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风拂玫瑰》李青澜

30、第三十章

　　疲惫的琬臻早早入睡。睡到朦胧时，被背后突然而来凉气惊醒。她轻轻转了身子面对冯堃，不满地喃呢：“你好冷啊。在阳台坐一晚上了？”

　　冯堃觉得自家老婆又香又暖，忍不住亲了一下，说：“嗯。想点事情。”

　　琬臻挪了挪身子，躲进他怀里，说：“睡吧。”

　　冯堃摸了摸琬臻背上的鸡皮疙瘩，他知道她故意靠近给他取暖。他抱紧了一下，说：“睡吧。宝贝。”

　　一夜无梦，当琬臻睡醒时，照例冯堃已经去上班了。她今天上午没课，打算去超市买点食材炖汤。她穿上长裙，配上宽松的毛衣，一副邻家女孩的打扮。在电梯里，她意外地遇见刘安娜，更意外的是，刘安娜的穿衣风格和打扮跟自己很像。

　　当然，刘安娜也同样感到意外。她看到琬臻，再宽松的衣服不能掩盖她均匀有致的线条。再简朴的打扮也不能掩盖莹白肌肤透露出的青春光泽。一度，自诩时尚摸爬打滚多年的刘安娜认为，对模仿琬臻打扮这事只是手到拿来般容易。她坐在公寓对面的咖啡店，长时间等待和观察琬臻。琬臻的打扮很简单，少有艳色，也从不佩戴夸张的饰品。她衣着的协调感来自颜色的搭配，来自得体的剪裁。琬臻从不追求流行，但每次给人的感觉犹如春风拂面般舒服。但刘安娜开始模仿后，她第一次怀疑自己的时尚感。她左看右看，摆脱不了东施效颦的僵硬感。箭在弦上，她只能按步实施了。今天是她可以模仿琬臻打扮后第一次狭路相逢。面对面，她才知道模仿不了的，是人家骨子里的从容。她不自觉地苦笑了一下。

　　琬臻捕捉到她的不安和那一抹淡淡的苦笑，她主动对刘安娜笑说：“早上好，刘小姐。”

　　“早上好。”此时，刘安娜才发现，她居然不知道怎么称呼面前这个女孩子。她只知道这个女孩时不时出入冯堃的公寓，从来都是素脸的居家模样，因此，她推断她是冯堃的女人。要是，不只是“女人”呢？琬臻太年轻，她就从来没想过超越“女伴”“女朋友”的身份。但今天琬臻看着她，不闪不躲，那种正大光明的底气让刘安娜更不安了。

　　“叮。”电梯到了大堂，琬臻笑着说：“再见了，刘小姐。”琬臻迈着轻盈的步子先出电梯，刘安娜抬脚走出电梯时看到门口的保安一边跟琬臻微笑着打招呼，一边殷勤地帮她推开那扇厚重的玻璃门。

　　刘安娜越发的不安了，令她最不安的是，琬臻一如既往恰到好处的友善，恰恰这般的友善处处透露着诡异。

　　她定了定心神，才想起自己是要到地下停车场的。她深呼吸一下，然后按下电梯。

　　回到办公室，刘安娜感觉回到主场般舒服。她喜欢一切尽在她掌控的感觉。这种感觉维持到她收到一则圈内消息：冯堃半个月前已经登记结婚，拜会过双方父母后，计划两个月后要在北临市和怀南市大办婚礼。相关新闻通稿待婚礼具体日子敲定后，冯堃的公司会另行公布。

　　她这段时间利用她跟冯堃莫风捉影的照片，营造冯堃为她撑腰的错觉，并利用此获得不少好处。现在婚礼消息一出，她之前费尽心思营造的伎俩便无所遁形了。关键是，冯堃到底知不知道，或者说，介不介意呢？她是借了他的势，尝到甜头，她不想得罪他，招致更大的麻烦。

　　刘安娜心里的不安一下子重新涌上心头，她慌乱地摸索着，拿起那杯温热的水。她急忙喝了一口，水刚吞下，眼泪就落下。她知道自己惹祸了。能堂而皇之地出入冯堃之前独居的公寓，她是有底气。刘安娜以为只是一朵小花，原来是正宫娘娘。

　　她靠在椅子上，强烈不安如潮水退却后，有一种异常的情愫在心底萦绕。是委屈。从那个小村庄出走后，她第一次为自己感到委屈。她尝试接近和花心思吸引冯堃，但他仿佛绝缘体一般。不，她只是无法入他的眼。这一切不妨碍她向往那个梦幻的世界，那个充满“特殊性”的世界。冯堃是她唯一能看得见、摸得着的钥匙。

　　她不安，她感觉她刚坐上的主编的位置有摇摇欲坠之感。但她不想放弃，她给冯堃的大秘书白星雯打了个电话。跟白星雯的通话中，刘安娜极力试探冯堃的消息。白星雯应对媒体的对答从来都是滴水不漏的，刘安娜没有期望能打探出直接的答案，她想再见冯堃一面。于是，她以邀约采访之名，跟冯堃预约面谈。白星雯当下没有直接拒绝，这就说明事情还是有转机。刘安娜躁动的心，终于稍稍稳定住了。她看着窗外，突然有点疲惫，一个上午，她感觉经历了四季般漫长。

　　中午，琬臻买了食材回家炖了汤。她吃饱喝足打算回学校，电话联系了周家楠送她回去，。周家楠在电话里告诉琬臻他现在在公司，希望她能等一下，他半小时后才能过去接她。
　　琬臻在收拾书包的时候，想起今天在电梯里碰到的刘安娜。看过那些她跟冯堃的绯闻照片后，琬臻看到刘安娜跟自己相似度极高的打扮后，丝毫不意外。刘安娜的心思，从她第一次来敲门时，琬臻就已经知道了。有些人想圆灰姑娘的梦，有些人想走捷径急速过上丰裕的物质生活，有些人纯粹就是贪图那些虚妄的艳羡目光。只要有所图，她就不害怕。只是，她一直不屑纠缠在这种女人之间你争我夺的零和博弈里。不过，现在不一样了，她跟冯堃已经成为夫妻。于是，她觉得有时她要采取一点点小措施。

　　她走进厨房，把本来留给冯堃晚上回来喝的汤装到保温瓶里，背上书包打车到冯堃的公司。她走进明亮的大堂，直奔接待台，笑着跟前台文员说：“你好，我找冯堃。”
　　本来前台的文员在低头看文件，突然听到她的询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抬头，堆起一个笑容，说：“你好，请问您有预约吗？”琬臻摇了摇头。然后，她就挪了两步到桌子的另一侧拿起电话。

　　缺乏社会经历的琬臻没想过见一下冯堃需要如此“劳师动众”，她感到有点不好意思。她悄悄地走到前台文员旁边，想跟她说，她自己可以打电话给冯堃的，不用麻烦。

　　前台文员低头聊电话，没有发现琬臻靠近，她对着电话里说：“白秘书，前台有人找冯总。”

　　“嗯，情况特殊，特向您汇报。”

　　“您之前说过，指名道姓找冯总的，要么就是无赖，要么就是桃花债。这位，不像无赖。”

　　“对，女孩子。”

　　“她没说自己叫什么名字。特征？年轻，挺好看的。”

　　被迫听墙角的琬臻越听越窘然，于是她不好意思地插话：“姐姐，你好，我能跟白秘书聊几句吗？”

　　前台文员在电话里请示后，“嗯嗯”两声，把电话递给琬臻。

　　琬臻接过电话说：“白姐，我是琬臻啊。”

　　白星雯立马明白，老板娘来视察了。她忙笑着说：“太太，您好啊。冯总在开会，一时半刻走不开。要不，您在大堂等我一下，我马上下来接您。”

　　琬臻嫌麻烦说：“不用麻烦了。我有些东西给冯堃，要不我放下，你忙完之后下来帮我拿一下就好了。其实，我找的人是周哥。我自己给周哥打电话好了。”

　　白星雯那边笑着说：“说什么话呢？白姐现在不忙。周司机还在后勤室填□□，估计还要一会，你还是上来等吧。”

　　琬臻想了想，说：“好吧。我等你。”

　　琬臻把电话还给前台文员，她等了不到5分钟，她就看到白星雯急忙忙地拿卡刷过大堂连接电梯的闸机向她大步走来。

　　琬臻笑着打了声招呼。白星雯边笑着回应，边不着痕迹地接过琬臻手上的袋子，说：“久等了吧，真不好意思。我现在带你上去吧。”

　　琬臻笑说：“哎呀，那我来得不是时候。”

　　白星雯说：“哪里的话，你什么时候来都是时候。”

　　白星雯那出工作证，用卡刷开闸机，领着琬臻进去。她走到电梯口，继续用卡刷开了最里面的专用电梯，示意琬臻跟她走了进去。

　　前台文员第一次看到白秘书如此殷勤，心生好奇，于是偷偷地打开公司的八卦群，果然，早在她接待琬臻时，八卦群已经炸开锅了。

　　【高能预警：老板娘来了！】
　　【重要事情说三遍：老板娘来了！老板娘来了！老板娘来了！】
　　【白秘书跑去接人了，男同事整理桌面，女同事整理仪容。】
　　【求问，为啥男同事不能整理仪容呢？】
　　【你们能帅过老板吗？整理仪容有意义吗？】
　　【楼上的美女，你这话影响团结。我们男同事都需要展现公司风尚啊。倒是你们，赶紧把衬衣的扣子都扣上吧。】
　　【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在暗示什么？】
　　【楼上的别吵啦，38楼的同事，上照片吧！】
　　【对！坐等照片！！】
　　【楼下的同事，白秘书说了，不许拍照的。冯太太喜欢低调。】
　　【呼叫前台！！】

　　正在滚屏的前台文员看着乐，看到后面，都是一堆的【呼叫前台！！】
　　前所未有的关注让她有点受宠若惊。她敲入：【什么事？】
　　【老板娘长啥样呢？】

　　前台文员有点犹豫，她知道白秘书接人时给她的那个充满暗示性的眼神，但她架不住成为众人焦点的快感。于是，明知道不该说什么的情况下，她还是敲下：【好看！】

　　她安慰自己，说的是事实啊，白秘书应该不追究吧。然后，她把手机放回抽屉，继续做事。首次成为公司群里的焦点，她心里喜滋滋的。

　　琬臻的到来在公司里掀起的小风波，她本人一无所觉。此时的她正坐在冯堃的办公室，看着窗外开阔的城市景色发呆。不一会儿，冯堃推门而至。他把手提电脑放下，喝了一口水，问：“今天怎么突然过来了？”

　　琬臻笑着说：“嗯，心血来潮来查岗啊。”

　　冯堃挑了挑眉毛，一动不动地看着琬臻。

　　琬臻架不住他那尖锐的逼问眼神，笑着说：“开玩笑啦。我约了周哥下午送我回学校。另外，我中午炖汤了，顺便拿过来给你，你吃完午饭趁热喝，更营养。刚才我在前台听到白姐很有意思的吩咐，今天不枉此行啊。”

　　冯堃拿起水杯喝了一口，说：“白秘书那些有意思的吩咐，想必是跟我有关的。”

　　琬臻一边拿出保温瓶，一边说：“嗯，我被前台当成找上门的桃花债。咱们冯总很受欢迎嘛，以前应该蛮多美女找的。”

　　冯堃挨坐在椅子上，双手枕在后脑，双眼放空看着天花板，幽幽地说：“哎，真是冤过窦娥冤。我的公司才成立多久？没有的事。不过，说你是桃花债也没错啊，你不就是我的债主吗？哥哥我没日没夜地工作，最后钱还不都进你口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