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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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听到芷兰说了一声：“奴婢参见皇上。”然后听到了郑玄景说话的声音，叶陌熙立刻回过神来，迅速将药包放回原来的地方，拍了拍脸，走到桌前坐下。
叶陌熙刚刚坐下，郑玄景就推门进来了，叶陌熙瞥了他一眼，若无其事地喝着茶。
下人们正在传膳，郑玄景看着叶陌熙，颇为傲慢地说：“今天陌轩会来看你。叶陌熙，朕也算对你不薄了吧？这种时候还允许你们兄弟相聚。”
叶陌熙白了郑玄景一眼。
郑玄景无谓地叹了口气，说：“唉，你这倔强的性格真是和小时候一模一样啊。不过朕也是一样，所以，朕给了你好处，就一定要得到回报。”
见叶陌熙还是不出声，郑玄景又说：“朕太了解你了，陌熙。你自己的命，你是不会在乎的，所以朕才会站在这里和你说话，而不是地牢里。不过，你弟弟的命，不知道是不是也这么不在乎啊……”
叶陌熙蓦地一下站了起来，厉声道：“你敢！”
“朕是皇帝，有何不敢？”郑玄景笑得格外张扬，“好好珍惜你和你弟弟相聚的时间吧，说不定下次你见到的就是他的尸体了。我倒想看看，在你心里是玉玺重要，还是你弟弟重要。”
“郑玄景！你这个丧心病狂的疯子！”叶陌熙对着郑玄景吼了出来。
郑玄景带着张狂的笑声，转身走了出去。
郑玄景出去没多久，叶陌轩就跑了进来，他冲上来抱住叶陌熙的时候，叶陌熙才反应过来。摸着叶陌轩的脸，有些不敢相信，于是他捏着叶陌轩的脸颊，想看是否会痛。
“呀呀呀！哥，疼！疼！”叶陌轩边拍着他捏着自己脸颊的手，边惨叫着。
叶陌熙瞪大眼睛看了叶陌轩一会，才松开手，下一秒就把他紧紧地搂到了怀中。
“哥，哥？你怎么了？”叶陌轩对哥哥变化过快的情绪有些适应不过来。
叶陌熙吸了吸鼻子，揉着叶陌轩的头道：“没事，哥是太高兴了。”叶陌熙心中涌起了一些恐惧，他怕郑玄景的话有朝一日会成真。
叶陌轩揉了揉自己被捏的脸颊，看到了桌上的早膳，对叶陌熙说：“哥，我开动咯？”
叶陌熙看着他宠溺地笑着点了点头。
“哥，你也吃啊。早餐一定要吃。”叶陌轩边说边把筷子塞到了他手中，然后自己也端起了碗筷。
叶陌熙拿着筷子，歪着头看着正吃得津津有味的弟弟，忽然觉得很幸福。已经记不起来上一次和他一起吃早餐是什么时候了，自从郑玄景起兵那日起，他和陌轩就再也没有过过这种无忧无虑的日子了。父王被逼得自尽之后，他不顾叶陌轩的哀求和眼泪，硬是把他送出了城，没有理会他哭喊着叫“哥，别丢下我”的凄厉声音，硬是咬着牙把他推出了这场纷争。
看着叶陌轩天真无邪的笑脸，叶陌熙庆幸自己当初的决定。他这个弟弟从小就心无城府，单纯得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谋权的勾心斗角太过丑陋，陌轩的心境不应该被这些俗世气息所污染，也不希望叶陌轩清澈的眸子被这些肮脏的斗争所玷污。
用过早膳之后，叶陌熙看叶陌轩好几次欲言又止，了然地吩咐芷兰去倒茶，待芷兰出去后，叶陌轩连忙拉着他走到里屋，又探出身子往外看了看，确定没有人才开口道：“哥，我来是要告诉你……”
叶陌熙伸出食指竖在自己唇间，向叶陌轩使了个眼色，叶陌轩立刻噤了声。叶陌熙起身走到书桌边拿起纸笔，又磨了些墨，道：“陌轩啊，这些日子你可有练字？”说完对叶陌轩眨了眨眼。
叶陌轩了然地笑了一下，走向桌边，“当然有，我最听哥的话了，每天都有练呢！”
“那让哥看看你的字有没有进步吧。”说罢，拿起一支毛笔，沾了些墨水，递给叶陌轩。
叶陌轩接过笔，把他们在尚书府商量好的内容简明扼要地写在了纸上。
叶陌熙不动声色地看了一遍，说：“嗯，还不错。”然后又把内容看了一遍，指着写着“宴会之时出逃”的地方问：“不过此处的落笔，好像有些……”
叶陌轩看了看他指的地方，接过话道：“哥你有所不知，陌轩最近有高人指点，字体自然较以前的有所不同了。你看，”说完在另一张纸上写了个“韩”字。因为冷星玹告诉叶陌轩，一定要告诉叶陌熙，此次有韩青秋相助，不然叶陌熙一定不会让他们冒险帮他的。
叶陌熙在看到那个“韩”字之后，眉头蹙了一下，但还是露出了安心的表情，对叶陌轩点了点头。
二人在用写字的方法交流的期间，芷兰进来了一趟，见二人只是在练字，倒了茶之后就站到了屋外，等候主子的吩咐。
叶陌轩见任务已经完成，便起身准备离去，对叶陌熙道：“哥，见你安好我就放心你了，我先回去了，改日再来探望哥哥。”
叶陌熙点了点头，又对芷兰道：“去文渊阁把《庄子》和王羲之的《乐毅论》拿来。”
待芷兰出去之后，叶陌熙迅速把刚刚写的字拿到火上烧掉，将烧剩下的纸灰撒到了屋内的花盆里，再浇上了些茶水。待芷兰回来之后，又若无其事地接过芷兰递过来的两本书，放到叶陌轩手中，语重心长地道：“陌轩啊，这本《庄子》是给你看的，好好体会书中的意境。这本《乐毅论》是给你临摹练字的，记住，要勤于练习，字是勤练出来。知道吗？”
叶陌轩乖巧地点点头，叶陌熙对他眨了下眼睛，他这才走了出去。
送走叶陌轩之后，叶陌熙忽然觉得舒畅了很多。他终于等到了冷星玹的消息，证明他这么多天没有白忍耐。他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坚定地说：“星玹，放心吧，我会回去的。”
叶陌轩刚走没多久，郑玄景就回来了，一进门就问道：“听说你和陌轩今天练字了？”
你的暗卫真是有效率，这么快就把消息传过去了。叶陌熙在心里冷哼了一下，面无表情地答：“是的。”
“让朕看看，你们的字写得如何。小时候，你们的字可不如我。”
叶陌熙看着郑玄景的脸，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的人，为何会变得如此虚伪。
“陌轩带走了，说要拿回去临摹练习。”叶陌熙不冷不热地答道。
郑玄景哦了一下，然后望着叶陌熙不说话了，似乎在思考什么。过了许久，他才开口道：“过几天南夷王就要来了，朕要设宴款待，你要参加吗？毕竟你曾接见过他，也算是故人吧？”
叶陌熙白了郑玄景一眼，没有说话。
郑玄景笑得十分坦荡，道：“为何不说话？难道不想见一见老朋友？”
被说中心事的叶陌熙先是一愣，平静了片刻才说了句：“郑玄景，你不必这样羞辱我。”
郑玄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说：“这叫羞辱？你也太糟蹋朕的心意了。朕对你，可是有着深厚的兄弟情谊的。对了陌熙，你见过苏颜了吧？提醒你一句，她现在只是朕的侧妃，没有封后，连封号都还没有的。”
叶陌熙看了看郑玄景，他看不懂他此刻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他又道：“你若想要她，朕可以把她送给你，只要你把玉玺交出来。”这话让叶陌熙差点没站稳。
叶陌熙先是一怔，随即轻叹着摇摇头，苏颜啊苏颜，你就是为了这样一个男人，放弃了我，更陷我于死地？为了一个这样轻而易举就能将你送人的男人，值得吗？
“郑玄景，你，你根本就不爱她！”叶陌熙的声音有些颤抖。
郑玄景笑了笑，说：“爱？这种东西对于成大事者来说，是多余的，朕不需要。朕只是为了利用她父亲的权利而已，若她不是宰相的女儿，朕怎会正眼看她？”
叶陌熙身侧的拳头紧紧地握在了一起，他原以为郑玄景至少是喜欢苏颜的，所以他才会甘心放弃。因为他认为郑玄景确实比自己优秀，苏颜跟他在一起应该会很幸福。但是他没想到，郑玄景竟然是为了权势可以不顾一切的人，苏颜在他眼中，不过是个可以随意送人的物件。
叶陌熙忽然觉得有些伤心，为苏颜而伤心。因为他知道，苏颜是深爱着郑玄景的，不然她当初也不会为了他而放弃做太子妃甚至是皇后的机会。但就郑玄景的态度看来，苏颜是不可能得到幸福了。
叶陌熙不知道是该为自己高兴，还是该为苏颜心疼。
郑玄景走后，叶陌熙的脑中很乱。不是因为苏颜，而是想到几天之后就可以逃离，他竟有些紧张。但想到入宫来救他的是韩青秋，又觉得有些奇怪和不安，他知道韩青秋一定是冷星玹找来的。
不知为什么想到冷星玹主动找韩青秋，他的心中居然闪过一阵异样，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高兴，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第二次见到苏颜的时候，叶陌熙正在御花园散步。远远看去，他发现她憔悴了不少，原本清秀的脸上居然出现了浓重的黑眼圈，向来极为注重外貌颜面的她，此刻未施脂粉，一脸的疲惫。
苏颜看到他，连忙转过脸去用手帕擦脸，他这才发现她刚刚是在哭，不由得心头一紧。
“怎么了？”不知不觉，他的语气居然变得满是关心。
苏颜勉强挤出一个笑脸，道：“没事……”
叶陌熙这才发现她的声音都有些嘶哑，而且正在逃避自己的目光。视线追了她的脸许久，他才发现苏颜的左边脸颊有几个清晰的指印。
“他打你？”叶陌熙心中一阵疼痛，这个他曾经视如珍宝的女子，居然被郑玄景这样对待！
苏颜没有说话，眼中却再次蓄满泪水。
叶陌熙捏紧了拳头，克制住自己想要安慰她的冲动，脑中不断重复“这个女人差点害死你，这些都是她应得的报应”，咬咬牙，然后转身想离开。
“陌熙，陪我说说话吧。”苏颜拉住了他的衣袖。
曾几何时，苏颜也这样拉过自己的衣袖。对了，是那次去爬山之后，她累得走不动了，闹着要自己背的时候吧。那个时候，看着苏颜望着自己的那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他就已经下定决心非她不娶了。
就像现在一样，叶陌熙很不争气的心跳加速了。
“他，为什么打你？”语气有点咬牙切齿的感觉。
苏颜平静地说：“是我不好，我不该要求那么多。他发脾气是应该的。”
其实叶陌熙早就听说了，此次要进宫来面圣的这个南夷王，还带来了一位南夷公主，想要与郑玄景结成秦晋之好，苏颜大概是为了这件事跟郑玄景起了冲突。
“是我太幼稚了，男人三妻四妾是很平常的事情，我又何必为了这种事哭哭啼啼……更何况，我现在只是他的一个没名没号的侧妃而已，哪有资格去……”苏颜说着说着，语气又有些哽咽了。
叶陌熙的手抬了抬，想拂去她脸上的泪痕，倏地，刚抬起的手又收了回来。踟蹰片刻，他又忍住了想要轻抚苏颜肩膀的想法，把手背到身后，淡淡地开口问道：“你，就这么爱郑玄景吗？”
苏颜抬起头看着叶陌熙，眼中还蓄满了泪水，却露出了一个微笑，“我也不知道。”
叶陌熙看着含泪微笑的苏颜，心中涌起一阵心疼，这个人曾经完整的占据了他的心啊，许久不见，此刻二人再站在一起，竟是如此的关系。但他还是故作淡定，面无表情地问：“他这样对你，值得吗？”
苏颜看着叶陌熙，半晌，才缓缓地说：“陌熙，你知道我最难过的事情是什么吗？”
叶陌熙对上苏颜看着自己的视线，没有说话。
“就是我爱的人不是你。”苏颜的语气非常轻柔，却让叶陌熙心中一震，“我知道你是个很好的人，跟你在一起一定会十分幸福的。但是，我的爱都给了玄景，因为我爱他，所以他做什么事我都会站在他这一边。即使……他要杀你。可……我不知道自己能得到什么。我不贪心，只是希望我的爱能得到他的回应而已，难道这样也算过分吗？”苏颜说着说着，眼泪如断线的珍珠一般滚落下来。
叶陌熙不想看到苏颜的眼泪，因为这些眼泪都是为了另一个人流的，这个女人，这个自己正在为她心疼的女人，心里想的是另一个男人。
“这些，都是你自己选择的，与人无尤。”叶陌熙别过脸去，淡淡地说。
苏颜擦了擦眼泪，对叶陌熙说：“如果能选择，我想爱上你，陌熙。”
可你无法爱上我，因为你的爱都给了郑玄景。叶陌熙这样想着，心中刮过一阵凉风。
那一天苏颜的眼泪，一直萦绕在叶陌熙的脑中，挥之不去。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1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