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嘉城中学（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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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
程宁起得很早。她换好衣服后，甚至还有闲心给自己化了一个精致的伪素颜妆，而后才不紧不慢地走到瘦弱男的寝室门前。
现在是五点五十九分。
直播开播时间为六点。
出于隐私考虑，系统不会直播玩家单纯睡觉的镜头。若开播后，其他玩家都没醒，那么镜头会优先分配给程宁。
秒针慢悠悠地转了一圈。
直播开始了。
程宁迅速调整表情，装出一副焦急模样，慌张地敲着寝室门，喊着瘦弱男的名字：“……在吗？有人吗？”
她愈发急切不安，手也越敲越用力。一个不慎，手腕撞到了门框。
程宁轻吸一口气，特意将泛红的手腕离镜头近了些。而后双眉微蹙，担忧道：“明明昨天约好了时间，他怎么还没出来？该不会出事了吧？”
弹幕——
“程程的手都红了还在担心别人。”
“程程是善良可爱的小仙女。”
“现在想想，某人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程程好心带她进北营，她不仅不感激，还让程程滚。”
“她去小卖部都能分到镜头，后台牢靠得很，哪里看得上咱们北营啊。”
“呵呵，难怪有底气叫观众滚。”
“某人的镜头我都是自动跳过的。”
“烦，程家军刷屏都看不到正常评论了。”
“程家军霸凌新人上瘾了吗？”
……
程宁的动静不小，余茉穿着睡衣迷迷糊糊地探出了个头，正好撞见出来查看情况的林辞。
余茉：“程宁怎么了？”
林辞观察了一会儿，肯定道：“她在飙戏。”
余茉疑惑：“啊？”
林辞：“北营有表演培训班，像妆发、镜头感、站位这些是基础中的基础。进阶点的，类似如何掌握观众情绪这些，都是有专人教导的。程宁那样子也就能糊弄糊弄观众，懂行的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余茉一针见血：“你们东营也有培训班吧？”
林辞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余茉抿唇笑：“因为你在这方面比她更会唉。”
林辞伸手轻扯领结，微抬下巴，眼神深邃，声音低沉而沙哑：“那是当然。”
余茉噗嗤一笑。
林辞进入角色的速度也太快了。
林辞有些遗憾：“这次发挥得不错，可惜镜头没跟着。”
余茉：“这简单，咱们现在就去蹭镜头，给足你发挥的空间。”
二人走到瘦弱男的寝室门前。
林辞问程宁：“发生什么事了？”
程宁面露担忧：“我昨晚和新人约好今早见面的。但他没有按时出来，我都快敲了快小半个小时了，真怕他出事。”
说完，程宁特意露出她泛红的手腕，希望林辞能接她的暗示，关心一下她的伤势。
林辞心如明镜，面上却装作没有看懂暗示，而是一脸焦急道：“你敲了半个小时了？”
程宁咬唇，点头。
林辞微微皱眉：“都半个小时了，你还有心情在这里敲门？”
程宁一顿。
余茉忙拉了拉林辞的手臂，而后向程宁道歉：“不好意思，林辞是担心你朋友，一时情急才这么说的。你这么善良，应该不会介意吧？”
茶艺十级。
程宁差点没做好表情管理：“当然不会。我也想破门而入，但是我力气太小了。”
林辞“心直口快”：“那你可以去叫我们啊。”
程宁咬牙：“我怕打扰……”
林辞打断道：“这都人命关天了，你还想这些有的没的？”
林辞叹了口气：“算了，你让开点，我先把门破开。”彻底断了程宁说话的机会。
程宁灰溜溜地挪远了。
弹幕——
“半个小时？这么长时间都够鬼怪把新人剁碎了，还用你担心？”
“人家那是鳄鱼的眼泪，当然得在镜头前多露一会儿了。”
“程程根本没想这么多，你们太恶毒了吧。”
“对呀，而且正经人谁会想到破门啊。”
“程家军是说林总裁不正经？”
“可怜总裁锅从天降。总裁粉呢？”
“别了，我们总裁粉可不想沾上程家军，晦气。”
“总裁：我什么时候正经过？”
……
林辞退后几步，站定身子，瞄好点，而后助跑，跃起，伸出被校裤包裹着的长腿，猛踹寝室门。
“砰——”
寝室门被踹出了一个破洞。
余茉捧场：“哇，好帅！”
林辞轻抚头发，微抬下巴，神情骄矜，做作势要踹第二脚。
余茉嘴角微抽，默默将手伸进破洞，轻而易举开了门。
林辞：“……”
弹幕——
“总裁又帅又憨。”
“妹妹看着哥哥犯傻，无奈收拾残局。”
“我爱他的脸蛋和身材，不嫌弃他憨哈哈哈。”
……
余茉避开镜头，小声道：“戏过了哈。”
林辞摸了摸头发，假装没有听见。嗯，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程宁现在确实很尴尬。
她的计划被二人打乱，镜头又被人联手抢走，心中自是恨极。此刻见门打开，便迫不及待地冲入房门，匆匆扫一眼，而后惊慌道：“怎么办，寝室没有人，他是不是出事了？”
林辞看了眼关闭的浴室门：“唔，他可能在浴室里？”
余茉盯着程宁，微微皱眉。程宁连浴室和阳台都没去过，就迫不及待地给瘦弱男的“失踪”定了性，像是早就知道瘦弱男出事一般。
程宁被林辞一问，也有些惊慌，她忙伸手握住浴室的门把手。
余茉挡住她。
程宁：“怎么了？”
余茉微微一笑：“这里毕竟是浴室，还是让林辞进去吧。”
林辞配合道：“对啊。万一人家是洗澡的时候没来得及穿衣服，晕倒在里面了。你进去多尴尬。”
程宁难为情地松了手。
林辞去浴室，余茉去阳台。二人查探一番，一无所获。
程宁：“我就说他出事了。”
余茉纠正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现在这状况，只能说是失踪。”
程宁面色微变。
余茉和林辞对视一眼，心里有了成算。
弹幕——
“服了，我们家程程随口一句话都能被某人恶意解读，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某人恩将仇报，好恶心。”
“程家军不是说见余茉的镜头就跳吗？怎么还不跳？”
“哈哈，人家不敢跳啊。跳了就没的看了。”
“粉丝业界毒瘤太争气，正主默默划水没镜头，绝配。”
……
三人这边闹了有一阵子了，按理来说声响也不小了，但陆朝那边还没什么动静。
余茉回房换衣服时偷偷瞥了一眼。好家伙，睡得真香，这都可以算是睡神了吧？
她正要出门，见陆朝一双白玉似的脚露在床外——铁架床的长度完全不能满足他的身高，又有些可怜他。
原来个子高也有坏处。
余茉发起善心，搬来一张板凳放在陆朝脚下，又拿了一床没用过的新毯子半裹住陆朝的脚。
这么弄完之后，余茉拿出手机，对着板凳和毯子拍了一张照，发给教导主任。
并附言——
“主任，陆朝睡得不舒服。”
她相信聪明的主任一定能明白她的言下之意。
而后余茉和林辞一起去图书馆找刘多情的资料。图书馆是学校的灵魂所在，看图书馆的大小和图书的多少，往往能看出学校对学业的重视程度。
嘉城中学应该是很重视学生的学业的。
图书馆占地很大，奢侈地拥有整整三栋建筑以及一片宽敞的平地。平地中央，有一个升旗台。旗杆顶端飘扬着鲜艳的五星红旗。
林辞：“这里真亮堂。”
余茉点头。
林辞说得不错。图书馆没有一丝丝阴森寒冷之意。清晨明亮的阳光照射在身上，温暖而舒适。
学.生.资.料存放在中间建筑的第五层。这一层也是图书馆里唯一不必保持绝对安静的地方。学生在这里可以小声交谈、背书等。
因为图书馆开馆时间早，余茉和林辞进来时，已经有不少学生在了。
余茉带着林辞径直往学.生.资.料处走去。
林辞笑眯眯：“妹妹你都踩好点了？”
余茉：“……踩点？”这是人话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来偷鸡摸狗的。
林辞轻咳一声：“不要过于关注细节。”他快走两步，走到资料存放处，随手抽出一本资料，对着首页名单找起人来。
余茉也不废话，迅速进入工作状态。
虽然这里存放着的只是近半年的资料，但是人数却不少。
余茉找了一会儿，问林辞：“你带钱了吗？”
林辞点头，爽快道：“要多少？”
余茉顿了顿：“我还没说要干嘛呢。”林辞竟然就准备给给了。
林辞笑眯眯：“哥哥给妹妹零花钱，天经地义。”
余茉眨眨眼：“有三百么？”
林辞拿出钱包，露出整整一沓红钞票，爽快地抽了六张，刚准备递给余茉，又微微一顿，慢悠悠道：“妹妹要零花钱的时候，总得叫一声哥哥吧？”
余茉：“……啊？”
林辞：“叫不叫？”
余茉瞧着近在咫尺的红艳艳的钞票，无奈地屈服于金钱的力量，红着脸小声道：“……哥哥。”
林辞心花怒放，眉梢眼角都是笑意。他一个开心，顺手又多抽了四张，一起给了余茉。
弹幕——
“总裁不是特别抠的吗？”
“哈哈哈，他上次和搭档AA十块钱的剪辑我还存着呢。搭档当时惊呆的表情太搞笑了。”
“换我也呆啊，堂堂一大总裁竟然这么抠。”
“看来以前是对象不对，总裁对妹妹是真大方啊。”
“兄妹亲情向CP，我能磕！”
……
余茉心满意足的拿着钱，走到学生们背书的休息区：“有人能帮我一个忙吗？”
零零散散几个学生抬起头。
余茉：“有偿，每人三十元。”
全场一静，所有学生都抬起了头。
余茉叫了十个人，给他们简单地分了区域，让他们帮忙找刘多情的资料。
人多力量大。五分钟不到，一位女学生就找到了刘多情的资料。
余茉：钱真好用。
学生：钱真好赚。
余茉给学生们一一发了薪资，结束了双方满意的交易，获得了学生们的一致好评。
而后她和林辞找了一张附近没人的书桌，看资料。
[刘多情，18岁，高三（2）班班长兼学委，成绩优异，多次被评为三好学生、优秀班干部……]
余茉往后面翻了翻，居然还翻到了一张好人好事的奖状，忍不住感慨道：“刘多情和骷髅架的差别也太大了吧。”
单从资料上看，刘多情是一位非常优秀、非常正派的学生。这与骷髅架的个性非常不符。
当然，他学霸的属性从未变过。
林辞皱着眉：“他的性格转化肯定是有原因的。这或许也和他的死有关。”
余茉翻到最后一页。
上面记载着刘多情的失踪。
据说是他在食堂吃饭时，被不明人士叫了出去，而后一去不返，再也没有回来。
余茉：“看来没人知道他已经死了。他被困在情人坡，又成了饿死鬼，显形时又是骷髅架的形态……”
林辞：“十有八九是被人骗走，活埋了。”
余茉有些后悔：“早知道打得轻一点了。”
林辞突然轻“嘘”一声，示意余茉往书架背后看去。
余茉转头，发现是方才找出刘多情资料的女学生，她微微一愣，走了过去，关切道：“是整钱不好找么？那你们等我一下，我去小卖部换个散钱。”
为了图方便，方才的钱是一起给的。
女学生摇了摇头，吞吞吐吐道：“我只是想来问问，你们为什么要来找班长啊？”
余茉眼神微微一动：“你和刘多情是同班同学？”
女学生迟疑地点了点头。
余茉向林辞使了个眼色。林辞起身，走了过来。
女学生下意识退了一步：“你们是什么人？”
余茉从包里拿出一张证件，快速地在女学生面前晃了一下，而后轻声道：“我们是教导主任请来调查此事的专业人士。”
女学生将信将疑。
余茉调出手机里拍的合同照片，省去内容，只放大了双方的签名：“喏，这是我们和教导主任签的合同。”
女学生这才信了。
弹幕——
“只要手速快，就能截到妹妹的寝室门卡。”
“哈哈哈，妹妹鬼灵精怪。”
“这才是真正的单纯女学生。”
“一直很好奇，妹妹这么聪明为什么会是学渣啊？”
……
余茉问：“你能说说刘多情的为人吗？”
女学生陷入回忆：“他很聪明，人很好，正义感也很强，就是有点固执，有点莽撞，老是容易得罪人。他比较认死理。每次同学犯错，他都会一丝不苟全部上报，班里的同学没几个喜欢他的。老师上课讲错内容，也会马上指出来。他是那种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就因为这样，和他处得来的人不多。”
余茉抿唇：“他失踪时期，你们班上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女学生迟疑道：“有人死了算吗？”
林辞：“谁死了？”
女学生从架子上取下一个资料袋，递给余茉：“班长失踪前两天，徐珂跳楼了。那时候我们学校还很太平，都没人跳过楼。她的事情出来时轰动了好一阵。”
也就是说，徐珂是嘉城中学第一例跳楼案。
余茉和林辞均是一惊。
女学生继续道：“徐珂长得很漂亮，是我们班的班花，但是她的成绩很差，又老是受处分，算是班长最讨厌的那类人了，按理来说应该不会有交集的。”
余茉翻开资料。
资料上和女学生说的差不多。
徐珂和刘多情一个学渣，一个学霸，个性完全不同，看起来就像两条永远不会相交的平行线。
余茉：“你觉得徐珂为人如何呢？”
女学生微微皱眉：“我和她不太熟。”她显然有些难言之隐。
林辞：“她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女学生犹豫道：“她的私生活有些乱。有传言说她在学校里做不正当的营生。再加上她成绩差，又老是受处分，所以隔三差五就会被教导主任叫走训话，每次训话回来，整个人都阴沉沉的，很吓人，不讨人喜欢。”
余茉挑眉：“她有评价过教导主任吗？”
女学生抿唇：“她很怕他。”
这很正常，没有学生不怕老师的。
余茉思忖一番，决定换个角度：“刘多情和教导主任关系如何？”
女学生不假思索道：“很好。教导主任很喜欢班长的。班长成绩好，又经常拿奖。有一次，班长拿了市里的好人好事奖，教导主任还被校长夸奖了呢。”
女学生一边说，一边看手表，神情有些急切，想来是怕错过上课时间。
余茉见状，便让她先离开，顺带着偷偷给她塞了两张钞票，没叫她发现。
女学生走后，林辞笑道：“妹妹还挺贴心啊。”
余茉玩笑道：“反正不是我的钱，花起来自然大方。”
林辞无奈：“你呀。”
弹幕——
“这才是真正的嘴硬心软。”
“对啊，程宁那个叫什么嘴硬心软啊。无语了。”
“某人不要脸！越级碰瓷我们程程！”
……
余茉一脸正经，转入正题：“徐珂是学校里第一个跳楼的，她的死和刘多情的失踪必然有关联。”
林辞：“但是二人之间并无接触，也不怎么熟悉。”
余茉摇头：“他们的联系点是教导主任。”
林辞皱眉：“你在怀疑教导主任？”
余茉：“一人一魔两鬼，我觉得教导主任对应的就是那个人。你还记得第一夜来的复仇女鬼吗？那晚教导主任也来了。他虽然是来给我送烧烤的，但他出现的时机太巧了。而且，我总觉得他怪怪的，包括之前对我们路线上的误导……”
以及对陆朝的特殊态度。
林辞：“如果教导主任参与其中，麻烦就大了。”
教导拥有“免死金牌”，玩家和鬼怪的攻击对其而言都是无效的。如果教导主任真的对应着“一人一魔两鬼”中的“人”，这游戏就真的是死局了。
无怪乎之前无人通关。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嘉城中学（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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