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冬》西凌

2、第 2 章

　　华灯初上，冲一杯咖啡，又端坐在电脑前。打开ＱＱ，上边没有什么能钩起我倾诉欲望的人，把ＱＱ隐身，继续写一个未完成的稿件。正当我哈欠连连的时候，飘飘的头像闪烁了起来。

　　飘飘：在吗？

　　西风瘦马：在啊，等你半天了呢（送上一枝玫瑰）。

　　飘飘：是吗，那我没看见你啊？

　　西风瘦马：我隐身了嘛，今夜只为你等待（调皮的表情）。

　　飘飘：哈哈，好感动啊。说实话，我一般没有这样主动找人聊过。

　　西风瘦马：是吗，那我得受宠若惊了，不过昨天也是你主动加我的哦。

　　飘飘：呵呵，那算你走运（调皮的表情）。很奇怪，我好友里有一百多人呢，可是想说话的却没几个。昨天加你也是无聊所致，别那么得意好不好（撇嘴不屑的表情）。

　　西风瘦马：这么说我是你想说话的人了，这总可以让我得意一小下了吧。

　　飘飘：随便你吧（调皮的表情）。

　　、、、、、、

　　人有时候会很奇怪，有些女人你只想跟她□□，有些女人你只想跟她说说心里话，还有些女人会让你绕道三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区别，想了好久也没有理清头绪。

　　飘飘就属于第二种，和飘飘你来我往的对话，感觉象是一次次有趣的嬉戏。她敏感又善解人意，伶俐但不戏谑，有时会让人感觉到阳光般的温暖。也许，这是三十岁女人特有的性情吧。

　　飘飘跟我说她的初恋，说她第一次失恋后差点跳楼；说她的哥嫂和父母亲龃龉不断，而她却看着父母痛苦却无能为力；说她爱情和婚姻的甜蜜及无奈，说她曾经对艺术的虔诚，说她工作中所有的快乐和抑郁，有时候我们还一起嘲笑她那个有钱没文化的老板。

　　我很久没有跟人真正交流过了，尽管觉得自己是个有故事的人，但我不知道该对谁说，因为我相信没有人会用心倾听。我甚至不记得和家人真正最后一次交流是在什么时候。我独自租居在海淀区一个叫作小西天的地方。这个名字很奇怪，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天堂或者极乐世界之类的地方。我也经常给妈妈打电话，说的最多的就是我很好，周末也偶尔回家，但这都算不得真正的交流。我和阿美分手以后读过一本叫《晃晃悠悠》的小说，记住了小说最后一句话“永远也不要告诉别人你今天难受过，什么也别对别人说，因为说了也没有用”。

　　飘飘的出现，激起了我倾诉的欲望。我回忆着自己的生活，甚至不放过曾经发生的每一个细节，跟她说童年时爸爸妈妈离婚的情形，说自己离家出走的经历，说和继父一起生活的那些磕磕碰碰，说姐姐同样不幸的婚姻和母亲的悲戚，说大学里和阿美的爱情，说分手后荒淫无耻的生活，说自己曾经内心的孤独、无助、疏离、阴郁和无边的颓靡。

　　飘飘说话时经常发过来一些小太阳和拥抱的表情，如果能听到声音的话，那一定是温婉和轻柔的语调，我想。我有种释放的快感，也隐隐感觉到有种温暖和归依。飘飘说不管我们多么不被生活待见，我们也得死皮赖脸地去热爱生活，只要你真心热爱它，它就不会抛弃你。我表示深以为然，尽管我时时感觉到生命不过是一个空虚的轮回。我们就这样在网络上各自诉说和倾听着对方，一夜一夜在不知不觉中悄然而去。后来有一天，飘飘对我说，如果不介意多一个姐姐的话，你可以这样叫我。我发给飘飘一首海子的诗《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

　　姐姐, 今夜我在德令哈, 夜色笼罩
　　姐姐, 我今夜只有戈壁

　　草原尽头我两手空空
　　悲痛时握不住一颗泪滴
　　姐姐, 今夜我在德令哈
　　这是雨水中一座荒凉的城

　　除了那些路过的和居住的
　　德令哈......今夜
　　这是唯一的, 最后的, 抒情。
　　这是唯一的, 最后的, 草原。

　　我把石头还给石头
　　让胜利的胜利
　　今夜青稞只属于他自己
　　一切都在生长

　　今夜我只有美丽的戈壁 空空
　　姐姐, 今夜我不关心人类, 我只想你

　　跟对待很多网友不同的是，我从没有要求和飘飘见面，只是相互发了很多照片，因为我怕见面以后会失去。有一句话我记得很清楚，如果不想承受失去的痛苦，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去拥有。我们早已留了对方的手机号码，我还常说，等有机会请姐姐吃饭吧，飘飘每次都欣然应允。也许她真的是把我当成弟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