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招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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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的来说，就是这样。”老雷尔微微低着头，一贯满不在乎的脸上流露出恭谨的神色。
他身前不远处站着一个拄拐老人，如今这世道，能活到五十岁都称得上高寿，老人竟然满头银发。
“这孩子突然说想建个水厂，讨要我的许可？”
“没错。我本打算吓唬吓唬他，好掺和一脚。结果被郑锋那小子抢了先。”
“你还是太年轻。看过建筑图纸吗？”
老雷尔摇了摇头。
“也就是说，从头到尾，建水厂这事儿都停在他嘴上喽？”老人微微一笑，瞟一眼老雷尔，似乎在责怪他过于莽撞。
一滴汗水从老雷尔额头上冒出，那个神秘的蒙面人走后，他立刻赶到这栋小楼，要求见区长一面。现在他方惊觉，他居然一丁点都没怀疑过蒙面人是不是在撒谎，就好像这孩子说出的话让人下意识的就想相信一样。
一阵拐杖敲地声打断了老雷尔纷乱的思绪，老人，也就是区长开口道：“不管怎么说，这是好事——你拿我的私章，暗中嘱咐大家尽一切力量配合他，无论他想要什么，都给他！如果水厂能建成，我们十六区就解决了一个大问题。我真是受够中央区那些人的嘴脸了。”
“是！”
不远处的一间仓库中，一群人也在商量和水厂有关的事情。
郑帆把桃花眼瞪得滚圆：“什么？我绝不同意！哥，那可是我们的卖命钱，我绝不同意拿去打水漂。”
“不是打水漂，是投资——”
郑帆一口剪断郑锋的话：“这不就是打水漂？！自从大灾难以后，你听说谁私下建厂能成功的？现在又不是以前。我郑帆今儿把话撂这儿：不可能！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别想让我同意拿钱出来！”
他一边说，一边瞪着陈可馨，会说话的大眼睛对陈可馨发出非常严厉的谴责：你这个大骗子，为什么给我哥哥洗脑！
被郑帆这样盯着，陈可馨感觉一阵不自在。她并不想造成争端。要不就算了，她另想别的办法。正要张口，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她面前。
郑锋把陈可馨挡在身后，对上郑帆的目光，淡淡的说：“成，你把我那份给我。不逼你入伙。”
听了这话，郑帆脸色又臭了两分，眼看两兄弟要闹翻，一旁看热闹的阿良忙拦在两人中间：“冷静，冷静。大家都冷静。阿锋，你贸贸然说要动咱们的棺材本，也怪不得阿帆反对。这样，你们再仔细说说你们那个什么、什么投资，阿帆你也听听。”
从仓库出来时，郑锋一脸歉意：“抱歉，让你白跑一趟。没想到小帆这么固执。回头我再劝劝他。”
陈可馨抿抿嘴角，有些赧然：“哪里，应该是我抱歉才对，害你们起了争执。”
来到这个世界，陈可馨总觉得孤零零的，这次计划建造一个水厂，也从没奢望过会有谁帮上忙。郑锋提供的不仅是现实意义上的物质帮助，还有一种心灵慰藉，就好像一个真正的队友、伙伴，能依靠的对象那样。
这么隐秘复杂的念头，陈可馨暂时还不明白，她只是觉得郑锋越来越可靠。两人商量着技术方面的细节问题，不知不觉，郑锋把她送出去老远。
直到她的身影变作一个小点儿，郑锋才回到仓库。
不管怎样，在老雷尔的暗中帮助、郑锋的全力支持下，招募工人这件事就这样热热闹闹的进行起来。
传单发的到处都是，等到指定开工的这天，陈可馨难得有点失眠。
招不到人，就等于水厂无法尽快完工，就等于不能生产更多资料、赚更多钱，就等于没有钱招募更多人去开矿，就等于不能尽快回家！
陈可馨可不想等到十年以后才能返回她来的世界。
也不知道郑锋他们能不能招够人。
怀着心事，吃早饭的时候，陈可馨显得心不在焉的。
“是因为水厂的事情烦恼吗？”把一盘金黄松软的华夫饼端上桌，阿狸摘掉烘焙用手套，笑眯眯的问陈可馨。如今，厨房里的各种用具，阿狸比陈可馨要熟悉得多。
“是有一点。”陈可馨闷闷的说。
“不用担心啦。烈风小队的名头很响，肯定没问题的！而且，雷尔大叔也在帮忙的嘛。”阿狸看了看陈可馨的神情，仿佛不经意的说，“不过，之前看姐姐写的财务计划，动辄上万，这么大的数额，全权交给外人打理，会不会不太合适呢？”
陈可馨回想起老雷尔拿出来的财务计划，如果顺利的话，一个半月后，水厂即可完工，开始出售灌装好的净化水。
幸亏区长特别和善，同意大量收购净化水，免去了陈可馨寻找卖家的麻烦。她现在连十六区的都城有多大都搞不清楚，老雷尔真是帮了大忙，分他两成利润也是应该的。到时候，水厂就会变成一个真正的印钱机器，二十四小时不停的为陈可馨盈利。
想到在联盟时，净化水属于福利物资，免费为全部民众发放，而自己却凭着这种快被淘汰的技术薅羊毛。陈可馨未免有些羞愧，她用叉子把煎蛋搅的碎碎的，一边嘟囔：“阿锋不是外人啦。”
“账本是郑锋哥哥拿着？”
“……”陈可馨当场卡壳，郑锋是个很正直可靠的朋友没错啦，不过……两人之所以能成为朋友，很大一部分是由于他们都是典型的武者，也就是并没有管理才能啦！
老雷尔之前就有经营经验，这次还早早做好各种筹划，比另外两个参与者——也就是陈可馨自己和郑锋——上心多了。
“这不重要。”陈可馨挥了挥手。
“哈哈，雷尔大叔一贯都很可靠呢。”阿狸一派阳光开朗的模样，“好想和大叔学两手。能不能让我帮帮忙呢？”
原本不太想让阿狸卷进来，禁不住他一直闹，陈可馨只好答应了他。
“耶，太棒了。”阿狸这回笑的眼睛弯弯的，比方才的笑容看着真实多了，“以后有我阿狸在，姐姐就不用冒险天天去城里了。”
……陈可馨想说水厂在外边，她本来就不用去，另外，这也不危险。看他像偷吃的啮齿类小动物一样开心，心里一软，温声说：“嗯，阿狸真是帮了大忙了。”
直到两人一前一后出门时，阿狸仍脸蛋红红的，整个人要飘起来一样。
带着阿狸，行进的速度比平时慢了很多，等赶到工地附近时，比预计的时间晚了十分钟。
一溜低低矮矮的通电铁丝栅栏圈出几十亩地，目前仍然是平整的地面，以后将会是一栋具有四组净化设备的水厂——陈可馨是这么相信的，至于别人相不相信，那是另一回事。
大门外支着两张桌子，老雷尔坐在一张桌子后边，耐心的劝导：“大家再等等，再等等。”
“老子从昨天晚上等到现在！”
“是骗人的吧？”
“砖都没一块，拿什么建水厂？”
老雷尔看了眼身后空荡荡的地面，装出胸有成竹的模样：“再等等嘛。我雷尔什么时候骗过人？”
喧闹很快自外向内安静下来，人群分开一条道路，一高一矮两个人并肩走进来。高的那个裹着灰斗篷、绿军裤，矮的那个穿着色调相近的灰色衬衫、绿色裤子，一看便知两人关系亲近。
这二人当然是陈可馨和阿狸了。
随着陈可馨从戒指里取出两大箱物资堆在桌上，人群再次哗然，传单上写着只要来报名，就能得到一份不算少的物资，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外围有些人调头往回跑去，想必是回城去叫更多朋友来，毕竟这种好事儿也算是十年难遇。
在郑锋等人的呵斥下，人们很快排成长队，勉强算作秩序井然的进行登记工作。
老雷尔负责筛选和登记，阿狸就在一旁发放物资，不时拉着老雷尔问东问西，好奇的神色活泼极了，两人坐在一块儿，就像一对和睦的祖孙——如果忽略一旁脸色阴沉的安德烈。
这份副手工作本来属于安德烈，现在被阿狸挤了位置，他只能悻悻地站在一旁。
“刀疤，你也来凑这个热闹？还是给那些小家伙们留条路子吧。”老雷尔打发走一个长相怪凶的大汉，又对侄子说，“这儿用不着你，你回家看铺子去。”
安德烈一撅嘴，白了阿狸一眼：“差不多全城都出来了，谁还去铺子里！况且你一向不喜欢换搭档，别人不熟悉你的习惯，万一出差错怎么办？”
阿狸笑吟吟地，仿佛听不懂他的暗示。安德烈讨了个没趣儿，更加不乐。
安德烈说的没错，工厂大门前的人越来越多，一眼望过去，乌泱泱全是人，绝对比陈可馨需要的一百五十人多。
和郑锋商量后，陈可馨定的薪酬并不高，那些有一技之长的人未必对这份工作感兴趣，只是十六区好久没什么新鲜事儿，因此引来众多人围观。
陈可馨选了个稍高的地方站着，以防出现骚动。她的目光扫过全场，郑帆和阿良站在不远处，陈可馨挥挥手，阿良急忙也挥挥手，郑帆一别头，拒绝和这个蛊惑了哥哥的妖人打招呼。
微微一笑，陈可馨下意识的扭头寻找另一个人，就像知道她心里在想他，一股夹杂着钢铁锈味和太阳味道的气息铺面而来，高大身影挡住她面前的阳光：“……你笑啥？这么高兴？”
陈可馨赶忙收起微笑，微微一摇头，继续盯着下方。郑锋只觉得心里像小猫在抓，想了好几个开场白，小心选出一个：“人可真多，这回你那个什么水厂肯定能招够人了。”
“是太多了。”陈可馨闷闷的说，“怎么感觉全是来看热闹的？”
话音未落，身边的高大男人爽朗的大笑起来。陈可馨不觉得自己说出什么好笑的话，她哪知道她不管说啥，这个男人都会觉得特别有趣？
止住笑，郑锋趁机给陈可馨介绍起来：“你看那几个穿黑衣服的，特别擅长……”这些评价不好让别人听见，郑锋把声音压得又低又磁，嘴唇几乎附到陈可馨耳边。
知道自己没多久就会离开这个世界，陈可馨觉得这些资料对自己没用，不过人家一片好心，陈可馨也不想辜负。
顺着郑锋的指点，陈可馨发现这些人确实比旁人更有气势一些，有些高手藏在普通人之间，也被郑锋一一点出。
下边人虽然多，值得郑锋特意点出的也不超过十个。等他说完，陈可馨才点了下角落里一个同样穿着斗篷的人。他打扮的灰扑扑的，随着队伍向前慢慢移动，和任何一个来应聘的普通人一样，没有任何强者的气息。
身边那么拥挤，却没人能沾到他一片衣角。更别提，陈可馨在他身上，竟然隐隐感觉到一小股很熟悉的力量。
可以说，正是因为感应到这股力量，陈可馨才决定留下来镇场子。
郑锋打量了一会儿，仍没看出这个人有什么不同。
陈可馨从地上捡起一粒小土块，手指一弹，土块立即破空而去，向箭矢一样打向灰衣人，这样快的速度，一般人是决计躲不过的。那人迅即抬手格挡，正巧挡住这儿戏一般的暗器，甚至没回头。
但还没结束，土块随即碎成多块，崩裂的小块携带巨大力道，竟然将他的兜帽掀开——显然，他的格挡在陈可馨的预料中。
灰衣人明白自己着了道，猛的回头瞪着高处的两人，出人意料，这人长得挺不赖的，高鼻深目，典型的西方人长相，淡灰色卷发下是一双怒火熊熊的灰色眼珠。
这段插曲悄无声息，几乎没惊动其他任何人。
陈可馨有些得意，看来自己的准头还没荒废。她问郑锋：“认识不？”
“……”郑锋一时间竟不知该为陈可馨突然露的这一手而震惊，还是为灰衣人的真实身份而震惊。
不等郑锋开口，不远处的阿良已经飞快的跑了过来，他露出狂喜的神色：“阿峰，你看到没？自卫队的人来十六区了！好家伙，这群灰耗子，要不是他兜帽不小心掉了，咱们还不知道呢。”
郑锋想说他兜帽不是不小心掉的，是身边这人一个土块就给掀掉了。不过阿良的话还没说完。
阿良在原地一蹦一蹦的：“看来那个流言是真的了？咱们区真有女性？”
他激动的眼角都红了，精神抖擞的巡视着场下的众人，露出一股志在必得的模样。毫无疑问，只要郑锋一点头，他就会像原始人一样怪叫着扑向目标。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招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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