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阁侠客》曷五相

3、昌云殿

　　兰赐、万汝尘与翟北夙三人从荆州赶往庐州麒麟山，清晨出发，黄昏时分就赶到了此山山脉。

　　月光洒落，兰赐眺望着诺大的麒麟山山脉，云山缭绕，高不可及。
　　流萤漫天，点点闪耀，踩在修葺过的石板，如进仙域般，美不胜收。
　　三人迈进昌云殿外门时，兰赐感慨着昌云殿的雄伟，木质的古朴气息扑面而来，脚踏的釉彩木板一尘不染。

　　翟北夙一边向他们介绍、一边指着所言之地，道：“昌云殿四周，分布着五间阁楼，每一间阁楼又分为正院、偏院。斋玉阁为三位长老的议事之所，离非长老位于经元阁、景真长老位于三章阁、介青长老位于上明阁。平时召集大家之处即为四方阁。”

　　兰赐三人走在长廊中，灯笼内暖光盈盈。
　　待到转弯处，一位长者迎面而来，与兰赐之父年纪相仿。
　　他身穿青色外袍，凉风习习、衣袂飘飘，及肩的墨发随风飞扬，浓密的睫毛下，双眸清澈。

　　“景真长老。”翟北夙恭敬的作揖，随后，又向兰赐、万汝尘介绍了这位的长者，原来是三位长老之一，名为景真，也是丐帮帮主。
　　介绍完后，景真先行一步，风尘仆仆地走向斋玉阁内。

　　“景真长老半月前外出办事，也是方才赶回昌云殿中。”
　　兰赐颔首，以示回应。

　　翟北夙等人停留在昌云殿的前院，脚底的太极图案，一黑一白。
　　他指了指眼前的宫殿，介绍道：“最高的便是昌云殿，共五层楼阁，这里的建筑皆由陈砖素瓦堆砌而成，阁与阁之间由长廊与青砖墙分隔开。”

　　“我平生素未见识除昌云殿外，如此气派的建筑。”兰赐的双眸倒映着古朴大气的昌云殿，连连感慨。

　　翟北夙听闻，眸中含笑，与万汝尘、兰赐两人坐在湖面的凉亭中，摇着扇子，回应道：“兰赐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圆月照射在湖中央，恰似明镜般。湖水粼粼、古槐苍苍，间有青柳，缀着红棉。

　　靠近湖面，萌生出几分凉意。
　　万汝尘起身，挽剑立在亭檐之下，眺望着湛蓝色的湖面，月光挥洒，留下一个清冷的背影，他与孤寂融为一体。

　　而兰赐，她一刻也不想站起身，已经奔波了一日，双腿早已酸疼不堪，想起近日遭逢，叹世事无常。
　　青葱般的白指端起茶盏，兰赐润了润唇，诚恳的说道：“承蒙阿尘与昌云殿相救，兰赐万分感激，诸位的恩情，兰赐没齿难忘。”
　　翟北夙看出了兰赐的拘谨，宽慰道：“兰赐不必过于生分，昌云殿于情于理，义不容辞。”

　　说罢，眸光柔和，又催促两人前行：“由于离非长老与介青长老明日起，闭关修行，因此从明日开始，至元宵节为止，我们是看不到两位长老的了。稍后我们先去拜访三位长老。之后，再与长老们共进晚膳。”
　　听闻此言，兰赐有些明白今日如此急迫，势必要赶回昌云殿的原因了。

　　翟北夙阐明当下的安排，随即带领万汝尘两人往斋玉阁走去。

　　钟声响起，戌时已到。
　　走上白玉石梯，沉重的铜门被推开，兰赐看到阁内两侧置放着整齐的书卷，炉雾缓缓上升，整个斋玉阁都散发着淡淡的雅香。

　　翟北夙三人挥开幕布、往里走去，入目的是三位长老，虽无言，却散发出淡淡的威严。
　　“回三位长老，南风小姐已带到。”翟北夙往前几步，走在阁楼的中央，双手作揖、单膝跪地。
　　万汝尘与兰赐两人也跟着下跪，三位长老细细打量着高堂之下的万汝尘与兰赐。

　　“夙儿三人奔波数日，想必已是劳累至极，快快请坐，无须行此虚礼。”右边身穿黑色锦袍、绣有金丝纹路的长者沈介青急忙回话。

　　坐下蒲团后，翟北夙向两人介绍道：“左边青袍散发的长老乃景真长老，方才在廊桥有过一面之缘。”
　　“赐儿可是累着了？”景真看向兰赐一脸疲惫，善解人意地说道：“稍留片刻，便可回房歇息。”
　　兰赐点了点头，她感觉又冷又饿又困。

　　万汝尘握了握兰赐的手，传来冰凉的温度，于是将自己的披风覆在兰赐身上，三位长老将这一行为看在眼中。
　　翟北夙继续向万汝尘、兰赐介绍：“中间素雅白袍的长老为离非长老，他擅长巫医丹药之术；右边金丝黑袍的长老为介青长老……”

　　一番介绍后，方才说话的介青长老看着兰赐这瘦弱的模样，心疼道：“几日前得知南风府的遭遇，我等亦是惋惜不已，可怜小娃死里逃生，定是受了不少苦。”

　　“兰赐不苦。”她摇了摇头，听得鼻子泛酸，又诚恳地说道：“三位长老记挂兰赐，兰赐没齿难忘，爹娘泉下有知，不至担忧过度。”
　　说罢，兰赐又跪地磕头。

　　稍后，温文儒雅、身穿素白长袍的长者台离非，缓缓走了下去，两位长者也紧随其后。
　　台离非与三人对面而坐，手中持有两枚铜币，清冷阴肃，询问道：“兰赐，你可愿久居昌云殿，与同门一道，守护一方和平？”

　　兰赐认真地思索，她清楚昌云殿是江湖第一组织，威望在盟主之上，更是得到朝堂之人的追捧。

　　她始终惴惴不安。若放弃寻仇，实在有违心愿，可若是婉拒了离非长老的邀请……

　　“回离非长老，兰赐知道昌云殿是无数江湖人士梦寐以求的地方。可是兰赐尚有心愿未了，自身也尚未和平，只要我还活着，他们就会赶尽杀绝。”兰赐含泪说道：“兰赐带来的不是和平，而是杀戮。”
　　她真的拒绝了。

　　须臾，景真打破了诡异的安静，赞赏道：“小小年纪，言词不俗，日后定大有作为。”
　　说罢，碰巧徒弟拿进一盘茯苓糕，景真把它放置在兰赐的桌子上，示意她不必客气。

　　“武林盟主与昌云殿关系匪浅，此事，昌云殿也会严查不怠。”台离非缓缓出言，气定神闲地说道：“今日，景真与介青二位，便认你为徒，代令尊授你安身立命之法。学成之日、去留随意，你可接受？”

　　大启国东部，聚士府的一座府邸内，昏黄的烛光摇曳着，在无声的传达着跪地之人的心情，战战兢兢。
　　“连一个遗孤也处理不了，真是废物。”白色面具下的凉薄嘴唇轻启，柔和的声线上每一个字都让人惶恐不安。
　　“恳请清弋大人再给我们一次机会……”不经意间释放出来的危险气息，让跪地之人苦苦哀求。
　　“我已经给过你们机会了，可你们不珍惜。”咬字温柔，儒雅随和，眼神却一片冰凉，如寒冰，摄人心魄的眼瞳，令人心生畏惧。
　　“有莫红谷的人在她身边，我们很难近身。”
　　“这就是你们全军覆没的理由？”那座位上的人目光慵懒，凝望着怀里的白猫。
　　他轻抚着绒毛，它便闭上了绿瞳，颇为享受。

　　“接着说。”
　　“是。莫红谷少谷主，乃万家长子万汝尘。”说话那人谨慎小心的说道，见座位上的人饶有兴致，便壮着胆子再一次沉声说道：“荆州一战后，昌云殿的人也将南风吟接走了。”
　　“可确定是昌云殿无疑？”柔和的声线有了几分暧昧，让跪地之人放松了下来。
　　“属下以性命担保，正是麒麟山昌云殿。”跪地之人连连发誓。

　　尚清弋一字字挤出牙缝道：“承诺有何用？我要的是结果，下不为例。”

　　随后，他将一女子宣了进来，声音轻柔地说道：“枝窈，此事还需你亲自办理。”

　　名叫枝窈的女子，身穿红色衣裳，眉眼之下点缀着一滴泪痣，显得妩媚动人。
　　只见枝窈绕过跪地之人，落座后，笑盈盈地承诺：“清弋大人放心，奴家定不负厚望。”