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鲸手册》Heating

26、第 26 章

　　“总觉得……”云莺端着咖啡回到实验室，若有所思道，“邓珉师兄好像一直在往外跑。”

　　蔚然不动声色：“什么叫一直往外跑？”

　　云莺回想起来：“我好几次碰到他正要离开基地，他说是出门采样，但是也不至于每天都出门采样吧。”

　　“那他还挺有精力的。”说完这句话，蔚然正好敲下写给导师魏敏邮件的最后一句话，邮件写完，附上他的数据研究和论文想法的初稿，再检查了一遍错别字，他就点击了发送键。
　　这篇是关于微生物群落的研究思路，他的导师魏敏也是个卷王中的战斗机，基本上他发过去的任何文件，一周之内魏敏就会给到反馈意见，但好歹这一周他能专心准备关于北极鲸声波相关的研究了。

　　这次北极的科考项目，其实是辛瑞生物作为投资方给国内年轻的学者提供了一个交流和学习的平台，因为在仅仅两个月的时间，想要独立完成一项完整的研究几乎是不可能的。
　　蔚然想要在格特霍布基地待久一点，就需要向辛瑞生物提交相关的报告，证明他的研究方向是可行的，这样辛瑞生物的基金会也许会批准他延长时间的申请。

　　这一周蔚然忙着写报告，基本只和哈帕见了几面，每次都是匆匆一瞥，有时候连招呼都来不及打。

　　龟丞相调侃他：“你最近怎么不和你的好朋友玩了？”

　　蔚然电脑里的数据多得要爆炸，他正抱着电脑发愁，犹豫着要不要删掉微信数据腾出更多的内存。
　　听龟丞相这样讲，他一愣：“好朋友？”

　　“那个给你送三文鱼的小伙子，长得挺凶的。”龟丞相老神在在，捧着一杯茶慢悠悠地说。

　　“他长得不凶。”这句话还没过脑子，蔚然就下意识先反驳了一句，他还找云莺寻求认同，“云莺，哈帕长得不凶，对吧？”
　　云莺手里正拿着滴管做实验，头也不抬：“不凶啊，挺帅的。”

　　“是我看不懂年轻人的审美了，我看到他就憷得慌……哎，老了，老了。”龟丞相捧着茶走了。

　　蔚然打开谷歌浏览器开始搜索：海龟在北极熊的食谱上吗?

　　搜索结果显示，海龟通常不在北极熊的食谱上，因为北极熊生活在北极，而海龟主要分布在温暖的热带和亚热带海域，两者的栖息地几乎没有重叠。在极端情况下，如果北极熊迁徙到较南的地区，而海龟也出现在这些区域，北极熊可能会尝试捕食海龟。
　　龟丞相，危。

　　蔚然打算给哈帕看看甲鱼汤的照片，再旁敲侧击问问他对于海龟的看法。
　　想着要见哈帕一面，但一打开文档，一下午就不知不觉过去了，快到搭车回公寓的时间，云莺在实验室门口催促蔚然赶紧收拾东西。

　　蔚然保存文档，合上电脑，快速收拾好东西，刚走到实验室拐角，蔚然停下，哈帕就靠着墙壁，站在拐角的位置，走廊的灯光暗暗的，他的侧脸隐匿在黑暗中。

　　一种莫名其妙的心虚感涌上心头，算算时间，自从蔚然在不冻港遇到0117以来，他不是在去不冻港的路上，就是在实验室全情投入研究，已经差不多快两周没和哈帕正经说过话了。

　　蔚然走近了，向哈帕打了个招呼：“哈帕，你怎么站在这儿？”

　　哈帕递给他一串鱼，四五条串在一条绳子上，鱼身上冻着冰霜，翻着死鱼眼。蔚然手忙脚乱地把背包背好，从哈帕手里接过这串鱼，等鱼都拿到手里了，他才想起来问：“怎么要给我鱼？”

　　哈帕：“你不是把鱼都吃完了？”

　　冷库里哈帕给他的三文鱼，确实一条都没有了，但不是他吃光了，而是全拿去投喂了0117，这可是哈帕大冬天辛辛苦苦捕来的鱼，蔚然在心里谴责了自己一番，嘴上却开始转移话题。

　　“对呢，哈帕你上次带了好多鱼回来。”蔚然左顾右盼，突然间脑子里灵光一闪，“哈帕，你要不要跟我去公寓玩，我买了米，可以给你做番茄炒蛋！”

　　哈帕第一次听说这道菜：“番茄炒蛋？”

　　“番茄炒蛋可好吃了，走走走。”蔚然不由分说，直接拽着哈帕一起坐上了返回公寓的车，要上车的时候，哈帕看他拎着那串鱼爬后车厢爬得费劲，还直接从他手里把那串鱼拎了过去。

　　基地越野车启动后，开车的奥古斯特频频往后车厢看，后车厢里，车上的众人保持缄默，但又不由自主地偷偷打量起来——蔚然和哈帕并排坐着，一个怀里抱着电脑包，另一个手里拎着一串鱼。
　　随着车辆颠簸，两人的大腿外侧会偶尔碰到，对于哈帕这种大高个儿，让他缩在小小的后车厢，实在是委屈他了。

　　蔚然直起腰，靠近哈帕的耳侧，说话间的吐息轻轻拂过他的耳朵。
　　“哈帕，你挤不挤？”

　　哈帕忽然觉得耳朵有点痒，这种痒意像是讨厌的藤壶，总在他慢悠悠在海底闲逛的时候扒上来，这种时候，他总要游快一点，才不会被藤壶黏上。
　　他用手摸摸耳朵，又摇摇头。

　　但蔚然还要继续凑到他耳边说话：“开过去很快的，忍忍就好了，到家给你做好吃的。”

　　哈帕忍无可忍，把鱼扔到脚下，腾出双手抓着蔚然的两只胳膊把人端端正正地按到座位上。
　　哈帕：“坐好。”
　　“哦？”蔚然不明所以，但好歹屁股已经挨着坐凳，也就坐正了。

　　云莺瞥了一眼地上的鱼，小声道：“我能不能说一句，好可怜的鱼。”
　　云莺：“这鱼是上门礼吗？”
　　云莺：“这鱼看起来还挺大的，大西洋鲑对吧？我知道的，就是我们平时吃的三文鱼……”

　　蔚然：“可以分你一条。”
　　云莺：“我必须声明，我不是馋你们的鱼啊，这也是哈帕劳动成果，我平白无故白得一条大肥鱼，多不好意思。”
　　蔚然：“半条。”
　　云莺做了个用拉链把嘴巴拉上的姿势：“我闭嘴。”

　　车厢里安静下来，蔚然双手放在腿上，盯着摊开的掌心发呆，他这时候才开始为难，没多想就直接把哈帕带回公寓了，那晚上睡觉，哈帕睡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