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宜》衿洢

11、第十章

　　宋晏一听着声响也知道这么回事，不由得笑出声。
　　“行，我听爸的。”
　　宋展诚听到儿子的笑声想找回一点父亲的尊严电话却又被妻子夺了回去。
　　“还有一件事忘了和你说，下个月我生日，晏一，你把人秾秾请来，要亲自去说。还有，在公司多帮衬着人点，你弟弟和你说了没？没说的话你就听着，说了你就再听一次。叶棣伯伯当年帮了我们家不少忙，唉，佟卉那老太也不是个东西，对这个孙女也不管不问的。”
　　“叶棣他女儿的脾性和他相像，说好听的就是一样的骄傲，说不好听的就是家族遗传的驴脾气，叶棣的性子有点阴谋论者的特点，哪是能轻易就接受别人平白的援手，太明显反而会让他起疑心。”宋展诚在一旁并不同意妻子的说法。
　　“你个大老粗懂什么！秾秾是秾秾，她不是叶棣也不会是叶棣。而且她是女孩子，这么能和她爸一样，女孩子是需要人照顾的，侬晓得伐，真的是！”
　　宋晏一也是知道平时这老两口的相处方式的，打着圆场道：“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先挂了。”
　　回到家，宋晏一没有开灯，就着黑暗来到落地窗边。城市灯火辉煌，光影映在他的脸上变幻着。
　　他，其实是喜欢独处与寂寞的，这会让一个人的头脑更加清晰。
　　他享受这种感觉。
　　但随着回国之后，遇到的人和事，都让他想改变现在的生活状态，的确是想有一个家。
　　或许吧，他是到了该成家的年纪了。

　　殷勤昨夜三更雨，又得浮生一日凉。
　　潞城的春天多雨，温度也时高时低，昨天还可以穿薄衬衫，今天就要套上一件外套。
　　宋晏一还没到办公室，一个似人非鬼的身影就扑了过来，宋晏一一个闪身，那个身影一个踉跄，转过身来，用哀怨的眼神看着他。
　　“你，你今天是什么造型……火云邪神？”宋晏一挑眉。
　　“你还敢说！我真是……真是命苦，原本以为回国就可以轻松一点，没想到你们这样剥削我们这些穷苦劳工，天理何存！我不管，我要回英国！回圣马丁！我要辞职！”原来是齐钊。
　　不过他今天的造型真是太过于……犀利。齐钊的头发原本就不短，原来每天都是精细地抹上发蜡来保持他精致的发型，而今天，他的头发一半耷拉下来甚至遮住了一只眼睛，而另一只露出来了的眼睛下面挂着深深的黑眼圈，另一半头发直指天花板。衣服发皱，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就像被鬼附身了一样。
　　“你这几天干了什么？”宋晏一十分好奇，他究竟干了什么把自己折腾成这副鬼样子
　　“你这些个员工，一个赛一个的拼命，特别是叶秾和那个孙佼佼，那简直就是看看谁更玩命，短短三天我已经不行了，那两位还打算打持久战哪！”
　　三天前，齐钊信心满满，想要在这新天地干出一番大成就，结果第一天就被打回新手村。
　　“连续三天，早上七点上班，晚上七点下班，说好的“朝九晚五”呢？这也就算了，但是每天中午要一两点才吃午餐！晚上基本不吃饭！你这些员工个个都是机器人的，不用吃饭！叶秾对自己的设计不满意，这几天还在加班加点地改，我觉得她快走火入魔了。”
　　“云想的加班一向是这样。”宋晏一从他弟弟手中接手了云想，基本是了解了云想独特的“加班文化”，一方面是因为丰厚加班补贴制度，一方面也是因为不忙得已，一忙起来那真是不知天黑是什么时候的。
　　“不是，你就不来慰问一下，顺便把今晚的盒饭给带来吧。”
　　“看等一下的视频会议开到什么时间吧。”
　　结果，宋晏一这忙起来也是不知天昏地暗的主。
　　新接手摇光娱乐CEO的人突然跳槽到竞争对手的公司，还顺带走了好几个经纪人和艺人。没法，他只好先兼顾着云想和摇光的事务。
　　视频会议就一个接一个地开，各种语言交杂在耳边，大脑神经活跃地跳动，现在会都开完了，一股眩晕猛的袭来，震得他眼前一片黑，脑子开始犯迷糊。
　　当他眯了一会，再起来时都快九点了，落地窗外，城市灯火璀璨，但精彩纷呈的夜生活一向与他无关。
　　休息了一会，这下眼前倒是不模糊了，脑子也不痛了，这下胃开始作怪了。
　　整个胃就像被拧成一团，宋晏一的脸色发白。前几日犯胃病，医生叮嘱了一定要按时吃饭吃药，今天两顿都还没吃也难怪胃要疼，屋漏偏逢连夜雨，早上出门急，药没带。
　　宋晏一忍着痛把东西收拾好，准备回家却看到了会议三室的灯还亮着，他绕到门前，里面只有叶秾一个人。
　　他实在疼得厉害，又不好明知叶秾还在加班还放下她一个人，特别是最近母亲在他耳际念叨，要照顾她，多关照她。
　　宋晏一靠在门边，深吸了一口气，问：“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去啊，公司的加班费只付到八点的呀。”
　　叶秾抬头瞥了他一眼，手上动作不停，大头针一根根地固定披在假人模特上的布料，笑道：“晏总不也还没回呢吗，把你手边柜子上的剪刀递给我一下。”
　　宋晏一拿着剪刀递了过去，叶秾低着头，伸手去接他递来的剪刀，摸到的却是刀柄的塑料壳。
　　她一看，宋晏一把刀尖握在自己掌心，把刀柄递向她。
　　这个人，真是……
　　有时候明明十分细小的举动却让她的心里暖意盎然。
　　设计部的这一群不甚讲究的人，在递剪刀的时候是直接刀尖朝外的，就连她自己在做这些是
　　也是下意识地把刀柄握在自己手里，哪里还记得细心地将剪刀的锋芒藏在自己手里。
　　宋晏一见她愣着，问：“怎么了？”
　　叶秾恍然回神，接过剪刀：“没什么。”
　　“把这些完成好一段落后，我送你回去，以后不要太晚回家，女孩子走夜路不太安全。”
　　“嗯，我知道了。你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刚才许是离得远，叶秾还没发现，现在他走进才发现他脸色发青，眼里的红血丝比她这个熬了两天夜的人还多。
　　“你是生病了吗？”
　　“小病，不碍事，等一下回家吃药就好了。”
　　“胃病啊？”
　　“你怎么知道？”宋晏一感到奇怪。
　　“咳，在新时代的这种工作背景与工作压力下，没个胃病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在拼命工作了。我刚来云想时，有一次急性胃炎，抱着一电脑的工作在医院打点滴，那会好像是冬天，要不是有一个好心人来看我，我怀疑我那时可能真的是会冻僵在哪里，不过挺可惜的，当时没看清那个好心人长什么样。”
　　宋晏一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又轻声说：“我听齐钊说你加了好几天班，中饭晚餐都吃得晚，饮食还是要规律，小心和我一样。”
　　“嗯，你晚饭吃了没？”
　　“……没。”
　　“同是天涯胃痛人，宋晏一你没什么立场说我呀！我点了外卖，是一家养胃的粥，算算时间，应该快到了，一起吃吧，吃完再回家。”叶秾笑眯眯地说。她对宋晏一的称呼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由“晏总”变成“宋晏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