星就行。”
      韩星闷闷不乐地转过脸他,而陆云旗犹然沉浸在刚刚爆炸性的消息中。
      “什么?捅了?刀子?啥?”
      “那个同学被捅了三次了,可我还是没有搞清楚是谁干的,然后我现在被困在这一天了。”
      “不是,你怎么能这么淡定的说出这些话来?!”
      陆云旗激动地吐槽道。
      “因为我习惯了。而且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到底怎么回事?”
      陆云旗大声问道,韩星环顾四周,冲他做出嘘的手势,低声说。
      “今天晚上,学校会突然来一场大停电,所有教学楼,包括对面的图书馆,伸手不见五指。大家各显神通,拿出手机、手电筒,还有带探照灯的,在教室里一边学习一边浑水摸鱼。第一回,我老老实实地在教室里仔细,10点左右灯亮了的时候,咱们班张小渔同学不见了。大家都以为他去上厕所了,没人在意,直到快下晚自习时,他还没回来,班长跟值班老师反映后,值班老师找了一找,就开始尖叫,我跟班长出去一看,就在咱们班隔壁的天台上,张小渔被人捅了,用水果刀。”
      张小渔?陆云旗回忆了一下,终于想起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那是一个瘦小的男同学,不在他们宿舍里,羞涩到不像个男同胞,不起眼到他连长相都记不大清。
      那可根本不是个容易惹是生非的家伙啊。
      这样的人被人捅了一刀?
      完全没道理啊。
      “真是噩梦般的场景,我做了一晚上的噩梦。早晨起来,发现居然又回到了今天早上,于是我吓傻了,跟老师说了这个问题,她说我是做噩梦,我又跟张小渔同学说了,让他千万不要摸黑出门,还装神弄鬼的吓唬了他半天,他答应了。为了他的安全起见,我要求暂时换个位子,就跟他同位换了位,坐在他旁边。然后又一次停了电,我们大家又一次各显神通的开始照明,虽然效果也就只能照到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然后在黑暗中,我不过是认认真真做了会儿作业,身边突然一声惨叫,我一照过去,他又被捅了,就在我身边,位置还差不多。”
      “我带着愧疚睡了一觉,又一次醒在这个早晨。我想了想自己还算身强体壮,决定试试换一种方式改变现实。我谁也没告诉,在停电之前就蹲守在天台上,想要在现场阻止一切——结果正好撞上班主任老师,把我批评一顿拎了回去。好容易趁着黑灯瞎火以上厕所为名溜了出去,走到天台门口,只听见里面有人说话,声音很低,只听到似乎有张小渔的声音,还有人在说‘军训时候你说的那件事’,我觉得应该那就是元凶,但听不出来是谁,连是男是女都听不清。我大喝一声‘谁在那里’,随即就听到张小渔的叫声,他又被捅了。一个人影向我冲过来,我想拦住他,却被刀子划伤了。一切又发生了,我还是没有抓住对方。”
      “于是,当我第四次醒来,又是今天,我觉得我要崩溃了。我想了一早晨,也许我一个人真的搞不定这摊子事,我得找个帮手,才能保护我的同学——甚至也许不是一个同学,是两个同学。”
      韩星阴郁地说着那些在陆云旗眼里宛如预言天书的话,丝毫没有介意陆云旗的错愕和惊诧。
      “你说真的?”
      “如假包换。”
      “可为什么是我?”
      陆云旗深吸一口气,又一次提问,“我们不熟啊,韩星同学?”
      “将来总会熟悉起来的啊,同位儿。”
      陆云旗看到,韩星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而且,我以前在初中的时候听说过你啊,同位儿,你不是去年咱们市首届剧本杀大赛的游戏冠军吗?那种东西玩得好,你应该比我擅长应付这种情况吧。”
      “唉?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也玩啊,不过玩得一般,复赛被淘汰了。当时我可羡慕你了。我前几天一直想跟你说这件事来着,但是没找到机会,你每次都跑得太快,一到晚上又早早就睡了。”
      韩星轻飘飘地将他的失败经历一笔带过,仿佛不值一提,这突然让一贯不喜欢别人压自己一头的陆云旗觉得有点儿尴尬。
      “最主要的是,关于那个捅了张小渔同学的元凶,现在我不能百分百排除咱们班的任何人——除了你,陆云旗,因为只有你没参加军训。”
      “所以,老师不会信,提醒张小渔也没有用,我今天起床后思考了一下,果断还是拜托你帮帮我吧。你觉得怎样?”
      陆云旗转过头,正看到他的同桌热切而恳求的眼神。
      “你确定解决了张小渔同学的问题,你就能结束你现在这个——你说你正处于其中的时间循环?”
      “完全不确定。”
      韩星在他的面前摊了摊手。
      “但不管是否循环,我都觉得,我得解决这个问题。因为他是我同学,也是你同学,我不希望他遭到这种事。当然,如果靠这个能结束循环再好不过了。如果解决了这个问题,我还是深陷循环,那就再找找别的原因就好了。”
      “你淡定过头了吧!”
      “实在是习惯了,哎,什么事情发生在我身上似乎都不奇怪,从前……算了,这些先放一边,我可什么都说了。怎么样,你帮不帮我这个忙?”
      陆云旗权衡了一下自己只是陷入了一个恶作剧的可能与掺和进一桩怪事的代价后,谨慎地回答:
      “我觉得我得想一想。”

      他毫无把握。但碰上这种奇怪的事情……
      他毕竟还是无法抗拒。
      就算这背后是一个玩笑陷阱,他最多不过是被面前不熟悉的新同桌拿一个天衣无缝的笑话玩弄了一下罢了。
      可要是真的……
      陆云旗感到好奇心蠢蠢欲动,只差一个契机便会喷薄而出。

      此时,韩星的下一句话体贴地响了起来。
      “要不,你帮我的话,中午饭我替你打卡。”
      “那就这么定了!”
      他终于痛快地答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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