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无敌我一无所有》雪山低头

10、除怨②

　　李香雪心一横，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说：“好吧，出发吧！”

　　她二人朝着情人林的方向走去，情人林原本在宿舍楼的隔壁，所以没有多久，就抵达了目的地。

　　站在情人林的入口，李香雪却表现得十分犹豫。

　　程遥已经走进去了，半天不见人跟上来，回头看她，不解的问：“你在磨蹭什么？”

　　“噢！”李香雪终于跨出了一小步。

　　两人进入了情人林，程遥这时候才伸出手掌心。

　　那个怨鬼仍然躺在她手掌中央，缩成了一个小团。

　　没等程遥行动，就近旁边忽然窜过了一道影子。

　　接着是一个接一个小孩，飘了出来，全部都趴到了李香雪背上，叽叽喳喳地说：“有人来了！有人来了！”

　　一时间，场面变得聒噪万分。

　　若是个普通人，自然没有看见鬼的本事，偏偏李香雪不是，她可以看见鬼，但是本事又不高。

　　她被这么多的小孩给吓了一大跳，虽然以前路过秦岭的时候也遇到过，曾经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

　　李香雪可不喜欢小孩儿。

　　“离我远点！”李香雪手不停甩动胳膊，试图将这些小鬼给甩下去。

　　然而灵魂本身就没有重量，自然不会受力的作用。

　　程遥有些看不下去了，打了个响指。

　　声音一出，这些小鬼像是被什么东西隔开了似的，全都被转移到了距离李香雪两米之外的距离。

　　小鬼们并不知足，既然爬不了李香雪，那就来爬程遥喽！

　　可惜，等这些小鬼下一秒看清程遥的面孔时，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似的，纷纷往后退去，等退的足够远，才转身就跑，嘴里还大喊着：

　　“呜呜呜哇……坏女人又来了！”

　　似曾相识的场景。

　　基本上程遥每次从这片树林子走过，都会遇到这样的情况。

　　这里的鬼都怕她。

　　李香雪看着小鬼离开的方向，喘着气问：“你们认识？”

　　程遥想也没想就否认：“不认识。”

　　李香雪心里算是彻底放心了，看来程遥连这里的鬼都能镇住，再加上这里没有人流来往，她们可以放心的处理那个怨鬼的事了。

　　她正准备动手，却忽然看见程遥背后闪过一道影子。

　　那道影子的速度极快，转瞬间就消失不见。

　　很明显，那不是人类。

　　“有东西！”李香雪警惕了起来。

　　她一直都知道，在这片林子里有一个极其强大的恶鬼。

　　事实上，程遥也同样感到了那个东西的存在，然而，程遥并不在意：“不用理她。”

　　话音刚落，一个穿着“古早”的女人从天而降。

　　“程遥？”太后看见她，神情有些惊喜。

　　然而程遥一看见对方脸，表情就变得有些不好看，语气不太好的说：“一边去，别烦我。”

　　太后：“……”

　　她有那么招人烦吗？

　　好歹生前也是万人之上，就连死后，也算得上是个鬼杰，周边这么多鬼，哪一个敢不听她号令？

　　程遥的视线落在了怨鬼身上，把怨鬼推了过去：“交给你了，该怎样解除她怨气？我想看看。”

　　虽然脸上并没有表现的很明显，但是她心里其实很好奇。

　　李香雪说：“要解除一个怨鬼的怨气，首先要知道怨从何起。”

　　程遥听得云里雾里的。

　　其实很简单，最直接的办法当然是问怨鬼本鬼。

　　可惜这个鬼意识模糊，跟个老年痴呆没差，只有执念在驱使她行动，强行问也问不出什么。

　　李香雪只好继续解释：“虽然这个怨鬼已经失去意识了，不过她回忆还在灵魂里。”

　　说到这里，李香雪苦恼的抓了抓头发：“说是怎么说，其实我也不太擅长这个……失败率还挺高的，有时可能试个十次百次……都不一定成功。”

　　“你示范一下。”程遥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李香雪点了点头，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大约过了几分钟，李香雪终于睁开眼睛，将手伸向那个鬼。

　　程遥清楚地看见一丝黑气萦绕在她指尖。

　　李香雪重新闭上眼睛。

　　程遥看的直皱眉，心想，这人会不会怨气伤到？

　　没过几分钟，李香雪又睁开了眼睛。

　　这一次，李香雪的脸色十分难看，苍白中隐隐泛着青，额头上满是冷汗。

　　没想到短短几分钟，她状态变得如此差劲。

　　“你被鬼的怨气伤到了？”虽然是疑问句，程遥，语气中明显带着肯定的意思。

　　李香雪有些歉意的说：“我失败了……只能明天继续试了，今天实在是没力气。”

　　如果要形容现在的感受，李香雪觉得自己像是坐轿车行了10个小时的山路晕车、并且晕得死去活来——恶心想吐。

　　程遥却不想把事情留到明天，因为明天还要军训。

　　她回忆了一下刚才李香雪尝试的方法，随即学着李香雪的动作，对那怨鬼伸出了手。

　　在怨鬼的身上又一次释放出怨气。

　　刚一触碰到怨气，程遥就感觉从这股怨气当中有一股强烈的个人意识。

　　程遥下意识排斥那股意识。

　　但是李香雪却注意到程遥这边的进度，有些激动：“你是不是要看见她回忆了？不要排斥！不要排斥！看下去！”

　　程遥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按照李香雪的指示做了。

　　随即，程遥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一片梦境之中。

　　在梦中，程遥像是一个局外人一样看完了这个怨鬼的一生。

　　这个怨鬼的名字叫做思恩，生前是一个女孩子。

　　思恩这个名字还是林家夫妇给她取的，意思大概是——滴水之恩，当思涌泉相报。

　　思恩记忆中的人生起／点是在一列火车上，牵着她前行的则是一男一女。

　　这一男一女并非父母，二是两个陌生人。

　　那火车开了几天几夜，下车的时下车的时候，思恩看见满天的风雪，是前所未见的景色。

　　紧接着，思恩被一对林姓夫妇接回了家，从此，她就有了个新名字，林思恩。

　　也许思恩在此之前还有别的名字，不过更早的记忆她自己都不记得了。

　　小时候思恩懵懵懂懂的，她只知道自己一天到晚要做许多事情，例如洗衣服、烧火、做饭，如果做不好，就挨打。

　　在乡下，许多家庭里的女孩都是这样的，何况思恩还是买来的孩子？

　　在林家夫妇的观念里，他们已经花了一大笔钱在思恩身上，只能让她像仆人一样做牛做马、偿还回来。

　　除此之外，林家夫妇还告诉思恩，她长大后是要嫁给林家的大儿子的。

　　林家的大儿子，是思恩同龄的一个男生。

　　和思恩不同，林小子在林家的待遇和思恩可以称得上是天上地下。

　　时间一年一年过去，思恩每天都在忙碌的、一刻不歇的家务琐事中度过，时常还要充当林家夫妇的出气筒。

　　而林家的大儿子则是在村里的小学里上学，享受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大约在思恩10岁的时候，林家的二女儿出生了，她的名字叫做林悦怡。

　　在林悦怡之前，思恩一直以为，女孩儿就应该是低人一等的、像她这样长大。

　　但是林悦怡之后，思恩的人生观彻底颠覆了。

　　大约又过了一年，林家的老房子被拆了，得了一大笔钱，全家迁移到了附近的城市——花都。

　　他们迁移的位置有些偏僻，然而在这边却有一个全国闻名的学校——山茶大学。

　　从此之后，林家夫妇就在山茶大学的旁边做起了早餐生意。

　　林家过得越来越好。

　　林家的一大一小两个孩子，都开始了在城市上学的生活，可是思恩的生活却一如既往，她仍然是那个出气筒，甚至在这个城市中连一个合法的身份都没有。

　　事情一直到思恩16岁的时候。

　　一次，林父醉酒。

　　林父醉酒后有个习惯，那就是打人。

　　不过林父不打老婆、也不打孩子，只是打思恩。

　　像往常一样，思恩拼命地忍耐着……直到被撒酒疯的林父活活的掐死。

　　然而，醉酒的林父根本没有注意自己掐死了一个人，反而抓起皮带——鞭尸。

　　她简单而又枯燥的一生就这样结束了。

　　死去以后，思恩以灵魂的状态审视周围的一切。

　　她看见林父酒醒了，在发现思恩尸体之后懊悔不已——他没想打死人啊！怎么就死了呢？自己儿子的童养媳岂不是没了？？

　　林母则是想着，该如何解决思恩的尸体？

　　到最后，林母想到方法是，在院子里挖了一个大坑，将思恩的身体埋掉了。

　　然而水泥地上突然多出来一个泥坑，显得有些突兀，于是，林家夫妇又找了一棵桂花树树苗，种在了泥坑中。

　　反正死去的思恩，是一个黑户，连户口都没上，没有人会追查她的下落。

　　刚刚死去的思恩心有不甘，她无数次在梦中去找那对夫妇，对他们倾诉自己死的好惨。

　　那对夫妇自然也受到了一些影响，到最后，她们终于忍耐不了了，带着自己的两个孩子搬走了。

　　这个房子并没有卖掉，而是租了出去。

　　租客换了一代又一代，那个时候思恩还尚存些理智，并没有找那些租客的麻烦，只是安静的寄宿在桂花树上。

　　也许是因为执念，她没有办法离开这座房子。

　　也因为执念，她愈发强大。

　　在桂花树里，林悦怡蹲了十几年。

　　一切转折就在这个暑假，林悦怡来到山茶大学上学、住在了院子中。

　　即使过了这么多年，思恩依然可以认出，这个女孩就是林家夫妇的女儿……

　　和深埋在地下的思恩不同，这个女孩儿拥有大好的人生……

　　渐渐的，思恩又一次丧失了理智，她要将这个女孩儿拖下深渊，让这个女孩感到和她死时一样的痛苦……

　　梦境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